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一章利益
利益链条上
人走走散散
拿着鸡毛当令箭
徐府内灯火亮堂,红衣姑娘见人就问徐楷在哪儿,怕死的乖乖回答问题,不怕死的问几句“有何贵干”,然后枪未舞棒未弄,人已晕厥,如此几次,倒下五六个人之后,整个徐府乱糟糟地沸腾起来。
徐楷出现了,神色慌张地站在院子里问发生什么事。
红衣姑娘出现了,剑尖直指徐楷的方向。
徐千弈出现了,不过脚步不曾转进院子,人没露面。
禹九心知此时的书房不会有任何防护,不会有任何阻拦,看着众多家丁往徐楷涌去,她想着眼前的混乱局面一时半刻也无法了结,先去把自己要的东西拿到手再回来看一个结果。
不出所料,徐千弈的书房无人看守,灯火还亮着,想来是匆忙离开,未来得及收拾。
禹九拿完东西之后,思索片刻,觉得徐府已经够混乱,不需要她再添一把火。为了不让徐千弈知道她因几封书信而来,她将书房里的金银古籍与各样古董随手变幻,不知落到天地间哪一个地方。
禹九离开乱糟糟的书房赶去徐楷的独院,看到之前气势汹汹的家丁打手护卫保持着各式各样的姿势学鬼哭学狼嚎,只有一个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便是死去的徐楷。
徐千弈看着此时已摘下斗笠的红衣姑娘怒吼:“是谁?是谁指使你来的?”
“徐楷让我来的。徐老爷请我来的。”
随着一丝彻骨冰凉的声音响起,红衣姑娘转过身,面对着痛失独苗的徐千弈,面对着冷眼旁观的禹九。似乎是要嘲笑死在徐府门前的柳销,像要证明禹九之前的猜测没错,那转过来的一张脸虽然精致,却布满阴寒之气,与小神医骆橪“云无心以出岫,鸟倦飞而知还”的随意平淡截然不同,完全是一张不同的脸。
“老爷,书房被盗了!”
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一时间,丧子之痛成了声东击西的证据,还好红衣姑娘会看场面,知道自己的实力,清楚徐府的情况,得以及时脱身离开。
禹九今晚有两件事,一是徐府的信件,二是雒弋的证词。信件已到手,接下来是带走雒弋。
因为前些日子徐楷与雒三小姐之间的冲突,徐千弈将昔年好友雒弋安排进一个规模不怎么样、饭食酒菜也不如何的客栈。
没有翻墙而入,没有踩梁而来,更没有施法突然出现,禹九施施然走进客栈,一锭银子就让客栈小二把她带到雒弋的门前。
“客官,有人找。”小二驾轻就熟地敲门,三声门响后他扭头对禹九谄媚地笑笑,随后离开。
雒弋开门,看禹九一眼,不以为意,左顾右盼想找到敲门的小二或者是找他的人。
看来不是什么身份的人都能见他,雒老爷不像黔安城百姓口中的善人模样……
“作为雒家家主,雒老爷竟有闲情逸致在府邸化为灰烬之后跑到九虞来游山玩水,不知牧州的山水可有招待好雒老爷?”
闻言,雒弋将眼中的不屑转为疑惑,随后又在眨眼间把傲气放进眼里,傲然地问:“你是谁?”
禹九轻蔑一笑,借镇国将军虞舟演之名说一句:“虞将军让我问候雒老爷。”
雒弋挺一身铮铮傲骨谨慎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将军前日的信,不知雒老爷是否收到?”
雒弋神色微变,脸上的线条不再棱角分明,也不知道想说些什么。
“客观,有……有人……有人找。”
被人打扰,禹九扭头看一眼突然出现的小二,只见他神色尴尬神色,好像还挺对不住她。
雒弋面带怒意,斜视小二不客气地问:“什么人?”
小二说得不清不楚,只道是一个白衣公子,一身白衣跟孝衣差不多。
“孝衣”一出口,就听雒弋怒喝一声:“滚。”
小二忙不迭地跑开,却在楼梯口处受刺激一般突然停下,回头赔笑说:“就是这位公子。”
一位身着白衣的公子——那白衣确实与孝衣相似——从小二让开的路上走来。
如此文质彬彬的模样怎么会把小二唬成那样?果然是自己进来时好处给多了?
雒弋踏出房门,走到禹九身前之后转身,面对那个迎面走向他的人。
对了。禹九想起来了,这位公子是骆橪姑娘身边的人——岑荆。
雒弋蹙眉打量着岑荆,似乎不认识他,也许是因为岑荆表现出不凡的气度,雒弋才煞有介事地问:“公子是?”
