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为了菲罗斯家族，请您赴死。
卡蜜儿回来了，她的身后还带着一个年轻的男人。
她回来的很晚，阿维兹和克里斯汀都已经睡下了，但还是被她叫了起来。
“给他安排一个房间。”卡蜜儿朝着下人吩咐道。
“你们两个和我来。”这次说的是克里斯汀和阿维兹。
俩人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疑惑。
两个人老老实实的跟在卡蜜儿的身后，阿维兹仔细的抽了抽鼻子，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这是？
去杀人了？
阿维兹悄悄看了前方的卡蜜儿一眼，想要从一些细节来判断祖奶奶现在的心情，可是她的动作还是和以往一样，没什么区别。
俩人跟着卡蜜儿来到了斯蒂万的书房。
这个时间点来书房？是不是太晚了，那个老不死应该已经睡着了。
但是阿维兹从下面的门缝中看到了光。
卡蜜儿的目的地以及现在的时间让阿维兹意识到，今天可能要出大事。
他下意识的朝克里斯汀看了一眼，对方也看向了他，很显然，他们都有着相同的想法。
“哒，哒哒。”先短后长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谁？”里面传来了斯蒂万的声音。
“我。”卡蜜儿回答道。
里面沉默了一会儿，
“进。”不知道是不是阿维兹的错觉，他感觉到斯蒂万的声音带着紧张。
卡蜜儿推开大门走进去，阿维兹两人也跟着进去。
“姐姐……”斯蒂万刚开口，就发现了还有两个人跟着走了进来，眉头一皱：“谁让你们进来的？”
“我让他们来的，有什么问题吗？”卡蜜儿抢先道。
以前祖奶奶很少用这种语气和她的弟弟说话。
斯蒂万深吸一口气，扫了俩人一眼，说道：“来了也好，我正好要和你说一说，关于阿维兹的事情。他今天做的那些好事儿！”
“我觉得我们应该先谈谈你做的好事儿。”卡蜜儿把一个东西丢在了斯蒂万盖着羊毛毯的腿上。
斯蒂万低头看着那东西，沉默不语。
阿维兹小心的瞥了一眼，这东西他见过，就在今天见过的那个金发女人的腰上。
“还记得菲罗斯家族的家训吗？”卡蜜儿问道。
“当然了，姐姐。”斯蒂万的语气变得低沉：“为了家族，我愿奉献。”
这是每个菲罗斯家族的人从生下来就听过最多的话。
“是啊，为了家族，我愿奉献。”卡蜜儿走到阳台上，看着那洁白的月亮：“我为了家族奉献了我的身体，我的心，我的灵，我自认我做到了这个一句话。”
“那么你呢，斯蒂万，你做到了吗？”
“当然，姐姐。”斯蒂万肯定的回答道：“从我接任家主那一刻开始，我每天孜孜不倦的处理家族的任何事物，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两个把家族带到了一个空前的地步，这是父母做梦都想不到的！我甚至失去了我的双腿！”
卡蜜儿看着有些激动的老头儿，记忆中那曾经挂在他额头上那一绺孩子气的头发，很多年前就已经变得稀疏，最终消失不见了。
“是啊，在那个晚上，你费尽心思，鲜血淋淋的出现在我的面前，你付出了你的双腿，我抛弃了我的感情，你成功的留住了我这个你最强力的打手。为了你的权力。”
“你本来就需要对我负责！就像是父母对我那样！”斯蒂万怒吼着，他那如同枯骨一般的手紧紧抓住轮椅的扶手，甚至关节都发白了：“这就是你的意义！你的意义就是服侍我！”
“我发誓服侍的是这个家族。”一个家族密探是每个家族的剑与盾，那么多年过去了，卡蜜儿依然记得那一天，她对着家族徽章发誓：“家族为上，我将忠心服侍，不作伪，不藏私。为此誓言，我将全无保留，以灵、以身、以心。”
“那本来是我的！”斯蒂万再也忍不住，开始爆发了：“原本我才是密探的候选人！海克斯科技核心，永生，这一切原本都是我的！我的人生应该是在阳光下四处奔跑，而不是一辈子坐在这个轮椅上！”
也许是知道自己活不过今晚，他内心对于卡蜜儿所有的不满，所有的嫉妒都爆发了。
克里斯汀感觉自己听到了很多不该听的东西，她看向了阿维兹，迫切的想要找到一点安全感。
但是她发现阿维兹并没有害怕，反而是站直了身子直视着眼前的一幕，她从他的眼睛中看到了……
惊喜，愉悦？
“但是你做了什么？父亲先是因为你的弱小而死，后来你甚至差点想要和一个该死的、下等的、恕瑞玛黑鬼跑私奔！那个时候你有没有想过你的责任！有没有想过你在族徽面前发出的誓言！”斯蒂万怒吼着，披头散发，像是一只迟暮的雄狮。
这是在他自己看来，而在阿维兹的眼里他的表现就像是一个将死的老狗在疯狂的狂吠，企图用言语让自己活下来。
“父亲把那一颗水晶给了你，我穷尽一生向所有人证明，我才是真正配得上它的人！是我！把菲罗斯家族带到了皮尔特沃夫的顶峰！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做到的！”斯蒂万撕破了脸，指着卡蜜儿大骂：“你以为你真的做了什么吗？除了杀人，你还会什么？我花一小袋金海就能招来一百个杀手，我想让谁死就让谁死！你只是个打手！”
“你认为我是一个背叛者，但是实际上造成这一切的都是因为你，那都是你的责任！如果你是一个让人值得信赖的决策者，那么就不需要我来维持这个家族的运转！”
