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一屋三拆
除障源以外的怨魂，何蛟只见过绸袋女。
所以她一直以为，障区形成后再死亡的人，其魂魄不会再留在障区中。
但是，一心寺是个特例。
它能留住老和尚，大概也能留住其他人。
可尸体没有诈尸，能和她对话的也只有老和尚一个，所以要么是障源不想留住其他魂，要么是老和尚的往生咒真的起了作用。
而障源，它本质是怨魂。
虽不知它现在以何种外观存在于庙内何处，但何蛟觉得可以试试看超度的办法。
至于她，她要去取房契。
可她还未走到寮房，就被师父和师弟拦了下来。
“不是让你去大殿吗？你去斋堂做什么？你师弟还说你突然把窗给拆了，可有此事？”
“老和尚”质问她道。
何蛟盯着他们，说谎不打草稿：“饿了。”
她说完朝寮房疾走。
根据老和尚的回忆，她掀开他的铺盖，打开了下方的暗格——里头真的有房契，还有一锭二十两的银子。
然而她刚捞起来，动作就一顿。
闪电划过，一个人影被投到了墙上。
一把锤子朝她用力砸去。
何蛟一个闪身躲过，把房契塞到了自己怀中。
“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白眼狼！”
“老和尚”一击未中，又一次抬起手：“抢房契！白瞎我教导你多时！”
何蛟不说话。
她一个秦王绕柱，拂袖打翻桌上灯油，顺便将灯笼里的蜡烛拿出来点了油。
火顺着油，一下燃起一片，“老和尚”只能后退一步，她则趁势跳出了屋子，直接上了房梁。
【精神值-2】
她的心情很不平静，心脏伴随着雷鸣剧烈地跳动。
障源又试图诱惑她对他人动手，以此削弱她留存的灵力。
她必须反复对自己洗脑，才能摆脱那种狂躁感。
——这个世界的人都是幻象，就像小柳村的村民那般，攻击他们没有意义。
——要攻击，就直接攻击一心寺本身。
她观察寮房，盼望着它起火。
长发强拆上次试过了，太费劲，在没有地雷炸弹的情况下，用火烧毁房子，是最省力最有效的方式。
而且这个世界的雨水也是假的吧？它们应该不能救火。
可惜的是，在她期盼的目光中，寮房里橙色的火光一眨眼就灭了。
……好吧，她忘了，水是假的话，那火也是假的。
那什么是真的？扇子还是菜刀？
就在她迟疑时，后腰忽地一疼。
她立时旋身——师弟不知何时已站到她身后，手中的菜刀在雨夜闪着森冷的光。
上面沾了血，一如她手中的斧头。
屋顶边上，一截梯子已经说明了刚才发生的事。
这样响亮的风雨声，竟也是隐蔽行动的帮手。
如果不是因为有灵气护体，她反应又快，常人受那一刀，大约早已站不住。
何蛟没有犹豫，出手一震，直接将梯子碎成几段落下去。
这意味着师弟下不去了。
但他竟也没有触动，只是原本懵懂的表情，如今却是狰狞：“师父说了，杀了你，我就不用死！”
原来剧本是这样，她不杀人，就要人杀她，为了反抗，她也非杀不可。
“傻瓜，你就只会这一招吗？”
她说完，释放出了一堆痣。
小和尚当即痛得滚下了房顶，“老和尚”似乎也中招了，底下哎哟声一片。
何蛟踢了一块瓦片下去，冷笑道：
“除了教唆别人杀杀杀，你还会别的吗？
“还是你以为，唆使别人杀人，是件了不起的事？”
【当然了不起！不管是谁，都逃脱不了我的杀念操控！】
【没有人能做到白衣无尘！谁也不能！】
那个沉寂已久的声音出现了，他十分得意，好像对何蛟志在必得。
“你还真是烂泥扶不上墙。有人细心照顾你不要，偏偏要我杀了你。”
【我可没人那么脆弱，你的痣对我没用，你怎么杀我？】
何蛟莞尔，话语盈出轻谑：“你怎么知道没用？”
语声刚落，她足下一晃，竟是整个房子颤动起来。
她丝毫不惊，一缕长发放出，从屋顶滑向后院的松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说了啊，痣对你有用，你不相信。”
何蛟俯视着整座一心寺，心中忽觉万分好笑。
“你很快就会变成一滩烂泥，在地上无所作为，万人践踏，死不足惜。”
她如玉面修罗，在九重天上给它下判。
所有的房子都在夜雨中摇晃起来。
梁柱倒塌，墙皮崩裂，瓦片跌落，石阶破碎。
【好痛！好痛！】
仓库少一面墙，率先崩塌了，其次是香积厨，再次是寮房……
屋顶落下，发出轰隆隆的响声，同时还伴有障源刺耳的大叫。
【不要！！住手！！啊啊啊啊啊啊！！！！！】
这声音叫得何蛟心烦。
【精神值-6】
何蛟咬着牙关，不去理会。
其实她也已是强弩之末，只不过她心理素质比障源更强。
一心寺是什么搭建的？
泥土，木头，砖头，石头……无非这些。
而他们的关系，其实也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质变。
土系防御和木系防御，她做得不算好，可是理论她掌握得很全。
防御的本质，是土木凝结压缩，放到合适的位置，替自己挡掉攻击。
那么，全都压缩到地上，不也是一种压缩？
更何况，她还有长发的加持，不怕扯不下东西。
至于痣……障源是感觉不到疼痛，但是它既有神魂，就能受到她的暗示。
拜它所赐，她学会了新的暗示手段。
比如模仿障源的声音，往它心上一刀接一刀地扎。
“你太无能啦，虽说变得诡异了，可说到底也还在欺凌弱小。
“瞧你杀的人里，除了几个被自己人坑的修士，其余不都是普通人吗？
“碰到何蛟，你一下就踢到铁板了，人家只不过陪你玩玩，你就以为自己得逞了，是不是太自不量力了？
“你为啥只能靠唆使啊？因为你自己动不了手啊，你没用啊！
“你连个肌肉壮汉你都想象不出来，一整个庙里不是老头就是小孩，脑子太笨啦。”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要杀了你！！！！！】
【我不会放过你！！！】
【啊啊啊啊啊啊啊】
又一阵声波污染。
何蛟按了按耳朵——如果这障源是人形，也许此刻是在地上痛得打滚吧？
她继续火上浇油，显得自己十分轻松：“一只纸老虎，有吠的力气，不如放松下来，让人超度吧？”
天空中的雷雨忽地停了，远处的斋堂亮起了一丝微光。
何蛟极目远眺，加大了灵力的输出。
很好，她果然没猜错，往生咒也起效了，障源已经快消失了。
眼前已开始一阵阵发黑，她还不敢停手。
【精神值-5】
【我不要走！！！！】
【精神值-5】
【放开我！！！！！】
【精神值-5】
【不…………………】
【精神值-5】
每一次障源的痛叫声传来，精神值就会下降，她都有些麻木了，嘲讽的笑也僵在了嘴角。
不知多久过去，痛叫声才消失。
系统的声音也消失了。
何蛟收了手。
不是因为确认了障源被消灭，而是因为力竭。
喉头一甜，身子一重，她连发丝都来不及放出缓冲，整个人重重跌落在地。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