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下班
月嫂上前接过空青手里的东西，也是不理解现在的年轻人，一个个都这么喜欢孩子，结果一房间六个年轻人就一对小夫妻生了一个，还不打算再生了。
这户人家的长辈也是很开明，不生就不生。
不结婚也行。
都行。
来一个探望的，就说小茉莉是全村的希望，他们村岂不是要绝户了。
换个思路，一个二十天的小娃娃，坐拥好多家产。
空青在月子中心住了四十天，才回的家。
月嫂也跟着回去了。
原本月嫂意思是她跟空青还有孩子住，然后让李秉文单独睡一间。
李秉文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其荒唐的事情，凭什么他不能和老婆孩子住一间，他又不是晚上叫不起的，又不打呼，又不磨牙，又不抽烟喝酒。
最终周妈妈给月嫂安排了一楼的客房。
空青他们睡三楼，离得贼远，这次是惹到气性大的了。
空青没管他们，回家就和许久没见的灿灿交流感情，灿灿无敌激动，一直蹭空青。
空青撸猫撸得分外满足，“诶哟，妈妈回来了，我的好大儿，你要不要看看妹妹，看看还记得不。”
灿灿蹭完空青，跳上沙发扶手，去看摇篮里的小茉莉。
空青拿出手机赶紧拍视频，晚点要给林筱发过去。
张濡在林筱那边忙完就和林筱一起赶过来了。
空青也是乐得清闲。
叶泽大半夜打电话来，想当小茉莉干爹，李秉文人还没清醒接了电话，只回了一句滚，谁好人半夜提需求。
小茉莉的百日宴这天，空青午睡睡醒再度失忆，没告诉李秉文和家里其他人，好在身边就是手机，拿起之后就开始看回放，推迟了一个多小时出的房门。
李秉文似乎是觉察到了，但也没提起。
自此之后，空青的失忆变得特别频繁，有时候是一觉睡醒，有时候是一个动作停顿，导致空青已经养成了有空就看回放的习惯。
空青也不掩饰了，经常就是一发呆就一两个小时，这频率，次次都藏就很累了。
每半年一次的体检，依旧是没有问题，所以就还不如是诊断为阿兹海默症，那就干脆了。
小茉莉两周岁时，空青和李秉文非常正式的，和她谈了一次。
场面就很离谱，对一个两三岁的小孩，很严肃的说，如果爸爸忙，不在妈妈身边，妈妈突然不认识她了，让她不要慌，让妈妈给爸爸打电话。
这种谈话几乎是一段时间就谈一次，但是小茉莉一直没遇到过，所以没什么感觉。
直到小茉莉幼儿园毕业典礼那次，空青在台下突然失忆。
手里拿着手机，空青第一时间看回放。
不巧的是，小茉莉表演已经结束了，她下台之后妈妈没去找她。
这次可把小茉莉吓坏了。
空青观察了周围的环境，来不及看全，几乎是看了五分钟回放了解了一个大概，就跑去舞台边上，看着小茉莉委屈的站在一边。
空青立刻上前抱住她，“对不起啊，小茉莉，妈妈不是有意的，发生了一点点小状况。”
小茉莉抱着空青的脖子，“妈妈，给爸爸打电话。”
“好。”
小孩挺敏感的，一直抱着不撒手，空青也没机会继续看回放。
给李秉文打去电话，两个人在典礼结束就坐在幼儿园门口的长椅上，等人来接。
李秉文开车赶到，小姑娘终于还是撑不住，哭了起来。
这是她截至目前，遇到的最大的事情了，非常害怕，担心妈妈不认识她。
空青被她哭心疼，“小茉莉，不哭了，没事的没事的，妈妈存了照片，你看。”
空气青把手机拿给她看，手机壳后面就是全家福。
在车上，小茉莉坐在后座的安全座椅上，空青在一边拉着他的手，满含歉意的对李秉文说道，“要不，以后我都不单独出门了？”
“沫沫，我真的不想限制你的自由。”
“给我手机装定位了吗？要不装一个？”空青没想到自己会是一个主动要求被人装定位的存在。
