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本宫不怕下饵,也有的是耐心
上官正憋了一肚子气走在回御书房的路上。
突然一抹鹅黄色的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施施然一礼。
“臣妾参见皇上。”
上官正看着眼前挺着大肚子脸庞微微有些浮肿的女子,心中的火气压了压。
“良嫔不好好安胎待产,拦着朕是何意?”
听着上官正语气不善,良嫔心里有些发怵,不敢抬头看他,嗫嚅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臣妾,臣妾……”
“若是因你兄长之事,那你找错人了。还不快扶良嫔回宫,你们这些个奴才,主子有孕还让她到处乱跑,仔细点你们的皮。”
上官正说完甩袖离去。
留下良嫔和身边的婢女站在那里瑟瑟发抖,直到上官正走远了,二人才反应过来仓惶回宫而去。
上官正才走了没多远,又冒出来两道俏丽多姿的身影。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臣妾特意炖了八宝羹,想给皇上解解乏。”
婉转动听的黄鹂音,俏脸含春、眉目流转间风情荡漾,若是在平时,上官正早就左拥右抱着笑纳了。
偏偏两个人来的时机不对,前面良嫔因为有身孕,上官正还只是训斥了一通,看见这两个送上门来的,他的火气瞬间就搂不住了,直接上前一人一脚,踹倒在地,然后扬长而去。
两位贵人被踹的跌倒在地半天都起不来,还是两人的婢女好不容易扶起两人灰溜溜的走了。
不远处还有几个暗暗观察着此处动静的,一看这情形慌忙作鸟兽散,再也不敢去触皇帝的霉头。
朝堂上的事和上官正在路上的事,自是第一时间就传到了温宁耳中。
“呵呵,咱们这位皇帝呀典型的外强中干。竟然是刑部尚书先跳出来吗?褚尘他们出发了吗?饵放出去了吗?”
温宁慢悠悠的站在湖边喂锦鲤,她一点一点的将饵洒下,顿时满池锦鲤争先恐后的抢食。
“回娘娘,褚大人一行人城门一开就乔装上路了。饵已经放出去了。”
“贪婪的人哪,就和这鱼一样,闻着味儿就找来了。可还有那些个躲在暗处的,图谋的更多。本宫不怕下饵,也有的是耐心。”
“娘娘,盛公公又去给温舒下了一遍哑药。”
“呵呵,想必是上官瑾去见过上官正,父子温馨之后,上官正又想起温舒来了。盛公公那个老狐狸那夜不还给上官瑾收拾烂摊子来着,想来他没有告诉上官正,温舒已经被亲儿子毒哑了。”
温宁冷冷的笑着,这后宫没了温舒疯狗一样乱咬人、瞎扑腾,还真的挺无趣的,她的手痒了。
“盛公公不是皇帝的忠仆吗?怎么还瞒着皇帝?”
幽兰小脸皱成了一团,不解的问道。
“老匹夫是在给自己留后路呢。不过无关紧要的事情罢了。反正皇帝也是这么个心思,他又何必给大家找不痛快呢。等着吧,有机会他会给上官瑾表功的。”
温宁漫不经心的看着满池欢快悦动的锦鲤,那些前世她不在意的人,今生她都一一琢磨着,任何蛛丝马迹都不放过,前世的错她不想再犯一次,也没命再犯一次。
“娘娘,良嫔求见。”
“让她进来吧。”
温宁不动声色的捻着鱼食。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良嫔恭敬的行礼,忐忑的看着温宁。一想到皇帝刚刚说的话和对自己的态度,就一阵胆寒,可兄长还在狱中,若是兄长没了,自己的靠山也就没了,即便自己平安生下了皇子,在这宫中想要安稳长大怕是也没那么容易。
想到这里,良嫔就想索性豁出去赌一把,毕竟皇后一向贤淑,想来看在自己肚子里皇子的份上,也会给自己几分颜面。
“良嫔来看看本宫这满池的锦鲤,多么的欢快灵动,这些小东西啊,最是分得清谁才是主子。也最是安分守己。那些个看不清身份胡乱蹦跶的,可活不长久。”
温宁淡淡地说着仿佛无关紧要的话,却是生生截断了良嫔的心思,皇后娘娘这是在敲打她。
“娘娘说的是。臣妾这身子是越来越重了,才一会儿就觉得乏了,就不打搅娘娘的兴致了,臣妾告退。”
温宁只是点点头并不言语。
良嫔便由侍女扶着出了凤禧宫。
