第2章9 相认,马甲掉了
温迪三人不禁闻了闻自身,还互帮互助帮对方闻了闻,“啊,没什么难闻的味道啊,这么远都能闻到?”温迪说道,“难道是我身上的苹果酒的酒香味?”
丹德里恩皱着鼻子,不确定的看着女孩,有些疑惑。
“别闻了,我的嗅觉比常人灵敏很多,才能闻到了陌生人的气味。”女孩儿打断他们滑稽的互闻。
“你们为什么在这里偷看?”她追问。
三人从树林里走了出来。
“唔……嗯!你问我们为什么偷看?”温迪眨眨眼,解释道:“其实我们只是恰好路过这里,看到了少年落水,和女孩救下少年的一幕。”
“那你们怎么不出来救人,竟然就在这里看热闹吗?”
温迪嘿嘿一笑,回答得轻松自在:“我们见你已经把他救起来了,正打算要离开这里呢。”
温迪当然说的都是实话,只是隐去了一些不必要对梦境中的人讲出的信息。
“好吧,那我先走了,再见。”女孩看上去接受了他的解释,她对他们摆了摆手,背着手姿态轻盈地离开了这里。
流浪者三人看着她离去的方向,竟然是跟艾因是同一个方向。
“我们要跟上去吗?”流浪者征询意见道。
“当然了。”温迪道。
三人默契的决定了继续跟随着少年艾因,但因为少女就跟在艾因身后,他们只能尾随得在更靠后了的位置了。
流浪者和温迪,一个行如清风一个悠哉游哉,草丛都挡不住他们的身形,毫无遮掩,就这样大剌剌地跟踪着前面的两人。
只有丹德里恩“经验老道”,手里拿着两根树枝,在掩耳盗铃。
丹德里恩走到一半才发现不对劲,他一抬头,对着那两个高大数倍无比光明正大跟踪的大人,发出了自己的疑问:
“我们不是在跟踪吗?跟踪难道不应该是要小心翼翼,不要被前面的人发现了?”
“跟踪为什么要小心翼翼?”温迪道。
流浪者也望向他:“跟踪必须得小心翼翼吗?”
丹德里恩顶着他清澈非常的目光,压力骤大。
“不,不知道。能是做贼心虚吧。”丹德里恩小小的脑袋里也是满头雾水,他开始不确定地说道。
温迪诧异:“我们又不是偷东西,怎么会是贼呢。”
他道:“别怕,我们是进来帮忙补充梦境的客人才对。”
丹德里恩咂咂嘴仔细品味了一下他的话,十分赞同,“嗯,有道理。”
他迅速丢掉了手里的小树枝,挺直身板,老气横秋地跟在了两人身边加入了他们的行列。
艾因走在最前面,女孩跟在他身后,而三个人就跟在最后面。
跟踪到清泉镇外的时候,流浪者在经过一棵灌木丛时忽然被某个东西绊了一下,他往下看了一下,才发现那是三个掩藏在灌木丛里的方正木箱,不知道堆在这里多久了,四周的草丛都有箱子高了。
一个简朴的宝箱,就在藏那三个箱子之后。
“宝箱!”丹德里恩兴奋地叫出声来。
他难掩激动地望向流浪者,急切地请求:“可以让我来打开它吗?”
流浪者点头温和道:“请。”
没想到他答应的干脆,丹德里恩却突然犹豫了起来,他围着流浪者,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看着流浪者无比和善的面容,磨蹭了好一会儿,依然没有动手去开宝箱。
“快去啊。”温迪催促了一下。
“有什么问题吗?”流浪者问。
好人哥哥回答如此爽快随和,很难让人不怀疑有诈啊。
丹德里恩小声说:“我,这个需要付什么报酬吗?”
这孩子显然对于之前散兵的手段心存余悸,流浪者忍不住笑了,轻松地回答:“不需要。”
流光闪出,两块像宝石一样的矿石,一块兽肉,还有一个冒险家头戴,以及二百五十五枚摩拉。
在宝箱里的东西蹦出来的时候,流浪者微微后退了一步。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堆放在一旁的木箱,才注意到还有什么东西在木箱的缝隙中闪烁着微光。
他走去轻轻用手一探,一个春风气息的柳叶花冠掉落了出来,玉蓝色的小花缀在其间与他送给散兵的那朵小花很是相似。
看到宝箱里的物品,温迪清了清嗓子,“咳咳。”他神秘地笑道:“嘿嘿,要不要感谢‘风神的眷顾’呀?”
