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4月24日 星期六

    晨7:00坐进杨老板公司的面包车向铜寨县驶去。

    一车欢声笑语，9:00车子穿过县城，驶进位于城西的县工业园区，我们在杨老板的永安防水第二分厂厂房前下了车。这个厂主要是生产各类建筑的室内防水材料，有厂房一幢，面积3000平米，内设各种防水材料生产线3条，职工300人，实行两班倒生产，此时3条生产线全在运转，工人们在各自的岗位专心操作，高大、宽敞的厂房里显得有条不紊、秩序井然，从现场情况来观察，基本没有粉尘，没有噪音，异味也不大，看来环保方面做得也不错。据杨老板介绍，他们公司“永安防水”目前有3个序列产品进入省级名牌，二分厂这儿有一个，另两个在一分厂，这儿的年产值在3000-3500万之间，税收约100-200万，效益也不错。

    参观过二分厂，随即去翡翠山庄，车行10多公里后从省道下来，沿一条沙石机耕路驶进大约3公里，车头一转，便直抵山庄大门前。山庄矗立在一座岗坡的腰部，周边没有住户。山庄是两层别墅式建筑，白色山水纹大理石墙面，斜坡瓦顶，覆盖红色琉璃筒瓦，楼檐用绿色琉璃筒瓦镶边，整座楼显得富丽堂皇，既很现代，又有京城古建的某种味道。山庄四面筑有围墙，墙体砖红色，墙头整体覆盖着绿色琉璃筒瓦，很是豪华，但令我们更叹服的是它这围墙并不紧依山庄，南面圈出一座偌大的庭院，东、西、北三面离山庄却至少30米以上，东西两侧随岗就坡，有起伏蜿蜒之势，整体看去像个小小的围场。汽车一声笛鸣，一位五十来岁的妇女从山庄出来，在门廊处揿下电钮，银白色的两扇金属门缓缓开启，门扇的地轮发出辘辘的滚动声，面包车随即驶进庭院停住。

    我们纷纷下车，我的眼光越过围墙朝南望去，稍远处是连绵起伏的低矮丘陵，近处是一溜平川，川上麦苗在抽穗，油菜在结籽，黄莺、紫燕在庄稼上空飞舞，池塘边传来声声蛙鸣，阵阵东南风越过墙头，吹来的尽是麦气香风，好一派草木争春、万物竞秀、生机蓬勃的景象！收束眼光环视庭院，庭院开阔气派，迎门正中有假山、鱼池，围以盆花，东西两侧植桂花、银杏、紫薇、黄杨、琵琶之类名木佳卉，猛然间置身一座私家园林，由不得啧啧称赞。

    杨老板见我们个个只有惊叹的份儿，遂说：“这座山庄是请省城名师设计，由南岳寺高僧勘察的风水。”我们只凝望，不语。他说：“山庄东西面宽9间，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咱中国人认为天最高，九最大，所以九这个数字有‘最’、‘极’之意，因此我拿它来寓意此地风水绝佳，而两层合计18间，我又是用此来讨个‘要发’的口彩。”我们全忍不住大笑。

    他引领我们参观庭院，首先来到东头树林，他让我们数桂花棵数。大家点数下来，总共18棵。他说：“这些都是金桂，我们办厂做生意，处处离不开‘金’，离不开‘发’。”说着又引我们走进西头树林，他要我们再数银杏棵数，早有人数出了，报16棵。他说：“搞企业的有‘金’没‘银’不完美，虽‘发’不‘顺’更不行，所以这个林子寓意‘赢、兴、顺’。”我们又轰地大笑起来，惊叹这儿处处有讲究，桩桩有名堂。随即他引我们再回到庭院正中，绕过假山，来到面南的半月形鱼池旁。我们朝池里看，这时有人丢下一块面包屑，一群观赏金鱼欢腾着从四面八方游过来争抢，我们全好奇地惊呼，他说：“魚池长8米，最宽处6米，里面有观赏鱼68尾，取意‘发顺，顺发’。”我们笑。他说“金鱼只取红、黄两色，体重都在一至三斤之间，非常匀称。”我们只顾看鱼，不语。他说：“选这两种颜色也是有讲究的，红色寓意事业发达、家族繁荣、人丁兴旺；金色象征大富大贵······”大家笑。