岑荆不失礼节地回答:“骆姑娘的朋友。”
“朋友?莫非是你把她从黔安城带过来的?你何时成为她的朋友,我之前竟未见过?你回去告诉她,若还认我作父亲,让她好好准备嫁到徐家去。”雒弋几个问题一连串地丢出去,直到最后一句,禹九才听出他以为的“骆姑娘”是逃婚的三女儿雒翂。
“伯父,晚辈说的是骆橪姑娘。”岑荆面色微讶,若对面的人不是骆姑娘的父亲,他脸上的惊讶大概会变成冷冽。
“骆橪姑娘?你说的是哪一个……”
雒弋仔细回想,脸上的傲气一点点散尽,他突然知道什么一般,怒气冲冲地说:“你是那不孝子的朋友,我雒弋没这个女儿,也不是你的伯父。”
骆橪。骆橪。禹九反复咀嚼,突然想到雒翾。难道那时雒府里的另一个三小姐就是骆橪?她们眉目之间的确是有些像。难道雒家不曾有一个叫雒翾的少爷,只是女扮男装的骆橪?
禹九想抬手拍拍自己脑袋回忆起忘记的事情,手抬到一半觉得不妥,硬撑着若无其事地又放下去。
岑荆脸上的恭敬卸下,一脸释然,似警告像威胁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正好,骆姑娘也觉得没有您这样一个父亲。晚辈此来是想提醒雒老爷一句,您既然把骆姑娘从家谱上除名,就没资格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对她再做什么,否则——雒老爷今后日子该是难过了。”
没等雒弋答话,岑荆迈着轻松的步子离开了。
禹九看雒弋青一阵红一阵的脸色,不咸不淡地嘲讽说:“在下实在孤陋寡闻,不知雒老爷还有一个女儿。”
“……”
不搭话吗?
“雒老爷如今被安排到这种地方,想必和徐千弈已有隔阂,你们之间的关系不知还能否如以前一样?啊。告诉雒老爷一个消息,徐家少爷徐楷今晚在自家院子里被杀了,据在场的家丁所说,杀手姓雒,不知道徐千弈会不会联想到雒老爷?雒老爷前日收到将军的手书,不知你们之间还能不能像之前一样各取所需?”禹九靠着客栈楼上的栏杆,抛出一些雒弋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丢出一些他不知道的事,甩出几个他还没想清楚的问题,讥讽地看他的面色变了又变。
雒弋终于抬头迎着禹九的眼睛问:“你是谁?”
“我是谁?若是雒老爷今日跟我走,按我说的做,那我便是你的护身符,你的救星。若是雒老爷稍后就想去找徐千弈这只老狐狸,或者在我走后转身就飞鸽传书告诉虞大将军什么消息,那我——可能是你梦里的索命者,是你行路之时的拦路虎,是你行思坐卧都想起来的夺命人。也许,这些都是我。”
雒弋面色微白,嘴唇微微颤抖,难以置信地问:“谁指使你来的?”
“我以九虞为家,我当九虞是国。你们所行之事,欲败我家,欲灭我国,无须谁来指使,你只要知道,想毁我家国之人,我断不会让他有好下场。”难以置信,他居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我要知道你背后的人,你护不了我。”
“那么,徐千弈能护你?虞大将军能护你?你的宝贝儿子雒翔能护你?还是逃婚的雒翂?被你赶出家门的雒翩?经州巡抚能护你?总不可能指望被你从家谱上除名的小神医骆橪?”他能依靠的是什么?利益链条上的同伙各自拆解,一家人走的走散的散,禹九倒是想知道他还有什么可依仗的。
“姑娘倒是了解老夫。是,这些人都不能指望,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成了老夫的累赘,可我能指望你吗?”
“你知道雒府的火是怎么烧起来的吗?我知道你不让雒二公子掺和你的这些事,我不能从他下手,但是雒老爷以为——那一夜雒府丢的东西就没什么用吗?”
“你到底是谁?”
禹九看雒弋一副拿着鸡毛当令箭的样子,没了和他兜兜转转打官腔的心思,能带走最好,不能带走另想他法。
“想清楚了就来你女儿的客栈找我,二楼里间,我只等你一天。”禹九留下话之后从二楼缓步走下楼,头也不回地离开。
禹九夜里睡得一点都不轻松,被敲门声吵醒时云里雾里的。她开门一看,来人竟是雒弋。
“我跟你走。”
虽说只等他一天,但半夜就见他跑过来禹九还是奇怪,不知他身后是有仇家寻仇还是鬼魂索命。
多个人在自己的房间怎么都不自在,禹九便传信让九萝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