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巫祝巫璃
自然，太史云轩断不会愚蠢到将自己内心的想法表露分毫。
倘若让秦孝文王知晓，假如日后统一六国的并非仅仅是他的后人，那么他太史云轩这条小命恐怕也必将葬送于此。
“大王！臣以为，以梦之境观之，另一童子或为太子之子身边亲朋，六国凝一，或需此人助力！”思索一番后，太史云轩结合先前的梦境意象想出了这段话。
“哦？哈哈哈！天佑吾大秦啊！太史之意吾大秦还将出一位超商君，越张相之良臣哉？”
“正是。”
“哈哈哈，然此童子身在何方？”
秦孝文王心急如焚地这般发问，实际上是担忧如果那另一名童子逃至他国，日后会对秦国构成不利。
然而，这或许着实让太史感到为难了。
此刻，太史云轩满心无奈，不禁抱怨道：“你要我解析梦境，我自当为你解惑。可你要是让我算出那梦中之人身在何处？你真当我是神仙不成！？”
“这……大王，臣力所不逮，未知……”
就在太史云轩正要下跪请罪之际，已经冥想许久的那位巫祝慢慢地睁开了双眼，用一种听起来既不像是男性也不像是女性的中性声音，道：
“王上，彼名童子此刻应当伴随于太子之子身侧。”
不过，再将视线转向那名为巫璃的神秘巫祝，就会察觉此时她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尽人意。
只见她脸上的蒙巾似乎被鲜血沾染，原本一尘不染的巾面此刻有了一丝红色血迹，显得格外诡谲。
而这细微的一幕，恰好被秦孝文王捕捉到了。
秦孝文王满心担忧地问道：“巫祝如何？无虞乎？”
那名巫祝擦了擦嘴角边的血迹，庄重地跪下向秦孝文王行礼，道：
“谢大王体恤，臣无碍，方才太史大人与王上所言，臣皆闻之，太史大人所言不假，六国凝一，需赖此人矣！方才臣下斗胆神游至王上梦境，察此童子不类“童子”，似非属此地，似自“遥远”来，及再凑近观之，天压忽临，故而内伤。”
听着巫璃说的这些话，秦孝文王微微蹙眉不语。
见到秦孝文王如此神态，此刻巫璃还以为秦孝文王是因为自己“神游梦境”而生气，于是磕头道：
“臣未得王上许可，冒死神游王上之梦境，尚祈王上治罪！”
听着巫璃说的这些话，秦孝文王缓过神来，呵呵一笑，道：
“勿多虑，巫家之能历代王室皆知晓，无碍……然寡人唯不解，璃卿言末段“非属此地，似遥远而来”何意？”
听着秦孝文王好像并不怪罪自己，巫璃那高悬着的心总算缓缓落下，不禁如释重负般地呼出了一口气。
然而，她依旧不敢与秦孝文王对视，而是神色凝重道：
“王上……恐…非吾等此“凡间”！”
秦孝文王似乎听懂了巫璃的言外之意，只见他的面部瞬间凝固，瞳孔急剧收缩，脸上的肌肉似乎因惊愕而微微抽搐。
不多时，反应过来的秦孝文王冷冷的望向大殿内的寺人与宫女，大声对外喝道：“甲士何在！”
秦孝文王话音刚落，不一会儿，殿门外便有一批训练精熟、盔明甲亮且执剑而立的侍卫轰然进入。
“将此殿内诸宫女与寺人悉行扣押，未得寡人亲令，勿许放人！”
“诺！”
秦孝文王的这一道命令，犹如一道惊雷在殿内的宫女和寺人耳边炸响，他们瞬间大惊失色。
他们的内心无比清楚这个“扣押”意味着怎样凄惨的后果，于是一个个纷纷跪倒在地。涕泪如决堤之水般横流，嘴里不停地苦苦哀求着饶命。
“人命如草芥”这句话，在此刻的咸阳殿里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印证。
其实这群宫女和寺人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犯了什么过错，就这般“不明不白”地即将被带走，命运的无常和残酷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他们就如同狂风中的落叶，完全无法掌控自己的生死。
