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第九十六章抹除
说清楚一切
断了他念头
抹除原来的记忆
有禹九在后面对岑荆施术定身，用法抹除记忆，林漱离开可以头也不回，算是心无旁骛，一门心思想的都是岑荆值不值得：岑荆忘记他和枱樱之间的事，按他的说法，他依旧如初，还是最适合阿骆的人。可他一人忘记不能证明此事没发生，不对，即使所有人都忘记那件事也是发生过的。问题是，要不要因为岑荆一时的错误彻底断了他和阿骆之间的所有可能？但凡林漱自己有一丝可能和骆橪相守，他宁愿断了岑荆的念头。这么说来，还真要将他的身份告诉骆橪，把他欺骗她的事交代清楚，可这样会有什么后果呢？
“阿骆啊，你若是知道一切，是会像当初一样不在乎我的妖怪身份，还是会和对待岑荆一般直接判我死刑？”
林漱一路喃喃自语，不觉已至林边，守在路口的湛溪遥遥喊他一声：“林姑娘。”
眉头微皱，嘴角带笑，林漱应道：“湛溪。”
“林姑娘，我家公子呢？”
“说是阿骆让他找什么东西，你在外面等他一会儿。”
湛溪点头，看着是相信林漱的说辞，但他其实还是不放心，时不时地转头看向通往林中的小路。
“湛溪。”
“林姑娘？”湛溪看一眼林漱又偏头看林中。
“看着我。”
湛溪不明就里地转头，略有警惕地看向林漱。
既有警惕，想必是知道些什么？林漱施术看向湛溪的眼睛，果然是知道些东西。岑荆的四个护卫，坪均跟着垚圭留在燕京处理何夕楼之事；枱樱在岑府出事前常年留在燕京，之后偶尔来到虞都，但最后还是回了燕京；钦钰偶尔跟着岑荆，多数时间都被岑荆安排着走这里去那里，然后几番去江洲找钉铭。四人之中，常年跟着岑荆的只有湛溪，他最得岑荆信任，林漱是妖是男子的证据也多是他收集的，不过是因为岑荆没直接吩咐，因为岑荆还留有余地，他才待林漱如初。
可事到如今，岑荆既已出手，他们再无情意可言，林漱也不用留什么情面了，所以他右手掐诀，冷不防地一巴掌拍向湛溪脑门，将湛溪记忆中关于他是妖的一切打散再清除干净。
莫名其妙被打一巴掌，湛溪按着额头问：“林姑娘你为何打我？”
话刚说完，湛溪皱起眉头略一思索，接着说：“不对……”
有什么不对？是什么不对？怎么什么想不起来了？不对……湛溪突然抬头，想起什么似的问林漱：“林姑娘，你为何打我？”
林漱拍拍手回答说：“树深林密，蚊虫多，方才有只虫子在你头上。”
方才怎么没见到虫子？即将入冬，哪里有蚊子？湛溪半信半疑地揉着额头看看林漱，又转头看向通往林间的小径。
林漱随湛溪一道看了岑荆所在的方向，随后说：“我还有事，先走一步，稍后在马车处会合。你在外面看着点，若是你家公子一会儿还没出来，你就进去看看。”
湛溪问：“林姑娘有什么事？”
林漱神神秘秘地说：“你家公子要替阿骆找东西，我也有些事情要替阿骆做。”
湛溪略一点头，信了林漱的借口，不再多问。林漱不想多留，嘱咐湛溪等岑荆出来后就先离开。他一边走一边掐诀计算锦知的方位，原以为她会和远蝉一样在黔州，或者像岑荆的安排一样就在虞都附近随时揭露他林漱的身份，不曾想，她竟然在留川城。
留川城。鬼医和燕倾在那儿，他们和鸿谷联系密切，要查骆橪的事还有些门路，要查林漱的过去却没什么用。他在人间混迹七八百年，从来只有“林漱”一个名字，因着世间人名总有重复，经历总是相似，一切见怪不怪，没人怀疑过他的身份，除了三百多年前遇到雒箜让她看出了端倪，他和林屿一直都只是芸芸众生中平平无奇的过客。不过，此生有个意外，他男扮女装接近骆橪，可能会让人怀疑林漱和林臻之间的关系。慎重考虑后，他决定先以林臻的身份出现，等见到锦知再决定是否用本来面目。
虽然留川城与南夷天雪城同样作为边界齐名，其地域大小却不足天雪城一半，只因它北接禹州，才有坚实的后备与天雪城相抗衡。九虞如今和南夷交战，大军都驻扎在留川城，城里哪儿都能看见士兵，或者三三两两，或者成群结队，而锦知就以各种身份混迹在百姓和军营之中。