丹德里恩觉得温迪说得很对。闭上眼睛,念念有词地说:“感谢风神的护佑。”
他们发现的这个只是一个普通的宝箱,里面的财宝寥寥可数,摩拉更是少得可怜,连一杯饮料都买不来,数量大概只够流浪者在阿雷波村日常通行的小船上坐一个来回,出门坐一趟小船,这点摩拉就差不多能花光了。
但几人都是穷得底儿掉的人,当然不会嫌弃意外的收获微薄,这些东西正好。三人将宝箱里找到的东西均分,温迪拿了摩拉攒起来换酒,矿石和兽肉归丹德里恩所有。而那顶装饰着花朵的柳冠则被流浪者留了下来。
于此同时,艾因正拖着沉重与湿漉漉的步伐,回到了家。
他在心中沉思,没有猎到猎物今晚要如何度过,还有坏掉的弓箭,也需要尽快修补一下。
在河中冻住的那头野猪,若只有他一个人在,他肯定还会想方设法尝试把它从河水中拉上来,但是那个女孩,艾因并不想让她看见自己更加狼狈的姿态。
当家门打开,一位中年男子的身影在门口显露出来。他的脸庞布满了岁月的痕迹,眼中透露出一种混沌的醉意。他是艾因的父亲,一个曾经魁梧有力、箭术数一数二的猎人,如今却沦为酒精的囚徒,整日沉溺于杯中物,失去了昔日的锐气。
这间位于清泉镇边缘的猎人小屋,曾是艾因童年时温暖而安宁的避风港,墙上挂着父亲昔日猎取的兽皮和荣誉勋章,讲述着往日的辉煌与荣耀。然而现在,这些纪念品上积满了灰尘,仿佛被时间遗忘,正如同这个家的现状。
“你又跑哪去了?整天就知道鬼混!”父亲沙哑的声音打破了房内沉闷的氛围,他的双眼因为酒精和愤怒显得赤红。
“我去打猎了,家里快没有摩拉和粮食了。”艾因低声平静道。
“打猎,那猎物呢?!”艾因父亲大声充满讽刺的一笑,“就你这个样子,也想猎到猎物?”
艾因静立无言,唯有沉默。在父亲暴躁如雷的时候,他却总是容易想起母亲早逝后的那段日子,父亲如何从一位勤劳的猎人变成一个每天沉溺于酒精的人。自那以后,年幼的艾因不得不承担起照顾家庭的责任,被迫拿起弓箭去打猎,没有大人教导,就只能自己学习狩猎的技巧,为了维持那微薄的家计。
“你就不能像你妈妈那样贤惠一点吗?她要是还在,我们家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提及母亲,父亲的话语尖锐刻薄,每一句都像是一根针一样刺进艾因的心。艾因眼神灰暗,低头握紧了手里辛苦找回的弓箭和箭矢。
艾因的沉默更激怒了他的父亲,他暴怒,一把夺过艾因手中的弓箭,猛地摔落在地上,他的身形尚且高大,力道之大直接把那把木弓摔得稀烂,箭矢滚落得到处都是。
艾因的父亲举起手,酒意和愤怒让他的手臂沉重如铁。而艾因垂着头,身体僵硬如木偶不肯动弹。
就在那只铁掌落下之际,木门突然哐嘡一响,有人猛地推开了门。
少女的出现犹如一阵狂风,直接闯入了这间猎人的小屋。那个女孩眼神明亮,目光如刀。
她一步上前,一把将艾因拉到自己身后,动作干脆利落,显示出一种不容置疑的保护姿态。艾因父亲挥出的大手落空,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艾因父亲:“你……!!”
“你太过分了,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的父亲。”
少女的声音清晰且响亮,打断了艾因父亲即将发出口的斥责。
她那强硬的态度让艾因的父亲一时愣在原地,连他再次举起的手停滞在半空中,被少女的凌厉气势所震慑。他混沌的眼神在愤怒与困惑之间摇摆,“你是谁?凭什么插手我们家的事。”艾因父亲的声音里带着酒气,沙哑而愤懑。
少女挺直了背脊,毫不退缩地对视着那个比他身形高大的大人。
她确实没什么理由阻拦一个父亲打自己的孩子。原本她跟随这位年轻猎人只是为了确认他的住处,以便日后告诫自己的小弟小妹们不要来这附近玩耍,有猎人在的地方,太危险了。
她会闯进来,也只是因为艾因父亲下手太重,若是他一巴掌下来,把艾因的牙都能打掉。
她道:“我不是你们村子里的人,也不认识你。但是我刚刚才把他救起来,他现在的命可以说是我给的,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
艾因的父亲没有料到这位陌生少女会如此直接地反驳他,同时他也意识到了什么,什么叫做刚刚把他救起,命是她给的?他当然知道,一个年仅十四岁的少年独自去狩猎,没有老手照看有多危险。艾因父亲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你知不知道,我是一家之主,我有权力管教我的孩子。”
少女冷笑一声,毫不留情地戳破了他的说辞:“管教?你这不过是虐待。如果你真是家中的领头人,你应当保护你的孩子,而不是伤害他。”
艾因的父亲无言以对,他的眼神闪烁不定。
艾因冷静笔直地站在少女身后。感受到他在身后微动了动,少女的语气柔和了些,转过身来。她还拉着他的手没有松开。
她问道:“你要不要跟我走?”
