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我会幸福的
“3、2、1，表演开始。”
昏暗的夜晚小巷静谧得只剩下微弱的环境声，春晖站在家门口听着屋内砸碎东西的声音，攥紧拳头。
眼神充斥着愤怒与恐惧。
推门冲进去，父亲操起破碎的酒瓶子把最尖锐的一端对准母亲流血的额头，高扬的手在看见他时停在空中。
“哟，混账小子回来啦。”
屋子里酒气熏天，春晖屏住呼吸跑去抱住母亲，仰起头眼泪不争气的哗哗掉落：“别打了，闹出人命你也跑不掉。”
咣当！
家里仅有的台灯被父亲一手扫到地上，蹲在他面前，尖锐的酒瓶子对准他的眼睛：“你敢教训老子？我是你老子，我想揍你就揍你，他是我老婆，我想打就打！”
春晖捏紧拳头，死死拦在母亲面前，长年饥饿导致身材瘦小无力，还在读中学的他根本打不过父亲，只能在父亲一次次拳打脚踢中死死护住母亲，倔强地咬住嘴唇一声不吭。
还不够，父亲怒意上头双眼充斥着血腥气，冲去厨房操起菜刀冲着春晖砍来，春晖一时瞳孔张大，双脚瘫软。
眼看着菜刀挥下来，母亲挺身而出奋力抓住父亲暴怒的手，嘶吼出声：“快跑！”
可一个女人的力气如何抵抗得过男人，菜刀终究还是挥下来，伴随着春晖凄惨悲痛的吼叫声：“妈！”
舞台灯光暗下，现场一片寂静，评委席上沈裴欣慰点头，他看得出来排练时司礼是被自己困住了，至于是什么只有司礼自己知道。
心魔只能自己克服，别人帮不上忙，她没想到司礼能在短短时间克服困难，可想而知这个年轻人意志力多强，内心多强大。
灯光再次亮起，场景变换成最后春晖送别母亲的海滩边，母亲虚弱的靠在春晖肩膀上，春晖双眼含泪却极度克制，右手悄悄攥着拳头试图控制情绪，让自己清醒不能哭。
“儿子，妈只能陪你到这了，剩下的路你要自己走，好好走。”
母亲虚弱的声音无疑一把锋利的刀刃直直刺进春晖心里，更是刺进了司礼的心脏，瞬间右手变得麻木，心脏一抽一抽地疼。
翻滚的海浪如同酸涩的泪水涌入眼眶中，闪烁着晶莹的光芒，春晖眼睛里透出极力隐忍克制的爱与悲痛，眼泪就仿佛在诉说他的情感，在掉与不掉落间挣扎。
“妈……”
溢满柔情的声音回荡在现场，掉入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尾音微微的颤抖诉说着春晖的心声，也是司礼的心声。
“我会的。”
倏然眼角静悄悄滑落一滴泪，顺着白皙的脸颊坠落，春晖抬手快速抹掉，不留一丝痕迹。
母亲艰难转过来看着春晖，一双苍老的浸满泪花的眼睛里满是歉意和不舍，充满老茧的手抚摸着和春晖的脸庞，稚嫩孩童般的面容浮现眼前。
“小晖，妈妈对不住你，让你在这样的家庭长大，是妈妈无能，妈对不起你……”母亲眼泪哗哗掉落，春晖再也忍不住哗哗落泪，拥住母亲。
“没有，妈没有对不起我，我……”爱你，停在嘴边迟迟没有说出口。
村里人表达情感都含蓄，一辈子没用这么肉麻的话说过，最后时刻他应该要说出口，要表达出来，春晖松开母亲，轻柔地拂开母亲脸上的皱纹。
“妈，我爱你。”
倏然，母亲放在背上的手滑落，砸在沙子里，幸福的笑容永远停留在脸上。
至少，她是开心的离开人世。
司礼想，至少，他们是幸福的离开，或许就足够了。
舞台灯光再次暗下，亮起时海滩上只剩下春晖一个人，他眼含热泪看向旁边，曾经母亲在的地方，脸上浅浅勾勒出释怀的笑意。
“妈，我会幸福的。”
（完）
落幕，现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沉浸在司礼的表演中，特别是最后那一抹灿然的笑容，仿佛无形的针扎在心脏里，密密麻麻锥心刺骨般的疼痛。
许久观众才纷纷起身鼓掌，为春晖鼓掌，更是为司礼鼓掌。
司礼站在台上沉默的看着这一切，眼中有震惊，也有尚未淡去的悲伤，站在舞台中央司礼感慨，他终于实现自己表演的梦。
刚才似乎就是一场梦，他拼尽全力了，至少在现在他只能做到如此，评委和观众们开始打分。
紧张等待分数的不止司礼，还有台下演员席的许曜阳，他满腔愤怒不敢发泄，不停吞咽口水死死盯着屏幕。
“85分！恭喜《母亲》组获胜者演员司礼！”
屏幕展示打分详情，去掉的最高分是90，是一个知名票房几百亿的导演打出的，最低分是78，评委名称一栏显示——薛听羽。
对上薛听羽表现得镇定的目光，司礼扯唇笑笑，撇开视线。
薛听羽放在桌下的手早已捏碎，他从来不知道司礼演戏竟然这么厉害，明明演小网剧时根本不是这样的。
饶是他刚才都被司礼演绎得有些想哭，幸好忍住了，望向旁边演员席怨愤的许曜阳，眸光变得意味不明。
雷鸣般的掌声响彻场馆，司礼脸上挂着笑眼底却含着泪花，他用力憋回去，直到评委们开始点评掌声才停止。
其他评委老师说了些表演的问题，也表扬了他在表演中的天赋，最后轮到沈裴时司礼非常紧张。
他希望得到沈裴的认可，即使没有得到也没关系，至少他也能知道自己问题在哪。
沈裴几度拿起麦克风没说话，主持人控场：“沈老师是这组的导师，看来是非常用心教导所以现在很激动，我们给沈老师一点时间。”
平复一下情绪沈裴沉静开口：“看见司礼我觉得很像刚出道的我，那时候我也不懂什么是演戏，稀里糊涂就演了，有些人适合演戏，司礼就是其一。”
她缓缓到来，温柔的声音让人愿意一直听下去：“演戏需要贡献我们的灵魂，有时候需要撕扯开最痛的伤口。
今天你做到了，恭喜你司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