“娘娘,您怎么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你以为本宫不想说吗?皇后娘娘的话没听明白吗?让本宫看清楚自己的身份,本宫要是再开口,怕是连自己都保不住了。罢了,谁让兄长不长眼碰上了皇后娘娘呢。本宫何尝不想保他。但眼下本宫唯有谨小慎微平安生下皇子或可有一线生机。”
主仆二人的身影渐渐走远。
“还不算太蠢。”
温宁将手中的鱼食撒入池中,看也不看那些哄抢而来的锦鲤,便回了殿中。
“娘娘,这两日前去京兆府喊冤的百姓络绎不绝。这刘新在位三年,不知道收受了多少贿赂,做了多少丧尽天良之事。”
幽兰恨恨的禀报着京兆府的情况,恨不得立即手刃了那刘新。
“刘新一个人可没那么大的胆子。他资质平平,能爬上京兆府尹这个位置可不是他那个不起眼的家族之功。他背后肯定有人,不然也不会入了上官正的眼。”
温宁眉眼淡淡,仿佛永远都是这样运筹帷幄云淡风轻的模样。
“之前不是还收集的有温江买官卖官的证据吗?温江是死了,可账还没消完呢。走,今日随本宫一起去大理寺凑凑热闹。”
皇后娘娘的凤辇大鸣大放的到了大理寺。
大理寺卿吴衡得到消息赶忙带着一众官员跪地迎接。
“微臣等参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众位大人平身。”
依罗依兰扶着温宁下了凤辇。
“不知皇后娘娘今日前来我大理寺……”
吴衡战战兢兢地跟在温宁身后向着府衙走去,心里直打鼓,前几日京兆府的事情他可是听说了,这位煞神今日来了大理寺,怕是来者不善。
“自然是有案子要交予吴大人审。”
“不知是何案竟然要劳动皇后娘娘大驾?”
吴衡被温宁淡然却极具压迫感的气势压的头都不敢抬,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温江参与买官卖官一案。”
温宁此言一出,惊到了身后大理寺一众官员。
吴衡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额头上冷汗涔涔,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还以为温江死了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哪曾想今日好事来了。
“吴大人这是怎么了?不会是您也牵涉其中心虚了吧?”
温宁回神凤眸一扫,吓得吴衡赶忙跪地。
“娘娘说笑了,微臣怎么敢。”
吴衡赶忙定住心神,想来那温江早已死无全尸,此事也该死无对证才对,他不能乱了心神反而自乱阵脚。
温宁看着他的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青,心中不由冷笑,老匹夫,做贼心虚还想侥幸脱罪呢。
“不敢吗?本宫看吴大人是敢的很呢。”
温宁突然凤眸一寒,无尽的杀意倾泻而出,直逼吴衡。
吴衡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却仍强自撑起身子,抬起头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娘娘这是空口白牙想要污蔑老臣吗?娘娘是以为自己可以一手遮天吗?我大业朝是帝王的天下,老臣是帝王的臣,不是皇后娘娘可以随口诋毁的。”
看着他这副死不悔改的模样,温宁不由冷笑出声。
“呵呵,吴大人希望你看了证据,还能像此刻这般义正言辞大义凛然。依兰,讲证据给诸位大人看看,看看本宫是不是胡乱冤枉人。”
温舒快步迈入大堂,直接在上首位坐定,王者之气尽显。
“各位大人都看看吧。”
幽兰将手中厚厚的一摞证据递给在场的各位大人。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面面相觑,却不得不抬手接下一张一张翻看,很多人已经吓得瘫软在地。
吴衡此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温宁这是有备而来,他恐怕要落得个和那刘新一样的下场,甚至更惨。他如何能甘心受缚。
“皇后娘娘,后宫不得干政,您屡屡插手朝堂之事,更是捏造证据诬陷朝廷重臣,您眼里还有没有天子?有没有律法?”