在甲士将殿内所有的宫女与寺人押走后，此刻的大殿内仅剩下秦孝文王、巫璃巫祝与太史云轩三人。
而秦孝文王的眉宇间依旧萦绕着挥之不去的疑云，似乎怎样都难以完全放心。
于是，他再次对甲士下达了一道严令：
“此刻，任何人皆不得面见本王，所有甲士数量再增一倍，严密守卫在宫殿之外，若有胆敢擅闯者，格杀勿论，绝不容情！”
做完这些，秦孝文王方才神色淡然地将目光投向王位之下的巫璃，缓缓开口道：
“璃卿，续言之。”
而就在这个时候，巫璃和太史云轩只觉心尖猛地一颤，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重重地撞击在他们的心头。
因为他们被秦孝文王这果断迅猛、毫不拖泥带水的行事作风给吓到了。
在这个本应秋高气爽、凉爽宜人的时节，他们二人的衣衫竟不知何时已被涔涔冷汗彻底浸湿。
“诺……王上梦境中之另一童子，其身形朦胧模糊，远观不能清晰，近看亦难以明了，若强行趋近，则有天压降临，实则怪哉。然，臣据祖上相关记载，或而推断，此人……或乃天命之人，受上天护佑。”
“哦？呵呵？“天命之人”？”
秦孝文王的嘴角扯出一抹冰冷的笑，那笑意未达眼底，他一字一句地说出这段话的声音仿佛裹挟着极地的冰霜，寒冷彻骨。
而在巫璃与太史云轩的耳中，这每一个字组成的语气中都潜藏着如寒冬狂风般凛冽的杀意。
巫璃紧皱眉头，在那蒙面之下似乎是咬了咬牙后，道：
“王上，天命之人为上天所佑，臣冒死一谏，天下战乱数百年，或天命之人于此，实则辅佑吾大秦成一统之大业！不若大王见于此童后，在做定论如何？”
而这时，秦孝文王的身躯微微晃动了一下，也不知是支撑不住这个被病痛反复折磨得虚弱不堪的身体，还是存了故意赶走二人的心思。
只见他神色冷淡，语气疏离，寥寥三言两语，便毫不留情地将他们二人驱赶离开，甚至连一句挽留共进晚饭的客套话都未曾提及。
“卿所言有理，待得寡人之孙归秦后，寡人再问吧。好了，都退下吧。”
在秦孝文王下达“逐客令”后，巫璃与太史云轩宛如惊弓之鸟，浑身颤抖，迈着哆哆嗦嗦的步伐，战战兢兢地退出了那威严庄重的宫殿。
踏出宫殿的那一刻，二人才仿佛从令人窒息的压迫中挣脱出来，不由得同时如释重负般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他们的胸脯急剧起伏，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那紧张到极点的神情也终于有了一丝缓和。
“呼……璃大人，方才所言何为？”
太史云轩一边喘着气，一边擦着脸上的冷汗道，似乎在怪刚刚巫璃说的太直白了。
“太史大人之问，在下不解。”巫璃似乎是笑着回答道。
看着眼前这位“不男不女”的太史云轩，有点无奈道：“璃大人，伴王之侧，吾等所言理应三思而后行啊！”
“哦？那太史大人之意莫非仍要对王上有所隐瞒乎？”
“罢了！在下与璃大人所言难通，不言也罢，告辞！”
瞧着巫璃如同一块顽固不化的“木头”，根本说不通，太史云轩顿觉索然无味，也不打算再与她继续多费唇舌。
只见他对着巫璃颇为粗略地拱了拱手，便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脚步匆匆，似乎一刻也不愿多留。
而在此时，巫璃却并未着急离开，反倒是不紧不慢地缓缓抬起头来。
她那一双迷人且深邃的眼眸，宛如两颗璀璨的星辰，朝着辽阔的天空凝望而去。
那专注的神情，仿佛整个人都沉浸在深深的思索之中，似乎天空中隐藏着她追寻的答案，又好像在那无尽的苍穹之上，有着能解开她心中困惑的神秘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