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退去

    营地里，原本激昂澎湃、振奋人心的战鼓声逐渐变得低沉而稀薄。那曾经威震四方、气势磅礴的号角声此刻也悄然无声，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咽喉。昔日战火纷飞、硝烟弥漫的辉煌景象已然消逝不见。身为家族联军的统帅，艾德蒙·泰伦神情凝重地站立在一座临时搭建起的简易指挥台上，他那双深邃的眼眸越过宽阔的战场，直直地凝视着对面严阵以待的节度使正规军。

    心中涌起无尽的悲哀，李景川痛苦地意识到，自己一直引以为傲、认为英勇无畏且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家兵们，与眼前这支军纪严明、规模庞大的节度使大军相比，竟然有着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这种差距之大，让人感觉有些匪夷所思，甚至近乎虚幻。

    无论是从战术素养还是武器装备来看，家族私兵都明显逊色于正规军。他们缺少那种历经无数次战斗磨砺出来的沉稳和果敢，也缺乏整体作战时所需的默契配合；相较之下，正规军则更具章法，其行军布阵井然有序，显得更为堂皇大气。

    他微微扬起嘴角，发出了一声轻叹。那笑声中蕴含着无尽的感慨和释然，仿佛是在嘲笑命运的变幻莫测，又像是在缅怀过去的辉煌岁月。而在这声轻笑背后，还隐藏着他对于即将降临的终点的默默接纳。

    他心里非常清楚，这场战斗过后，无论结果如何，家族曾经享有的无上荣光都将不复存在。那些光辉的历史、伟大的传承，或许会成为人们口中的传说，但却再也无法真实地重现于世。

    然而，在这一刻，他并没有感到丝毫的恐惧或不甘。相反，他的心境异常平静，宛如一池波澜不惊的湖水。因为他知道，人生本就充满了无数的变数与转折，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

    当他下定决心要离开硝烟弥漫的战场时，身边的亲卫们紧紧地簇拥着他。这些亲卫宛如钢铁般坚不可摧，他们不仅是家族最为忠诚可靠的卫士，更是默默守护在主人身旁的影子。哪怕已经清楚地知道前方道路一片黑暗，没有任何希望可言，但他们依旧坚定不移地恪守着曾经许下的誓言。

    他的视线缓缓扫过每一个勇敢无畏的面庞，内心深处不禁涌起一股暖流。“走吧。”他用低沉而平稳的嗓音轻轻说道，语气之中没有丝毫的颤动与犹豫。

    亲卫们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纷纷举起手中坚固无比的盾牌，如同一堵坚实的墙壁一般护佑在这位家族领袖身前。他们迈着沉稳的步伐，缓缓地踏出了这片充满血腥与杀戮的战场。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洒落在他们身上，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然而，就在这位指挥官转身离去的那一刻，原本就已经处于风雨飘摇中的家族大军变得越发混乱不堪。军心动摇，阵势开始出现裂痕，士兵们有的满脸茫然失措，有的则被无尽的恐惧所笼罩，纷纷将目光投向那个渐行渐远、直至最终消失不见的挺拔背影。

    私兵在失去将领指挥之后，场面瞬间变得混乱不堪。起初，他们还能够依靠着之前的战斗经验和训练有素的本能继续抵抗，但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太久。

    随着节度使率领的大军开始巧妙地穿插进攻，私兵们逐渐陷入了被动。每一道身影的倒下，都让那些原本就处于崩溃边缘的士兵心理防线进一步瓦解。恐惧和绝望开始蔓延，他们的士气一落千丈。

    面对如此艰难的局面，一些私兵开始不由自主地向后退缩。然而，身后却有更多的同伴正在奋力向前推进，这使得他们进退两难。

    在极度崩溃的状态下，这些人陷入了无法前进也无法后退的困境之中。内心充满矛盾和挣扎后，最终做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决定——挥舞手中的利刃，砍向自己身旁的伙伴！这一举动不仅让人瞠目结舌，更展现出了人性在绝境中的扭曲与无奈。

    随着一道道身影如被砍倒的稻草般轰然倒下，他们身后那些原本还气势汹汹、不断向前冲锋的人们终于停下了脚步。恐惧和绝望如同瘟疫一般迅速蔓延开来，这些人的心理防线瞬间崩溃。

    他们惊慌失措地丢弃手中的武器和身上沉重的铠甲，仿佛这些东西已经变成了烫手山芋。此刻，他们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跑得越快越好！没有人再关心什么荣誉、使命或者胜利，生存成为了唯一的目标。

    人群中传来阵阵尖叫和哭喊，有些人甚至因为过度惊恐而瘫倒在地。混乱之中，人们互相推搡、践踏，只为能尽快逃离这个可怕的战场。曾经英勇无畏的战士们如今已沦为惊弓之鸟，只知拼命逃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