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人到中年
刚刚接到电话的王平生连晚饭都没吃,就火急火燎的奔向了案发现场,作为刑警队的中坚力量,已经坚守岗位15年的他今年刚好36岁,像这种紧急来电早已接了无数通,人到中年不得已,因为经常半夜出门的作息时间导致了妻子很早便和他离了婚,带着女儿转身嫁给了当地的一个企业的小老板,对于这件事王平生早已看透,短短几十年,人生在世岂能万事如意,如果不能活的通透一些,迟早要死在胡思乱想的手里。
他看了看手表,刚好九点半,随手披上警服的外套,坐上了警车。作为一名土生土长的烟台人,他最喜欢看的节目就是那些被山东省之外的人们常常提起的土掉渣的综艺节目,越是草根的舞台他越喜欢看。和自身修养无关,见过了各种案子和风风雨雨的他,对于那些用一辈子都达不到的高度的光鲜亮丽的明星们,没有丝毫的兴趣,用网上的话来说就是,你那锦衣玉食的主子都没说话,你一个奴才反而担忧起来了。
他对自己很有自知之明,说句不好听的就是一个俗人,什么附庸高雅什么追逐潮流那都是年轻人玩的东西,当年他还是一名文青的时候不也照样写出了很多文绉绉的句子,但你要是让现在的他再看一看当年写的东西,他可能会尴尬的扇自己两巴掌。谁没年轻过?他这样想。相比虚无缥缈,现在的王平生更喜欢实在一点,比如加班能拿加班费,而不是领导画的饼,毕竟饼会吃撑而钱永远不会嫌少。又比如能够睡个懒觉而不是时时刻刻都在担心是否漏接了一个电话,对于他这个年纪的人来说,最缺的就是睡眠,他时常想是否能在假期睡他个一天一夜,可几乎所有假期都会被电话打断,这个念头也不了了之。但好在相比其他中年人来说,长年奔波在第一线的他并没有身材发福,反而依然健壮,作为一名山东人,他继承了典型的高大的身躯与体魄,至少在面对歹徒之时能够起到一定的威慑作用。
他按着导航开到了一条海滨公路上,夜晚的海风吹拂过他的脸庞,惬意无比,他左手伸出窗外,手指间叼着一根黄鹤楼,这种蓝软包装的烟是他的最爱,也是这十几年帮助他缓解压力的好助手,入口柔滑不辛辣,味道顺且烟雾适中,唯一的缺点就是烟盒外的塑料纸很容易掉,放在口袋里的烟盒很容易因此变得褶皱不平。他习惯性的抽一口烟,然后吐掉半口,再把剩下的半口吸入肺中,然后缓缓的吐出来。忘了是什么时候染成的习惯,总之他从来不会一整口的都吸入肺中,那样会让他感觉不适,他决的这吸烟就和生活一样,不能把压力全部包揽在心中,总要解决一半忘掉一半才好,就像这半口烟吸入体内一样,不多不少刚刚好。
还得是湖北烟啊,王平生想,那山东的泰山烟等等他反而抽不惯,太辣。太顶,不利于让大脑时刻保持冷静清醒的状态。他一边开着车一边伸出左手往车窗外弹着烟灰,路灯不停的在眼前驶过,左边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夜晚的大海总是浓墨重彩,只能看到近处的礁石和伴随着海浪声音起伏的潮水,再往远处看去便是海水和夜空连接在一起的黑暗,偶尔有点点亮光便是那在黑夜中行驶的船只和港口。真黑呀,他想。在他的右边则是一栋栋耸立的高楼大厦,那些没有生命的钢铁和水泥铸成的巨兽静静地伫立在城市的边缘,和大海遥遥相望。彩色的霓虹灯不断在上面变幻出不同的图案和色彩,在黑夜的笼罩中无声的向人们展示着优越与傲慢。王平生回过神,摇了摇头,他可买不起那些房子,单单是一平米五万以上的价格就让他望而却步,那些购买了海景房的富人们可能一年都住不了几次,对于他们来说最正常不过的生活可能是大多数人一辈子都望而止步的梦想。
“前方200米右转,然后到达目的地。”
手机传来了冰冷的导航声,王平生这才发现这次案子的现场竟然就在那高楼大厦中,他顺着导航刚拐过路口,便看到有几辆警车停在那里,但奇怪的是并没有人封锁现场,只有一对母子在那里和警察说些什么。
刚下车,刑警队的小赵便走了过来,作为他的老搭档,赵德海刚从警校毕业不到两年,不仅有着年轻人的干劲和积极向上,性格也很是自来熟,在这两年里和王平生的关系处的很是不错。
“王队,案子的报告已经发给你了,你看一下”小赵耸了耸肩,回头看了一眼那对母子。
王平生低头看着手机上的报告,上面的内容主要是讲一名大学教授刘义志突然失踪,其妻子报警,而离奇的是报告上显示那名教授在下午五点回到家之后便一直待在书房没有出去,直到7点多他儿子叫他出来吃饭,却突然发现书房内空无一人,不仅如此,那名教授的随身物品例如手机等都不在书房内,他的妻子一开始以为教授自己出门有事,于是便打了好几个电话,可教授那边一直处于无信号状态,对于一名每天两点一线的教授来说这基本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他的妻子第一时间感觉到了不对劲,于是便拨打了报警电话。
“失踪案?有确定过其他联系方式么?”王平生一边看着手机一边问。
“确认过了,就是联系不上,打电话提示不在服务区,问了他老婆和儿子,他们也是懵逼状态,没什么有用的信息,要不你去问问?”