“不用，先回去吧。”
小茉莉终于从巨大的悲伤中缓过来，“爸爸，我们去外婆家还是奶奶家？”
“外婆家。”
“为什么呀？”
“你害怕的时候找谁？”
“找爸爸妈妈。”
“那妈妈害怕了，也要找妈妈的爸爸妈妈。”
李秉文非常有耐心的跟女儿解释。
空青此刻失神，失忆次数多了之后，并不是说什么情绪都没有，空青脑子一片空白的时候，更多的是无助，不知道该干什么的茫然。
加上不断重复叠加的情绪，最终还是会在身体上得到反馈。
家人的状态又带给空青无形的压力。
前几年还好，这次女儿的恐慌，让空青再一次正视失忆不是失智，你看着你在意的人因你日日不安，提心吊胆的，这样的生活真的会好起来吗。
胡思乱想之际，李秉文停好车，打开车门，向她伸出手，“别胡思乱想了，会好起来的。”
父母感情好，对孩子的引导正向，李慕周安全感逐渐建立。
读初中的她本该是一个叛逆的年纪，但是她真的不知道有什么可叛逆的。
家里对她毫无要求，只要健康快乐就行。
初二成绩下降，老师给家长打电话，空青接的，暗示李慕周早恋，影响了学习。
空青和老师说的是，知道了，等放学了收拾她。
扭头就兴致勃勃跟李秉文一起等她放学。
李慕周一上车，特意坐在后座等她的空青，立马拉住她的手，“小茉莉，说说呗，绯闻对象长什么样，有照片吗？”
李慕周无可奈何看向她爸，“爸，你管管妈。”
“我也挺好奇的。”
八卦的妈，恋爱脑的爸，破碎的她。“哎呀，没有，没有早恋。”
“那你们老师还信誓旦旦给我打电话？”
“陈老师说什么了？”
“她说，你最近成绩有点退步，是不是心思放到别的事情上面了，听班里同学说你和一个男生走的很近。”
“胡说八道，是他找我呀，我都快给他烦死了。”
“学会拒绝人也是一种学问，你等着，我喊你干妈来家里，她在这方面有经验。”空青说着就给林筱打电话。
林筱这个八卦小组组长，一得到消息，说15分钟内赶到。
空青立刻外卖点了小龙虾，啤酒，串串，等。
晚上，众人齐聚市区大平层，开公司的爸爸，开养老院的妈妈，开自媒体公司的干妈，当导演的小姨，读大学小叔，还有两个谈恋爱谈得惊心动魄的叔叔，和一个老年长寿猫哥哥。
撸着串，喝着酒，给小茉莉支招。
李慕周脸上就四个大字，大可不必。
说起来，空青开养老院一开始是为了李慕周以后轻松点，但是干着干着，也找到了开养老院的意义。
在几个有阿兹海默症的老人身上看到，记忆没了也没什么，不影响交朋友，不影响唠嗑，不影响听八卦。
再到后来，空青每次失忆，都提示自己回放看个大概就行，不用都看完。
生活日渐重复，比较重大的事件，就是告别，和灿灿告别，和外公外婆告别，和父母告别。
当年安装在民政局的想看八卦的那个摄像头，几乎没有用过，全给系统添加了乐趣。
最后一次告别，一醒来空青就看到了满头白发的男人躺在自己身边，又看了自己满是皱纹老年斑的手。
系统提示，任务完成。
这一次没时间看回放了，空青就这么靠着李秉文，静静闭上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人的机体走向死亡，最后的一点能量全部激发，这么多年消失的记忆一下子全部记起，不是摄像头绑定的视角，是真真实实的记忆，空青眼角滑落泪水，停止了呼吸。
回到办公室，整个任务世界的记忆，在死前全部补全造成的负荷，压得空青直接瘫软在地，悲伤的情绪非常浓烈，一次次失忆的叠加，空青双手撑地，缓了好久，才直起身子，打开系统商场，下单特价摄像头，27个。900积分，余额，。
