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切不过是苟延残喘
天空中，阴云遮挡着太阳，让本该晴朗的天气变得阴云密布，阴沉沉的。
一老翁跪于地上，颤颤巍巍地，他对那催租的家丁苦苦哀求道：“求求您！再宽限几天吧……今年收成太少了，实在没有什么粮食可以交租啊！要是交了租子我们吃什么呢？”
那家丁不屑地轻哼一声，说道：“不存在宽限，马上交租！否则从此以后，别想在这块田地种庄稼！”
掩着的房门后面，年仅十三岁的徐义胆怯地透过门缝看外面。这一幕，让他不禁很害怕。
姜天走到他身后，拍拍他的肩膀，待徐义扭头看他，他直接一把拉起徐义，往里头的房间走去。
待进了房间，姜天警告式地吓唬他道：“你要是被那家丁给发现了，他肯定饶不了你。少说也要把你拽着出去，打一顿！”
徐义委屈巴巴地看着眼前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
姜天的心情格外阴郁——他知道，这田地肯定是要被地主收回了，都不知道到时候上哪里种庄稼去。要是种不了庄稼，迟早会饿死。
徐义是王婶的孩子，只是王婶因为交不起租，为了去别处找个可以种田的地方，被迫搬家了。
她哪里养得起三个孩子呢？她只好将最小的徐义丢弃了。可怜的徐义找来找去，终于，姜天的爷爷姜六子收养了他。
姜天叮嘱徐义不要走出这个房间，他自己则小心翼翼地向着门口走去，轻手轻脚地，生怕会被家丁发现。
姜天透过门缝看过去。
姜六子正拼命地向着那家丁求情，这家丁说什么也要他现在交租。
最后，姜六子只好跪下来磕头。
那家丁不耐烦了，对着他的胳膊一脚踹过去。姜六子一把年纪了，哪里经得住这一脚？这一脚下去，他的胳膊骨头裂开了。
疼，是钻心的疼。
姜六子疼得大声叫唤，那家丁还要厉声呵道：“你这老头子，我们家老爷给你田地种，你就要感谢他大恩大德！还在这里赖账？活该疼死你！”
门后的姜天攥紧了拳头。如果可以，他一定会把这个禽兽都不如的家伙狠揍一顿！
姜六子受不了疼痛大声哀嚎着，那家丁觉得他聒噪，又对着他踹了一脚。
家丁本就心情不好，开始不断地踹姜六子。
一脚一脚下去，骨头的断裂声可耳闻。原本还在惨叫的姜六子渐渐没有了呼吸。
眼看着爷爷渐渐没了声音，一动不动，姜天拼命抑制了自己的愤怒，这才没有冲动地与那家丁动武。
徐义还需要自己照顾，不能不知死活。
他悄然回到了房间。外面，那家丁还觉得不解气，对着死去的姜六子又踢了一脚，嘴里还抱怨道：“这么不经揍。”
姜天在房间里，坐倒在地，浑身颤栗。徐义不明所以然地问他：“哥，你这是怎么了？”
姜天一语不发，蜷缩起来，把脸埋到腿上。
过了许久，那家丁已经走远了，姜天也慢慢地缓过来了些许。他声音低沉，说道：“弟，爷爷不在了。”
姜天脸上满是哀伤，看起来悲痛欲绝。只是，他天生就不会落泪。
徐义不敢相信自己的感觉，不愿意接受那个令他痛心的真相。他自欺欺人般，问道：“爷爷他不是在那外面吗？”
姜天看出了徐义的行为，他叹了口气。
纠结一番后，他沉声说道：“徐义，以后这个家只剩我们两个了，你要坚强。”
徐义忍不住大哭起来。
姜天庆幸已经过去了这么长时间，那家丁一定走远了。不然的话，这哭声传到他耳朵里，自己和徐义指不定得被抓到人市去。
爷爷死了，这个家沉重的担子便落到了姜天肩上。