    看过鱼池，我们尾随他到了庭院东侧围墙，顺着围墙登石阶而上，刚上到高度与山庄屋檐大约平齐时，只见迎面一棵老枫香，干径足有40公分，树冠擎天蔽日，他介绍这棵枫香是百分之百的原生态，当初大师看风水时，给的符咒就是‘人让天，房让树’······他叫我们数枝桠，报对的中午可少喝一杯，大家笑，瞬间一口全报九桠。他说：“树无九桠，人无完人，此树吉祥，佑基护宅，是棵神树。”我们仰头盛赞这棵神树高大茂盛，猜测它至少500岁以上。我们继续向前，步出树阴，一块巨石迎面矗立道上。他说：“这块河滩石重56吨，是从本县大沙河请的。1954年夏，本地洪水泛滥，大沙河浊浪滚滚，岸边树木大多没入水中，只见稀少的几个树梢，此石虽然没有那树梢高，但是却始终露出水面，一日，有牧童被洪水冲走，撞在这块巨石上，爬上石顶，逃过一劫，因此它也是圣物，能保代代平安。”我们绕石观看，抚摸、叩击，默然不语。丢开河石，继续往前，这时有人建议道：“门前那条机耕路与山庄太不相称，你应尽快出资把它修成柏油小道才完美。”他说：“不是不修！那年山庄动工之前，我已向村、乡提议愿出全资将门前这条机耕路建成水泥路，当时乡里正在搞自然村调整和‘村村通’，这条机耕路前后串联着3个自然村，因为修路受制于自然村的调整，自然村的调整又涉及村村通道路的规划，于是被拖了下来，但是好消息终于来了，据说门前这条村路的规划已批下来了，筑路工程很快就能启动，也许你们明年再来时就是水泥路或者柏油路了。”话一落音，我们都叫好，希望这个德政工程能顺利实施，我们明年一定再来，一时七嘴八舌，热闹非凡。说笑着转进山庄后面，一阵兰花香飘来，大家惊呼，四处寻觅，忽见前方竹林间遍植兰草，满地碧叶，狭长、纷披，无数花茎挺立，有的盛开，有的含苞待放，女士们忍不住，弯腰伸手揽住花茎，抵鼻嗅闻，爱不释手。这时，突然有人发现竹林间隐藏个小亭子，我们连忙穿过竹中小径，走近小亭，亭上有块横匾，上书“揽翠亭”三字，是省城名家郭凡夫题写，蓝底绿字，字是堆漆而成，十分讲究，亭里花岗岩铺地，四面有木质美人靠，中间设圆几石凳，女士们争坐美人靠，男士们则争抢石凳······杨老板说：“将来老了，叶落归根，与几个老头儿在此喝茶打牌，最享受。”大家笑，一个劲地说环境好，夸山庄档次不低，称赞声中转到楼的西侧，这儿樱桃树夹道，繁枝密叶间樱桃簇簇，青红相间，青多红少，青的如绿翡翠，红的如朱砂宝石，可爱至极。大家问能否吃？杨老板说：“嘿！怎不能吃呢，这可是中国樱桃之乡宣州的良种，青的都不酸，何况那红了的。”他一个劲地怂恿大家尽管动手拣那熟的解馋。很快有人报说果然不酸。杨老板摘下一颗透红的，掏出餐巾纸擦擦，捏着细把儿递给任芹，她尖着手指接过放进嘴里······杨老板问酸不？任芹摇摇头。他又摘下一颗透红的擦净，向任芹递去。任芹摆手，说自己摘。杨老板不依，指尖捏着把儿还要往她嘴里送，吓得她往后直退，没想杨老板伸手一把掐住她肩膀······任芹无法，仰脸窝着嘴直摇头，就是不张口，而杨老板也不松手······无奈，任芹只得轻启微紫色樱桃小口，衔住，待杨老板手一松，她哇地一声吐了，眉头紧皱，叫着好酸，引得周围一阵哄笑。杨老板说：“根本不酸，故意装的！”旁边看着这情景的董大姐（中学退休教师）重重地“拍推”一下他的肩膀，说：“不酸就涩，涩让人更不能承受！”又迎来大家一阵轰笑。