这个客户人还怪好嘞，给了b，此刻空青再次翻开上上任顾客唐槿宁的界面，看到投诉人数增加，空青就放心了。
搜索了之前几个任务世界的信息，给了b的都消失了。
看着周沫的客户资料消失了，准确的说，也不是消失，可能是自己没有查看权限了。
空青结合在任务世界无聊看的一些民俗怪谈，给自己这个工作岗位一个新的定义，该不会传说中的孟婆的下属吧，毕竟她感觉她现在干的活，就是化去他人执念，让人安心喝汤去下一世。
那公司福利还怪好嘞，还有的选，和客户双向选择。
所以系统对标什么？器灵？
空青突然想到，白苏还没出来，停止这一波胡思乱想，也没去看评价详情，直接站起身，往白苏办公室走去。
推开办公室的门，坐在沙发上，等着白苏出现。
5211此刻沉浸在空青一下子消费了900积分的喜悦中。
不多时，0128出现，随后白苏出现了。
空青立刻站起来走向他，双手紧紧抱住，“我来接你下班啦。”。
白苏抬手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嘴角上扬，终于是，有了回应。
难得休息，空青此次放弃了去放映厅消磨时间，拉着白苏逛了整个公司，角角落落都看了，也见了几个同事。
公司大门出不去，外面是看起来很常见的街道，只是没有行人。
一楼就是一个大厅，一个大显示屏，一个排行榜，还有会客厅，但是不让员工进。
然后二楼开始个就是员工的办公室，还有各种休闲区。
楼层甚至都不是固定的，一楼进电梯，可以看到33楼，33楼进去，还可以看到更高的楼层按钮。
这一顿探索，是一点没解开空青的困惑，反而困惑更多了。
首先，依旧不知道单子怎么来的，其次，每个世界那些突然醒悟的npc到底是被傻子附身了又走了，还是傻子被正常人穿了。
还有就是，有没有别的公司。
“你说我们公司之外还有没有别的公司啊？”空青问道。
“应该有，我们公司的业务品类不是很全面。”白苏回答。
“你说，像你这样的，已经退休的大佬，是不是已经不能再进之前特别拿手的世界了？”
白苏此刻，本来想反驳的，突然意识到什么，“好像是真的进不去了。”
“业内大佬，痛失舒适区。”空青幸灾乐祸的笑着。
“那你也别去了，没我在，不许去。”
“好，知道了。辛苦你等我退休了。”空青有些无奈，自己的积分连白苏的零头都没有。
“走吧，给你好好选选单子。”
回到空青的办公室，随着空青入职的时间增长，成功的单子变多，业务选择也开始多起来。
已经出现类别标签筛选了。
古代、年代、兽世、明星、作精、戏精……
“这和我看小说有什么区别？”空青忍不住感叹。
白苏倒是认真给她挑起来，“这个古代的怎么样？”
“亡国公主？开局就是逃命。”
“但好处也是有的，万一当上了女帝？”
“你想清楚，古代世界，吃的用的可不好，还没有手机。”
“你做任务，我想清楚有什么用？”
“还不是因为你一个退休人员，回回跟着我加班，环境不好对得起你之前的努力吗？”
白苏无所谓，“我和你不一样，对娱乐的需求没这么高。那不然这个，这个知青下乡？这个活的久一点，也能有手机玩。”
“可是，这个要种地，没有异能的种地，我俩能行吗？”
“那不然，选这个猝死的？”
“白苏，跟你说认真的，你要不休息几天？”空青眼神很坚定的看着他。
白苏给空青看了几个单子之后，“待在公司多无聊啊，还是说你怎么这么快就烦我了。”
“没有没有，我喜欢你还来不及呢，我看看，要不选这个吧，科技发展不错，兴许生活水平能好点。”空青点开了兽世标签的那个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