年仅十五的姜天，脸上神情一团糟。
家里倒是有些粮食，不过最多只够三天吃。在家里待着，迟早都会活活死。自己不认识路，靠着这点仅剩的口粮，也不可能上哪里去另寻田地。
从此以后，姜天带着徐义，上街四处乞讨。偶尔会碰到好心的有钱人，多施舍些钱。这些钱用来购买粮食，能支撑上一段时间。
但，碰到倒霉的日子，是一文钱也讨不到。这样的日子还时不时就有一个，姜天觉得自己简直是在苟延残喘。
要活下去，光靠讨饭是不行的。当然了，也不是没问过店，但是周遭的店都不缺人手。
姜天只能在心里乞求上苍，希望好心的老天爷可以给自己和弟弟一个进入仙门的机会。那样子，吃穿用度都可以放心了。
偶尔会有仙门之人来帮那些有钱人清理“脏东西”，收费都不一般地高。
姜天没什么钱，单凭一身都是补丁的打扮，就很可能被仙门之人奚落。
不过，他所能想到最长远的道路，就只是这一条了。
不知是不是冥冥之中的天意，真的有仙门之人来到了正在乞讨的姜天面前。
姜天原本就跪在地上。现在，他抬起头，眼里充满了乞求，乞求这个人能给自己和弟弟一个机会。
那仙门人没看出他的意思，从乾坤袋里倒出了大把的钱，钱落到碗里面，发出不绝于耳的脆响。
那个碗很快就装不下这么多钱了。看着这一地的钱币，姜天并没有觉得很惊喜，只觉得一言难尽。
自己和徐义没有东西装钱，如何带得了这么多钱回家？就算带得了，两个人充其量就是孩子，也很可能会在路上被抢。
这么多钱本就容易让人眼红得很。
除非，这个人愿意帮自己把钱带回家。他有那个袋子，还有法力，一定能安全送到家。
倒完了钱，他在口中喃喃道：“祖师爷保佑这对小兄弟平安度过此生……”
姜天张口求道：“仙长可以帮我们把钱带回去吗？我们没有东西装这么多钱，带不走。而且，两个小孩子带这么多钱，很可能在路上被抢的。”
这仙门之人忽然就翻了脸，与刚才判若两人。他居高临下地说道：“给你们就已经不错了，自己寻思着怎么带回去！”
姜天愣了一下，徐义也被吓一跳。为了乞讨跪久了，姜天的膝盖传来了疼痛，他很想站起来，可是有眼前这个人在这里，他不能轻易站起来。
自己如若站起来，恐怕得有麻烦了。还有，进入仙门的事，抓住这个机会求一求吧。仙门之人在这街上真的很难见到！
徐义因为恐惧低着头。
姜天紧张地张口求道：“仙长！求您给我们一个进入仙门的机会！我们一定铭记您的大恩大德！就算是做杂役也感谢您！”
这仙门之人嗤笑一下，说道：“你们两个这样的穷人，还想进我们仙门？我们这里都是贵族，都是掌门等人的亲戚。你们也配？”
姜天真的不愿理解这世道为何如此。
他还想说什么话争取些希望，这人早已头也不回地远去。
徐义紧皱着眉，不解地问道：“哥哥，他怎么那么高高在上？”
姜天低下头，咬牙说道：“因为……这世上，从来都是看出身的，有家世就可以嚣张跋扈。他之所以给我们钱，想必只是为自己积攒功德罢了。”
徐义听懂了。几乎不曾涉世的他，心灵遭受了暴烈的击打。
姜天心里现在很安静，很安静，安静得反常。他闭着眼，风吹过他的发丝，让他看起来十分破碎。
直到有一群人过来，开始抢地上的钱，他才如梦初醒地睁开眼。徐义想努力地保住一些钱，但是以失败告终。
姜天自知来不及了。按照这架势，自己即便是把钱抓在手上，也会被抢个精光。
看着空空如也的碎碗，姜天的心也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