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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章 冬灌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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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军组织的浇水庆祝仪式没有特别的创新,跟抽水仪式一样:打鼓,跳舞。不过马军还是过了一把瘾,多田的瞌睡虫舞他扭得像模像样,引来一众笑声,掌声,尤其年轻女子的。自从他上次看到多田的舞姿,在家里偷偷练了好久。

    冬天已经来临,零下的气温从大地表面慢慢渗透到深处,耕过的地,像搓衣板,像无数整齐排列的长长的,裂开的嘴,嘴唇干裂,地里深出仅有的一点水汽正悄无声息地透出来。冬灌不单可以用水把地里的嘴抚平,还可以把嘴巴冻严实,最大程度地把水分锁在地里深处。来年春天,大地苏醒,水气透上来,很好地滋润种子,促使他们生根发芽。

    多田和村里代表商量过来,确定了划片浇地的计划,由远及近,这样能减少拖拽管子的距离,减少浇水工作量。

    首先浇的地是山顶最高的一块地,这片地的十多户人一起把盘成卷的软管用架子车拉着,边走边铺,通到最远的地头。

    胡老六当然也听到了广播里的浇地计划,也听到了拖水管的通知,但他没有去,他知道,凡贵和马跛子都会去,他不想见到他们,更不想跟他们一起干活。

    胡老六心想,他自己花钱浇水,多田他们不可能不赚钱,井里的水有多的是,不抽白不抽。

    胡新陆来到胡老六家里,他有点生气,“六叔,你们家的地到底浇不浇,后山那片地,别人都浇完了,就剩下你们一家的了。”

    胡老六有点惊讶,“这么快吗?”

    “6寸的管子的水,水渠里都快满了,你说浇的快不快?”

    ”那么大的水,我的那点地,两个小时就浇完了,你顺带给我浇一下就行了,我这两天腰岔气了。“胡老六脸上现出痛苦的表情。

    ”那怎么行?浇水是按时间收费的,我浇了,钱算不清楚的。再说,你家喜子前几天明里暗里说人家多田贪污,多田和马跛子会同意给你们浇地吗?“

    胡老六心里有点慌,那片地是他们家最大的地,他打算开春种玉米,玉米最吃水,今年的冬灌很重要。

    是农民都心疼地,胡老六迫的没有办法,他硬着头皮找多田。多田家虽然在他家隔壁,这段路他走了半小时,走到一半又返回来,走到多田家门口又犹豫着。

    &34;多田,吃过饭了么&34; 胡老六终于还是迈进了多田家的门口。幸亏是晚上,没有人看到他红的像猴屁股一样的脸,但是声音有点发虚,极不自然,他自己听着也别扭,像不是自己的。

    多田家厅房的门帘下垂着,像一堵厚重的墙,灰白的光从缝隙透出来。没有回应,胡老六只能自己费力地推开那堵墙。

    多田爸妈在炕上看电视,美丽也在椅子上看。他们好像没有听到他的声音。看到他进来,多田爸妈只是侧头冷冰冰地看了一下,马秀娥还瞪了他。美丽拖过来一把椅子,又转头盯着电视看。

    胡老六坐又不是,站着也难受,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坐。他倚在门框上说,”看电视呢?“

    美丽头也不转,“嗯~”

    又是一段沉默,电视的快速画面切换闪烁。像极了胡老六的心,来回转换着,他想走,但是又担心浇地的事。

    “后山的地浇的怎么样了?凡贵。”

    凡贵冷冷的说,“嗯,浇完了。”

    &34;明天我想浇一下我们家的地&34;

    马秀娥等的就是这句话,没好气地说,“浇地你就去浇,跟我们说什么?”

    胡老六连阴一阵阳一阵,每个脚趾头都是尴尬的。

    凡贵还是老实,他不想把气氛弄得那么难受,“浇地的事,我们不管,你去偏房问一下多田吧。”

    胡老六放下门帘,挑起了偏房门前的墙,探头看。

    多田在桌子旁数钱,记录水费。看到胡老六的头伸进来。他说。“哦,胡六叔啊,进来坐吧。”

    胡老六在炕边坐下,多田就递过来一支烟,他想,还是年轻人大气,不记仇。但是接下来多田的话差点把他噎死。

    “胡六叔,抽支烟,大前门,贪污的钱买的,不知道烫不烫嘴。”

    胡老六很羡慕苍蝇,随便就能从窗户里飞出去,但他不是,“喜子胡说的,你不要往心里去。嗯,我听说后山的地都浇的差不多了,我也想浇一下我的地。”

    自打胡老六进来,多田就知道他来说浇地的事,他头也不抬,“浇地都是按顺序的,你家的地都过去了,现在浇的是前面低一些的那片地,再说,浇地的顺序是大家一起定下的,不能我一个人说了算的。”

    胡老六心一凉,“那你就跟大家说一下吧。”

    多田不说话,只顾着写写算算,该死的沉默像一把老刀子,一片片割着胡老六,正当他起身要走时。多田说,“别的人都好说,马跛子是出资人,他要是不同意,这水整浇不成。你也知道,你们两家的关系,他早就说不给你们家浇地。”

    胡老六的心又一阵拔凉拔凉的,他心里怕马跛子,更多的是不想看他的那副嘴脸。但是浇水的事迟早要解决,这片地不浇水,其他的地也要浇,今年不浇地,明年也要浇地。

    胡老六来到马跛子家,马跛子的话比多田更加伤人。但是最终还是同意浇地了。农民可以跟人过不去,不能跟地过不去。

    胡老六起一个大早,上山了。山里几家人等着浇地。胡老六蹭过去,没有人理他。他一个人蹲在田埂上,用手抓着土坷垃。眼前的土坷垃被他捏的粉碎,田埂上的干草也被拔了一大片。

    虎子家的地才浇完。胡老六赶快走过去,跟拿着本子的马军说,“马军,我们家后山的地也要浇一下。“

    马军跟后面等着浇水的人喊,“大家等一下,胡六叔后山的地很快就浇完了。”马军不想为难胡老六,看在喜子的面子上,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谁知道喜子会不会得势。

    胡老六在几个人抱怨的眼神中把管子拖往他家地里拖,别看管子轻飘飘的,但是里面残留的水没有吐出来,还是很重,胡老六费力地拖上田埂,拖到后山地里时,不由得傻脸了。他家的地被包围在中间区域,周围的地都浇灌过了,地喝的太饱,上面还有一层水还没有喝完。胡老六没有带雨鞋,他只能脱鞋,把裤子卷起来,咬牙把脚伸进去。刺骨的冷从浇地一路传到小腿,没过膝盖。他管不了那么多了,哆嗦着把管子拿过去。

    胡老六恨多田,恨马跛子,也恨喜子,喜子当初要是同意他交钱,他就是所谓的出资人,谁还敢不给他浇地呢?

    地浇完,胡老六的两条腿冻得像两根大萝卜,发紫的大萝卜。他盘算着,哪天去镇上找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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