“但是跟着我以后你不能再做猎人了,我可以保证至少不会让你饿肚子的。”她略微停顿,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接着说:“要是你还是很喜爱打猎,可以捕鱼,也可以抓鸟。”她又沉思片刻,补充道:“如果这些还不够的话,等你到我家之后我再想想,还有什么是能抓的。”
少女的话语如水一样融入艾因的心里,心的动摇如同湖面上荡漾的涟漪,扩散,持续不断。
但当他目光扫过父亲那张布满皱纹且露出惊愕表情的脸时,另一只手紧紧握紧指甲掐进掌心,留下深痕。
“他毕竟是我父亲。”艾因挣脱了少女的手。
也是小时候,母亲还在的时候,会在寒冷的夜里为他们母子两人煨脚,将餐桌上所有的肉让给他们的人。
艾因无法说服自己,就如此这样,跟着少女而去。
那只从冰冷湖水里将他拉起的柔软的手,是他用所有语言,此生所见,都描绘不出其半分温暖的存在。
人的一生,大概总有那么几次不是那么背运的时候,就像是命运给他开的几个玩笑。这是他第二次,觉得自己还是有些许幸运的时候。第一次是在母亲还在的那时。那只手,也像小时候母亲牵着他那样的温暖柔软。
少女明白了他的意思,她起先皱着眉头,然后逐渐舒展了。
“我知道了。”她缓缓说道,完全理解一个几乎还是陌生人的提议不足以让人轻易离家。
她没有再坚持,而是向后退了一步,声音依旧清脆地道:“我住在蒙德城,如果你想找我,随便在城里问一问,最近从枫丹搬来的商人住在哪儿就行。”
“我也会回来找你的。”她说。毕竟这里一整个小镇好像都是猎人,她要想办法知道他们的狩猎日,最好那天能让猎人们的计划全都泡汤。
艾因站在原地,直到少女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门外,他才弯下腰收拾起摔裂一地的弓箭残渣。
而在屋外,流浪者和温迪正坐在艾因家门前的大树上,听见了里面的争吵声。
丹德里恩趴在窗台上,透过充满划痕的玻璃使劲儿往里面张望。他总觉得那个女孩身上的味道很熟悉,但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到底是哪里熟悉。
当女孩子独身从屋中出来时,他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
“阿姐!”他兴奋地呼喊着,快速跳下窗台冲向少女,并紧紧抱住了她的腰。
少女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了一下,差点就闪身让他扑地上去了,还好她还记得他,是在树林里的三个人中的小孩儿。
少女皱了皱眉头,疑惑地打量着他:“你叫我什么?”
“阿姐啊。”丹德里恩道,只不过阿姐年轻了许多,身上的味道跟梦境外也有些不一样,导致他一开始没认出来。
“等等,你们跟我先离开这里再说。”少女说道,捏住丹德里恩的后脖颈,带着众人离开了艾因家的庭院。
直到离开了清泉镇,少女才把他放下了。
少女横眉冷竖:“你胡说,我不记得我认识你。”虽然她家里兄弟姐妹众多,但她确信自己不可能认不出自己的亲人。
温迪道:“有没有人跟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流浪者与他轻言,说出丹德里恩出来找失踪的姐姐的事。
丹德里恩急坏了,赶紧从身上掏出了一枚造型别致的勋章,上面刻着一朵成熟的蒲公英,正有一颗种子被风吹离,显得既飘逸又生动。他结巴地解释:“看,这个可以证明我的身份。”
少女狐疑地接过那枚圆形的勋章,它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金色铂光。少女仔细地打量着这件物品,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有些惊讶,这枚勋章上,确实是她熟悉的父母的味道。
“这确实是我们家的守护物。”
她摸索着自己脖子上挂着的一枚一模一样的勋章,上面雕刻着相同的图案和符号。
“等等,你跟我来。”她对丹德里恩说,并转头看向流浪者和温迪,“你们两个,转过身去不要偷看。”
“好。”流浪者点头转身,尊重他人的秘密是有必要的。
这种秘密相认的戏码,对街头的吟游诗人而言实在是耳熟能详,诗歌的故事里屡见不鲜。
温迪同样顺从地转过身,同时向流浪者问道:“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那个少年名叫散兵,那「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