王平生收起手机,和小赵朝着那对母子走去。他注意到教授的妻子眼神中忧心忡忡,而儿子显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好,方便问一下你们和刘义志教授是什么关系么?”
“警察同志,我是刘义志的妻子王秀,这是我们的儿子刘志勇,是这样的,我丈夫他人很老实,他平时不管去哪儿都会和我提前说一声,而且除了节假日,基本不是在学校就是在家里,更不会不吃晚饭就突然出门,而且他今天回家后就一直待在书房里,我在外面打扫完卫生后就去厨房做饭,刚做好就让我儿子去敲门,可一开门却发现他人不在家,这把我愁的,你说他大晚上的一个人能去哪儿啊,也不和我说一声,手机也打不通,哎。”王秀一边说一边叹着气,一边说了一长串的话,可以看出她很担心自己的丈夫,王平生看了看他们的儿子,那名估摸着刚上初中的孩子还没搞清楚状况,只是看着母亲愁容不展的样子也表现得很是低落。
“有和大学那边联系过么,是不是去了学校?”王平生继续问道。
王秀摸了摸儿子的头,继续说“联系过了,滨海大学那边的朋友都问过了,他们都说没见过,还问了问在学校的学生和老师,都说没见过,值班室的保安也问了,说我丈夫一下班就回家了,并没有回学校。”
王平生想了想,点了一根烟,这种失踪案最是头疼,更不用说是在没有人注意到的情况下,不仅线索少的可怜,连查案的方向也不好找。
“这样,我们先上楼看看吧。”
王秀听后赶忙说好,她拉着儿子的手,带着王平生和小赵上了楼,教授家住在22楼的左侧,整个大平层只有两户人家,另一户人家是一对新婚夫妇在住,不过两人貌似最近回了老家,平时和教授也没什么来往,基本也不会有什么线索。推开门,客厅旁边便是一个开放式厨房,中间的过道连接着三个卧室,一个主卧和两个客卧,过道尽头左边是洗手间,右边则是书房。
王秀带着儿子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示意两人随便看,这对母子已经在楼下站了两个多小时,需要休息一会。王平生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带着小赵朝着书房走去。
推开书房的门,昏黄的灯光笼罩着整个房间,屋内的装潢很简单,两个巨大的书架摆满了一面墙,而另一面则是一张巨大的书桌,上面摆放了一台电脑,和零零散散的几本书。
王平生首先觉得他的妻子在撒谎,按理说如果他的妻子一直在外面打扫卫生,或者做饭,那么教授无论何时出门都是能够被看到的,毕竟开放式的厨房和客厅连接在一起,出门的路只有那一条,总不能从22楼直接跳下去,那也不用查案了,直接看看底下有没有尸体就行,但很明显,教授并没有跳楼,那么其中的线索就很有意思了。多年的识人经验让王平生觉得教授妻子眼神中的担忧不似作假,而且这种有一定经济条件的家庭,按理说只要没有什么太大的矛盾,也不会发生妻子把丈夫分尸藏匿的狗血剧情,更不用说书房内干净整洁,丝毫没有打斗的迹象,一切都表明教授是真的突然失踪,或者自己离开了,可这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呢,或者说是什么事会让一个家庭稳定,事业为重的大学教授突然了无音讯呢?
小赵站在了书架前,看着架子上摆满的书籍企图找到一丝线索。而王平生则坐在了书桌前,开始观察和沉思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