书房内只有斯蒂万的喘息声，以及……
“噗呲。”
一道不合时宜的笑声。
是从阿维兹嘴巴里发出来的。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阿维兹的身上，克里斯汀担忧的目光，卡蜜儿平淡的眼神，斯蒂万愤怒的目光。
“抱歉，抱歉，我只是听到了一些好笑的笑话，有些忍不住。”阿维兹咬住下嘴唇，向着众人抱歉道：“您可以继续。”
他其实是受过专业的训练的，在贵族礼仪课上，这个世界上总是有些倒霉蛋或者是蠢蛋在某些重要场合闹出一些笑话，在这种时候作为一位合格的贵族，你必须保持对对方的足够的尊重。
所以说，在憋笑这方面他是专业的。
除非忍不住。
“好笑的笑话？”斯蒂万的眼神阴翳：“不如说出来让大家都听一听？”
“在现在这个场合讲笑话？您是认真的吗？那好吧。”阿维兹先是装模作样的说着，随后一点不停顿的指着窗户道：“如果您想要笑的话，可以看看那。”、
那扇窗户中倒映着斯蒂万的身影。
“一个披头散发、背叛家族、实际上愚蠢无比但是却又自命不凡的巨婴。这难道不够好笑吗？”
“我的意思是，您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笑话。”
“阿维兹！”克里斯汀不管不顾的想要喝止他，这实在是太过分了，她知道阿维兹对于家主有些不满，但是她没想到阿维兹居然在这里爆发了。
“阿维兹！你算什么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愤怒充满了斯蒂万的脑袋，一个小辈三番四次违背他的意愿，现在更是当面说出这种话：“我是家主！我还是你的曾祖父！你敢这么和我说话！？你的贵族礼仪学到屁股里去了是吗！”
“卡蜜儿，我亲爱的姐姐，这就是你选定的下一任家族密探？家族继承人？”斯蒂万看向了卡蜜儿，嘲讽道：“看来事实再一次证明了你作为一名决策者的失败！你知道他今天做出了什么荒唐事吗？”
“阿维兹，是你来说还是我帮你说？”
“我在完成祖奶奶的任务，以及拯救菲罗斯家族和整个皮尔特尔沃夫的未来。”阿维兹淡淡道。
“哈！？”斯蒂万气笑了：“你才真是讲笑话的高手，你把我当三岁小孩骗吗？”
“您的心智，和三岁小孩没有差别。并且，您的智商甚至不如三岁的孩童。”
阿维兹无视了斯蒂万的愤怒，自顾自继续说道：“整个菲罗斯家族，克里斯汀负责整个家族的内务和财政，亚白斯叔叔负责外面的海克斯科技工厂，祖奶奶砍断了所有在暗中窥探菲罗斯家族的豺狼，而我，把我们家族所有的海克斯科技产品的销量提升了三倍。
我们所有人都在为了这个家族做贡献，除了您，这一位米虫，如果您认为自己每天上午坐在这张桌子后面随意扫视一下克里斯汀每天熬夜制作的汇报就认为为这个家族做出了卓越贡献的话……”
后面的话，阿维兹没有说出口。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的意思，您是个废物。
“你做出了一点成绩就开始翘尾巴了！”
“我从来没有翘尾巴，我自认这只是我应该做到了，依靠着一座名为菲罗斯的大山，如果我真的认为我现在的所有成就都是依靠我自己的能力的话，那一定是我认不清我自己。而您，恰恰相反。”
“瞧一瞧您每天的日程，早上起来就让四位年轻的女仆每天用价值数百金海的药液给您擦拭身体，之后在享受早餐之余随便扫视一下下面的人送上来的汇报，然后用您那核桃一样大小的脑子想出一句拙劣的评价。再然后……”
斯蒂万的生活总共就两个字，奢靡。
“总之，您每天的工作时间就是在吃早饭时那五分钟。”
“我为菲罗斯家族奋斗了一辈子？到了老了还不能享受享受吗？！”斯蒂万大吼。
“当然，您如果当一个米虫我们没有任何意见，但是您总是喜欢自以为是，认为自己那核桃大小一样的脑袋里面装着的就是全世界。”
“还记得您在七年前投资的那个生物项目吗？为了您长生的美梦。我们花出去了七十万金海，什么都没有得到。哦，还有三年前您和市政府做的一笔交易，克里斯汀忙前忙后，最后一地鸡毛，还是三年前，祖安的那位女炼金男爵来找您合作，您趾高气扬的把别人当成地沟里的老鼠，现在别人在祖安成立了最大的药业集团，还有……”
“你做的蠢事数不胜数，还需要我给您一一列举吗？”
“那…生物项目本来就是投资大见效慢的项目，还有市政那次，也只是意外，至于那个祖安来的老鼠，她哦凭什么和我们菲罗斯家族平起平坐……”斯蒂万大叫着，所有事情都不是他的责任，所有人都在和他为敌。
阿维兹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家主，您的父母和您的姐姐真是把您保护的太好了。”
“这是你这个小辈能够谈论的事情吗？”斯蒂万抓住了阿维兹语病。
阿维兹不愿多说：“家主大人，事实已经证明了，菲罗斯家族没有您会有更好的发展。”
“呵呵，怎么想要逼我下位？”斯蒂万嘲讽道：“现在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坐上家主的位置了？在你祖奶奶的面前？”
“不。”阿维兹摇了摇头，对着斯蒂万躬身道：“我只是想说……”
“为了菲罗斯家族的未来，恳请家主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