吴衡面目狰狞,如恶鬼般狠狠地盯着温宁。
依罗直接上前一脚踹在他的双膝之上,吴衡一声痛呼跪在地上。
“大胆,敢对娘娘无礼!”
吴衡张口就想要破口大骂,却生生被依罗一身冷气冻住,刺骨的冰寒袭遍全身,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吴大人好大的口气。需不需要本宫也请你看看先皇御赐的尚方宝剑。吴大人连看都未看,怎知本宫是捏造证据?”
温宁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桌面,脸上带着戏谑的笑意,仿佛吴衡就是个跳梁小丑,根本不值得她动怒。
吴衡心中的怒火一下子就被激发了。
“臣不需要看,臣没有做过,自然是捏造。可叹老臣忠心耿耿数十载,最后却要被你这祸国的妖后陷害。天要亡我大业呀。先皇啊,您睁开眼睛看看吧,您所托非人,老臣要追随您而去了。”
“敢辱骂皇后娘娘,找死。”
依罗再次当胸就是一脚,直踹得吴衡倒在地上,半天都缓不过起来。
“哦,吴大人这是愧疚难当,准备下去向先皇赔罪了吗?好,那本宫就看着,若是吴大人需要,本宫送你一程也行。”
温宁丝毫不为所动,眼中的讽刺直刺的吴衡面红耳赤。
“妖后,妖后,你这是要毁了我大业的江山啊。皇上,老臣不能再为您尽忠了,您一定要擦亮眼睛,不能让这妖后得逞啊。”
吴衡痛哭流涕不住的辱骂着,却是不见丝毫动作。
“吴大人既然如此有气节,本宫自然是要成全你的,不如,本宫今日就打开大理寺,当着满城百姓的面来个公审?让你的冤屈大白于天下?让天下人都看看究竟本宫是个妖后,还是你吴大人是个祸国的佞臣。来人呐,拖出去。”
温宁一声令下,立刻就有两名凤羽卫上前要将吴衡拖走。
吴衡就地一躺,双目冲火,这个煞神,这是要毁了自己。
“怎么,吴大人还会这妇人撒泼打滚的戏码吗?本宫今日倒是开眼了。可惜了,本宫不吃这套。”
温宁刚刚起身,便有许多官员跪地求饶。
“娘娘,微臣有罪,微臣招供,还望娘娘网开一面。”
“娘娘,微臣都是迫不得已啊,是吴大人威胁我们,我们若是不从,早就活不到现在了。”
……
吴衡见众人纷纷跪地认罪,心中更是怒不可遏。
“白眼狼,都是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本官胁迫你们了吗?你们分的少了吗?竟然敢落井下石。本官就是死也要拉着你们一起。哈哈。”
吴衡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怒目瞪着温宁。
“皇后娘娘,事到如今,微臣什么都不隐瞒了,是,微臣参与了,可微臣不是主谋,娘娘当真要微臣招吗?这后果怕不是娘娘您这个皇后能承担的起的。您真的要大业朝堂动荡吗?您对得起先皇的信任和嘱托吗?”
“呵呵,到了这个地步,吴大人还心存侥幸、大义凛然,本宫当真是佩服。本宫当不当得起就不劳吴大人费心了。还是想想你自己吧,对得起朝廷俸禄和百姓期望吗?至于这朝堂,本宫就是要掀开底下的阴暗,让一切都暴露在阳光下。”
温宁丝毫不惧的回视着他,吴衡心中一凛,身子颤了颤。
“怎么,吴大人不觉得心中有愧吗?愧对天下学子,愧对黎民苍生。你,不配这身官服。难道吴大人还天真的以为自己同流合污是为了隐忍保全?简直荒谬,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温宁一句一句直戳吴衡的心窝。
“你有想过那些寒窗苦读的学子吗?就因为你们的一己之私,生生断了他们一生的前途,而那些无能奸佞之辈却趁机上位祸乱朝纲,你们,才是我大业朝的蛀虫,你们才是毁了我大业江山的祸害!”
这一句一句犀利的言辞仿若冰寒的刀锋一刀一刀刮得吴衡体无完肤。
吴衡跌倒在地,一句话也说不出,双目灰败,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