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沼泽集市
开荒者之间几乎不会有太多联系，尤其是在大家都可以自给自足的情况下。
唯一一个理论上可以作为开荒者联络地的地方是开荒者之家。
但是这个地方并不在开荒者们的中心，或者说它建立在开荒者改造这片土地之后。
因而对于大部分开荒者而言，他们的营地距离这个地方相当遥远。
并且更有趣的是，这个开荒者之家与其说是开荒者们的社区，倒不如说是给那些从高天城来的老爷们安排的闲职岗位。
“鼠尾草”营地，沼泽集市。
怀特自认为是一个对于生意有着敏锐嗅觉的人，早在他还在高天城的时候，便已经靠酿制私酒与社交媒体赚到了第一笔金。
但最后因为偷税漏税，被国税局驱逐，成为了一名“开荒者”。
基本等同于流放了。
他一直想不明白，他每一笔步骤都是交了税，付了钱的，最后只是放到一起，搅拌了一下，加热了一下，就成犯罪了。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
起码现在土皇帝当得很舒服。
怀特看着自己花了十年时间打下的“商业帝国”。
沼泽里，无数摊贩架着小船，他们有男有女，而且售卖的大多是工艺品，偶尔有几个出售饮料的摊位。
但是真正的生意并不在明面上，而是在船舱里。
正所谓关上门的店铺在营业，开着门的店铺没生意，就是这个道理。
这个地方可不是一般人能来的。
“怀特先生，今年白水河下流的诸开荒者的货运量已经出来了。”一个霍吉族少年拿着一张纸过来。
他不识字，但没有关系，只需要数一数箱子便好，所有的数据通过怀特教给他的记号便可以记下。
“唔……你不光记下了数量，还记下了种类，你怎么做到的？”怀特仔细看了看报表内容，发现除了“齿轮”家族以外，所有其他的开荒者家族的记录都异常详细。
“嘿嘿，我偷偷记的，掀开箱子就好。”那少年挠挠头。
“好小子，赏你的，去玩吧。”怀特从怀中摸出一个金属圆片，上面刻着“怀特·鼠尾草联合巨制”。
这是他亲自设计的代币。
少年喜笑颜开，连忙往他身后走，进入了整个白水沼泽最棒的，也是唯一的酒吧，怀特酒馆。
“要一份炸鸡，和一杯威士忌！”
怀特听见了少年嘹亮的嗓门，不由得笑了起来。
他也沿着河水走了起来，一路上与各个霍吉族的男男女女打招呼，他享受他们尊敬的目光，毕竟自己带给了他们新的生活。
但是纸张上大致记录的货流量却让他心烦意乱，最大的货商“齿轮”并不走这条道，而是有专门的一条水道，平白少了不知多少钱。
希望“跛脚利齿”可以改变现状吧。
他顺河水走，一直到分叉口，左顾右盼，确定没有人跟着后，拣了一条小路走，左右辗转，过了相当一会儿才到了目的地。
掀开一片遮挡用的树枝，便看见了一只只驴子拉着木质拉车在沼泽地上走着，那些拉车上都装载着一系列被掩盖的武器，都是从高天城来的大货。
怀特左顾右盼，总算见到了在指挥的杜黄，当即换上一副哈哈笑的表情，凑了上去。
“杜先生，不知道我们可爱的驴子是否还让你满意啊？”怀特大步走过去，脚上的雨鞋粘起泥水，他乐呵呵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只自制卷烟，递给杜黄。
“它们都是好姑娘，这几天可是累坏了。”杜黄接过怀特的卷烟，点燃之后便开抽。
这样粗制的开荒者的烟最好不要过肺，烟雾在杜黄嘴里打了几个转，便被呼了出去。
“可是，怀特老兄，最近还要你多照顾一下，咱们的营地布置会有改变。”杜黄拍了拍怀特的背。“毕竟这几天我的人手损失惨重。”
杜黄这两巴掌可谓是力大无比，把怀特拍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而后他也跟了上去。
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用白色塑料布包裹的巨大机械，被扔在沼泽的地面上。
就像一块碑。
“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杜黄对怀特说。
“我，我不知道。”怀特听见杜黄的语气，忽地感受到了危险。
“没事，我给你看看。”杜黄掀开了塑料布的一角。
“你看，这里写着‘高天城灾异管理局’，后面还刻着‘信号发生器’……”杜黄一字一顿地慢慢说道，同时还指着上面的铭文，确保怀特看清楚每一个字。
信号发生器！
怀特看见这几个字之后脑子忽地一空，连连往后面退。
这是高天城研制的用于引诱灾厄的手段，一般哪个地方出现一个这样的装置就说明这片大地将被划入高天城的作战区域内。
居住作战地区的人们会被收纳进高天城中。
但是负责人口迁移工作的是高天城的军队！
而且哪怕进入了高天城，你的一举一动也会受到区域的灾厄管理人的监视。
怀特是曾居住过高天城的，灾厄管理人说好听点是保证人们依旧是安定因素，但是你是不是安定分子也都是他们说了算。
这也意味着他们可以用高天城的技术，在法律允许下，“合理合法”地杀人。
而且高天城还会需要正面抵抗那些最恐怖的灾厄，战场正是这些新收进的地方。
高天城的原住民相当不愿意接纳这些新进入高天城的人，认为他们本是不被“圣城”接纳的，现在却与高天城市民享受一个名字。
“我……杜先生，这东西怎么会在这里呢？”怀特深感绝望，他一定卷入了一场上层的设计里。
“放轻松，朋友，你和我都没有什么选择，我们现在要让这片土地上不存在‘灾厄’，你懂我的意思吗？”杜黄轻轻挽住想要逃跑的怀特，巨大的力量让他无法动弹。
“那，那灾厄在哪呢？”怀特问，冷汗直冒。
“它在哪里，哪里就有灾厄。”杜黄回答。
“你是指，这里？”怀特牙齿打架，他没想到高天城的暴力象征会直接出现在这个地方。
“不，这里只有几位虔诚的信徒，虔诚的信徒在圣城看来当然不会是灾厄。”杜黄如此说道。
“可如果这里出现了异教徒，那就是灾厄了。”杜黄而后取出了怀中的一本红色封皮的书籍，递给了怀特，随后哈哈大笑，向运输队走去。
怀特回头望去，看见了沼泽地里修建的简单的小教堂，那里是‘鼠尾草’开荒成员自发建立的一个建筑，用于满足精神需要。
该死，我最好去祷告一下，接下来不会有什么惹事的人。
怀特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