林漱看见锦知时，锦知刚褪下良家姑娘和医女的装扮，束发持剑作剑客。林漱化作林臻在她面前一晃，就让她认出来了。
“林公子？”
乍听锦知呼喊，林漱有些惊讶，既是因为他做好准备多晃几次才让锦知认出来，也因为林臻从未出现在锦知面前，她不应该认识才对。可他已经晃过，锦知也认出来了，不愿相信也不行。于是，他背对锦知端出一副疑惑姿态，转头问：“你是？”
锦知熟稔地自我介绍道：“锦知，我与令妹林漱是好朋友。”
好朋友？这称呼着实是有些自来熟了。腹诽完，林漱继续装糊涂：“朋友？锦知？实在抱歉，我没听林漱提起过姑娘你。”
怕林漱不信似的，锦知举证说：“我是远蝉的姐姐，远蝉是骆橪姑娘的护卫……”
锦知是远蝉的姐姐。远蝉是骆橪的护卫。骆橪是林漱的好友。所以，锦知和林漱也该是朋友。剩下的这些话，锦知没说，需不需要意会的林漱已经领会了，只是他没接着锦知的话，转而疏离地说：“林漱她们过几日就来了，到时我让她引介……”
林漱本想就此告辞离开，不想锦知打断他问：“林姑娘她们要来了？”
“三五日就到了，听说是和阿骆姑娘与岑公子，她没告诉你？”
许是林漱话里暗藏对“锦知是林漱朋友”的怀疑，锦知遭此质疑哑然片刻。正是在这片刻之间，林漱作出匆忙模样，略一施礼，他急匆匆从锦知眼前消失，急匆匆转过街角，惹得锦知顿时生疑，立刻跟上他。
转入一处无人的巷子里后，锦知在林漱身后喊：“林姑娘？”
林漱顶着方才他假扮林臻的模样，毫无防备地转身装迷茫地问：“锦知，你怎么在这儿？”
锦知心有疑惑和防备，只是试探地问：“林姑娘，你不是应该在虞都吗？”
嗤笑一声后，林漱拉下脸反问：“我为何会过来你不清楚？”
“林姑娘此话何意？”
“此时本该在虞都的我为何能突然出现在留川城你难道猜不到？”
“林姑娘的话我听不太懂。”
“你方才见我时称我为‘林公子’，现在却是‘林姑娘’，如此变化，不就是怀疑我，想试试我究竟是谁吗？”
锦知听完林漱的话不禁后退一步。她原来是想试试林臻，没想到，林臻是林漱在试探她。
锦知退一步，林漱便进一步，他在街巷中弯来拐去好不容易找到一处无人的巷子，可以放心地朝着锦知一步一问：“你不是早就怀疑我的身份了吗？不就是你告诉岑荆我是妖吗？你以为联合岑荆就能放远蝉自由，可你怎么就知道远蝉不自由？你猜猜，远蝉若是知道你联合岑荆对付阿骆，她还会不会拿你当姐姐？”
锦知右手握住剑柄，脸上却还笑着装傻：“林姑娘在说什么呢？”
还是岑荆坦然，锦知嘛，都到这份上了还不承认……既然不承认……林漱伸手凝气化剑横扫向锦知。
锦知立即拔剑去挡，可她□□的剑只有剑柄，瞬间错愣之后她往后一跃想避开林漱，林漱却幻影闪现一般闪到她面前，利剑直指她的咽喉。
“你果然是妖。”
林漱挑眉应道：“你说对了。”
“你男扮女装只为留在骆姑娘身边利用她？”锦知问完就转头向后方巷子口看，没看到巷口，满眼都是迷雾，她知道是林漱动的手脚，就再转过头。
林漱就在锦知转头的瞬间结印打入她眉心，抹除她关于他是妖的记忆的同时修改了部分记忆，让她坚信林臻和林漱是容貌相同的同胞兄妹，让她以为岑荆利用远蝉的自由来威胁她，但远蝉其实早就自由了，她留在骆橪身边只是朋友之情。
做完这些后，林漱静等锦知清醒，一见锦知清醒他就装疑惑地问：“锦知姑娘，方才你说我妹妹林漱怎么了？”
锦知皱眉想了半天，只说：“我说，林姑娘和公子真像。”
林漱好笑地说：“当然，我们是同胞兄妹。”
因为缺失记忆让人不舒服，锦知一直在想办法填补那段空白，也就没怎么理会林漱的回答。
林漱知道这只是暂时的空虚失落，要不了多久锦知就能按自己的习惯想法把忘记的东西补全——即便那和原来的记忆千差万别，于是他告辞说：“锦知姑娘没其他事，我先告辞了。”
锦知压着迷惘虚无的痛苦，笑着送走林漱。
林漱离开锦知的视线，转身找一个没人之处，瞬间移行到虞都城外的林子里，作出一副办完事的模样从林子里走出来，找到湛溪停在路边的马车，进了车厢等岑荆和湛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