    周边浏览完，从樱桃林小道走出来，沿山庄西侧石阶而下，从正中的大门步入山庄别墅，底层是家人居室，包括客厅、餐厅，2楼是客房，5间标准房，4间单人豪华房，设施按城里三星级宾馆配置。参观毕回到客厅，茶水、果盘俱已摆齐，杨老板告之12:00准时开席。此时离就餐时间还有50分钟，大家各取自便，有的打牌；有的饮茶休息，我还想看看周边，于是出门，绕过假山，在庭院外侧开阔处四面看看，然后驻足池边观赏鱼儿。这时，杨老板的姨娘领任芹及几位女士走出别墅，来到假山那边停住，说起悄悄话。话儿断续传过来，先是说建山庄的一些难处，夸侄儿的能干，后来忽地说到侄儿三次离婚这样的话，注意力就被吸引了过去，只听他姨娘说：“侄媳妇第一次离婚距今已整整15年，后来娶的媳妇是县城的，和原配一样，放个厂子给她，不会经营，脾性又不合，也过不到一起，没到五年又离了，丢下个女儿······现在的媳妇年轻，算个美人儿，31岁，有文化，有心眼，泼辣、能干，省城厂子（一分厂）内部的事差不多都撂手给她了，她也生个女儿，如今虚4岁······现在侄儿遂心遂愿，媳妇可人，厂子红火，钱也不缺，做梦都笑醒了——你们看他现在的火色多好，红光满面，当兵回来那阵初创时期，置业难，家庭难，几难缠绕，人被折磨得又黄又瘦，见了的人没有不为他担心，只怕颐龄是没有他的了······”这时一位年轻的女教师笑说：“第三任夫人年轻，杨老板又有这么大的资产、家业，要是再生个接班人就更圆满了。”话一落音，假山那边传来笑声，恰此时，杨老板穿着西裤、花衬衫，站在山庄大门廊处喊着开宴了，我闻声从假山另一面走出来，与任芹她们一道朝别墅走去。

    餐厅、客厅各摆一桌，杨老板拉我落坐餐厅一桌，左边除了杨老板，右边还有他们乡的乡长、村委会主任，这两人是杨老板特地请来的，原因是“怕我方部长喝不好”。我见此阵势，考虑今天毕竟带有工作性质，在外无节制地喝，党外人士认为我贪杯，给人感觉不好，于是便在心里暗暗设防。菜肴十分丰盛，做得也很有特色，听厨师介绍，猪肉牛肉、鸡鸭鹅以及鱼虾鳖等等，原料都是取自散养或野生，我们这些久居城里，只能与大棚菜、棚养畜禽接触的人，对此自然都很是羡慕的。

    杨老板致词后，任芹又讲两句，于是两桌同时开席，一时间感谢声、碰杯声盈耳。酒过三巡，没想我一句关于杨老板二分厂管理不错的观感，引来乡长一番话使我大感兴趣，那大意是：杨老板是他们乡走出去人群里边最成功、最杰出的一个，他致富不忘乡里，先富不忘乡邻，积极支持乡村建设和各项事业，先后出资5万赞助修建“村村通”，拿出6万赞助建设柳涧冲小水库，拿出8万支持乡中心小学校舍扩建，每年从本乡招纳30名高、初中毕业青年去他永安公司当工人，至今大约已坚持了5年，在水库建成时的第二年，又为了支持他们建设引水渠，再赞助3万······杨老板听了乡长的夸赞，没有一点自谦，反倒要他们看着，“老鼠拖木锨，大头在后”，一副洋洋自得的样子，引得我们大笑，禁不住拍掌鼓励。

    令我没想到的是山里人不但朴实、真诚、直爽，而且还很会劝酒，端杯便不好意思不喝，待饭局收场，我还是达到八成以上，杨老板让我上楼休息，我说想去看看他支持的中心小学以及柳涧冲小水库等，乡长、村主任一听，都答应这就领我去，杨老板无言，我交代任芹，请她辛苦一下，把总支会主持好，我就不参加听了。

    我坐上乡长的公务车，先去中心小学。据乡长介绍，原学校占地30亩，有3栋平房，共12个教室，比较紧张，各年级的所有班都不同程度地超员，扩建时他们把最后1栋平房保留，作了维修，把前面2栋平房拆除，在原基础上建一座3层教学楼，总共12个教室，在没增加地皮情况下，增加了4个教室，大大缓解了教室紧张的问题，学校操场也铺上了塑胶，学校原来没有食堂，给一些住得较远或就餐不便的学生带来极大不便，扩建时他们添建了食堂······说着车子到了校门口，今天是周六，校内没有学生，门卫打开大门，我们下车进了校园，一圈走下来，我所看到的情况与乡长讲述的一模一样。

    随后去柳涧冲小水库，据乡长介绍，水库是拦截土岗、丘陵间的一条溪涧而成，钢筋水泥大坝长135米，高8米，最大库容量约30000立方米，干旱季节能为下游几千亩农田解决不少问题······20分钟到达，下车登上大坝，眼前一库碧水，绿莹莹、蓝晶晶，远处的水面因受制于冈峦的约束，还向前伸出4个岔，像个鸡爪······水库的风景不错，我们在大坝上走，乡长、村主任都说这些项目虽然都是县、乡几级合力的结果，但是有了像杨老板这样一些人的支持也是非常重要的，说着说着又讲起了杨老板这人的爽直、慷慨来。

    6:00回到翡翠山庄，日已西沉，阳光从冈峦的树梢投射到庭院里来，把眼前的一切镀上一层金，我们在庭院上了面包车，晚上7点多，安全回到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