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试探

    无常忽而赐吾如此无绪之务，似有考较吾之意。世之诸般事，多存相互之关联，吾虽承阴阳脉之统，然祖师亦不会无由庇诸弟子。优存劣汰，方为一门派得以绵续之本。

    吾知，无常予此务，乃为定吾是否堪其庇佑，彼时，吾所惧非己于大鱼村遇何妖邪，而惧大鱼村不闹鬼。

    吾立漩涡畔思度少时，遂循河道而下。行久之，方见一筑于水畔之屋。

    吾略窥屋前，便度出门至水畔之距。

    七步也！距水七步远，门前三根钉。此果然有守水之方士。得其迹，吾方得线索。

    吾绕至彼屋门前，以足轻拂于地，然不见门前三根钉。

    守水之士于门倒立三钉，以挡鬼魂。门钉不在，则外之鬼魂可长驱而入乎？

    吾向前跨一步，以手轻触之门，门应手而开。吾之视线遂落于门槛之上，吾足前之道槛，清清晰晰印着六指之水印。乍观之，犹如全身皆水之人，以手抓门槛，而将己身挪入屋内。

    吾蹲身以刀削门槛一块，捏木片而嗅之——槛上带鬼魂阴气之异味。

    吾猛吸一口阴气后，眼前之景瞬时一变，一排带水迹之手印，自门而入厨房，终消失于一水缸之畔。

    水鬼入门，不为奇也，奇者，水鬼觅水也。水鬼因缺衣少食，方入门求助，此之水鬼，却是觅其最不缺之物。

    吾启水缸视之，缸内唯余一点未全蒸发之水汽而已，别无他物。整屋似无人居之痕，屋外则窗明几净，毫无荒屋无人居之象。

    室内室外何反差如此之大？余尚于屋内思忖之际，忽闻屋外有人呼曰：“孰于屋内何为？”

    余急出屋，向扛渔网之汉笑曰：“大哥，吾乃美院之生，来此采风，见此屋佳，欲赁之居数日，此屋属谁耶？”

    “生？”那汉上下打量余数眼，显然不信余之说。余伸手曰：“君观之，此吾之学生证也。”

    余手中实无物，但余可令人见余欲令人见之物。余师言余食鬼王舍利后，人鬼兼具，实言鬼所能为之事，余亦能为。惑人即其一也。

    吾无需法咒便能见鬼魂所留之痕，亦因吾可暂化其一员也。

    那汉观罢吾“学生证”乃曰：“此地不可居。汝归矣！”

    吾急曰：“此屋何不能居？吾观之甚善乎？”

    其人支支吾吾曰：“总之勿居。非善地也。”

    吾见其人欲行，急追两步：“大哥，汝知此屋属谁乎？汝为吾领道，吾觅其租屋。”

    其人估是为吾所问烦：“汝此子何不听话，不畏死乎？彼屋可随便居乎？汝不畏死其中则往居，无人阻汝。”

    其人言出即觉己错言，急补一言：“总之，汝勿往居便了。闻之否。”

    吾趁其人将行之机上前一步：“汝观吾目。”

    “啊——”其人啊之一声后，如痴立原地不动矣。

    吾以双微闪绿光之目紧凝对方之双目曰：“告吾，彼屋何事？”

    彼人被吾以鬼眼盯之，陷类被催眠之态，吾问何彼即言何：“彼屋存尸首用也。不管是自河中捞上之尸首，还是村中之死人，皆往彼屋存之，躺三日方能下葬。”

    水捞上之尸首存于屋中，吾尚能解，乃为化煞气也。常死人亦于屋中躺三日？

    观来吾下手太轻，彼人潜意识中对鬼眼尚有抗拒。

    吾双足微动，以脚心将地底气抽向己身之间，双眼中之紫光则变得愈妖异。吾对之彼人面色亦变得苍白几分，吾趁势问曰：“村中死人何以要往屋里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