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公主重生
原来死亡是这样的,眼前一片混沌,意识却还残存,为什么不能死的干干净净呢,生前的悲欢离合爱恨情仇难道还要伴随着这缕残魂永生?这与我算什么永生,无穷无尽的折磨罢了,然害我惨死之人扔坐在那至高无上的宝座上快意潇洒,真的好恨啊!也不知道这恨意能不能凝为实体,替我将仇敌碎尸万段永世不入轮回。
“娘娘,您在公主榻前不眠不休三日了,这般下去身体哪能受得住?永宁宫的轿子已在门口候着了,奴婢求娘娘回去歇会吧!”
虚空中突然传来声响,声音由模糊渐渐清晰,南荣翎禾从混沌中回过神来,隐隐约约听到了几声妇人啜泣,方才的声音也与脑海中的记忆重叠,是妙宁,自己的贴身侍女,临死前替她挡了当胸一箭,然却无济于事,落得个白白惨死,也就保了她这个主子不到半柱香的命而已。
等等,刚刚的啜泣仿佛是……母后,这是团聚了吗?南荣翎禾想奋力睁开眼看一眼母后,眼皮却似千斤重,努力活动身体,四肢也如同不属于她似的难以控制,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指尖将将触到了一丝温热,随后整只手掌被紧紧裹住,耳边传来一声声焦急的呼唤“夭夭,夭夭,快传太医”
力气仿佛已被抽空,南荣翎禾再次跌回深渊混沌,可惜了,到最后也未曾再见母后一面。
仿佛一个冗长的梦,南荣翎禾慢慢睁开双眼,刺目的光直射瞳孔,她皱了皱眉头,等视野渐渐清晰后她环视四周,檀木透雕三进拔步床,靛蓝云锦帷幔,是自己在长乐宫的寝殿,南荣翎禾慢慢支起上身,顿觉全身酸软无比。眼前景象太过真实,竟真仿似大梦一场。
“啪”伴随瓷器落地碎裂之声,一道尖锐女声直刺耳膜,“公主,公主醒了,快来人”
刹那间涌进一群人,南荣翎禾看着熟悉的一张张脸,笑容渐渐浮现,真好,不管怎么样,终是团聚了不是?
手腕被轻轻搁置在一软枕上,腕间覆上一方柔软丝帕,脉被轻轻按住,南荣翎禾抬眼望去,是太医院院判崔太医,医术奇高,一生衷心为主不曾趋炎附势为人刚正不阿,却被那人陷害诛了九族。
“公主吉人天相,已无大碍,余一些风寒之症多加调理不日便可痊愈”崔太医温和道。
南荣翎禾收回手笑道:“多谢崔太医,我生性顽劣生前小伤小病不断,劳烦您许多年,没想到死后还不能让您安生”
崔太医闻言眸色突然慌张起来,屋内丫鬟太监齐齐跪倒在地。崔太医此时顾不得礼义廉耻伸手再次探向脉间,这次按压的力度颇大,许久眉间的忧虑才渐渐平缓。
屋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片刻后殿门被轻轻推开,南荣翎禾抬头望去,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心心念念日思夜想的母后,泪水仿佛失禁般顿时涌出眼眶,她朝母后伸出双手,随后便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母后,夭夭终于又见到您了,我再也不要离开您,就算一辈子做鬼永生不得投胎转世也绝不再跟您分开。”南荣翎禾泣不成声道。
“傻孩子”皇后轻抚着南荣翎禾的背,“不过落水昏睡了几日,现下即已苏醒便无大碍,怎生说些晦气之言。”
话虽这么说,皇后还是满脸忧色的看向崔太医,崔太医朝皇后一拱手道:“回娘娘,公主脉象微臣已反复探查过,身体确定已无大碍,想是落水时头磕碰到了某处,内有轻微淤血压迫经脉思维记忆略有错乱,等几日淤血散去便可恢复如初。”
皇后闻言松了一口气,将南荣翎禾抱得更紧,开口道:“当日之事已有人作证确实是户部尚书温秉良次女温若晴动的手脚,温秉良为官八面玲珑小心谨慎怎生出这等胆大妄为愚笨无知不计后果拈酸吃醋的蠢人。现已收押至大理寺,等她画押后即刻处斩。”
南荣翎禾心跳急剧上升,落湖,温若晴,问斩,等等,这不是生前的桥段?那温若晴与内阁江守业阁老之子江柏佑青梅竹马,京中权贵都道二人天作之合必将结为连理,没成想却被毫不知情的自己从中搅合,当年在宫宴上对江柏佑一见钟情,母后得知后跟父皇商议,一纸赐婚导致了一切悲剧的起始,那次落湖人证物证甚至动机都有,一月后温若晴问斩,将在朝中一直中立不卷入党派纷争的户部尚书温秉良推给了那人,一步步助力他夺嫡成功。
死前对落湖之事已有疑虑,但此事过去已久加当时自顾不暇并未深究,此时再想那温若晴虽与自己无甚交谈,但即便赐婚圣旨已下,她每逢见到自己也是毕恭毕敬不见任何不敬之意,如此看来温若晴之事怕是另有隐情。
“夭夭。”皇后看她在走神便轻唤了她一声,南荣翎禾回过神冲母后微微一笑,正要开口,忽听门外通传:“淑妃娘娘到。”
皇后轻嗤一声:“她倒是个坐不住的。”
不一会自门外进来一美妇人,虽有了岁月痕迹,但不得不承认这淑妃娘娘生的极美,自南荣翎禾记事以来十几年如一日总是这般花团锦簇,浑身上下无一处不奢靡精致。
淑妃朝皇后方向躬身行礼微微一笑,笑容却不达眼底开口道:“妹妹们今晨例行跟皇后娘娘请安,等候许久也未见娘娘凤驾,一问才知公主殿下已醒,如此好事妹妹自然得来恭贺一番顺便沾沾喜气。”说着将涂着鲜红蔻丹的双手覆在了小腹上。
皇后眼光跟随那双手看向淑妃小腹,嘴角勾了勾道:“淑妃如今年岁不小了,这般年龄有孕实属不易,最近宫里风波不断,为了龙嗣旁的事还是少操些心,好好养胎才是正经。”
淑妃依旧顶着一脸假笑颔首应道:“是,臣妾此番前来也是担心公主心切,如今亲眼见公主无碍便放心了,那臣妾便不多加打扰,望公主早日康复,皇后娘娘也应保重凤体。”说完倒是礼数周全的行了大礼,行毕一群人又浩浩荡荡的转身离去,只余一阵香风刺鼻。
如果之前南荣翎禾还觉得这一切应是死后种种,现下也觉事情有异了,淑妃所出的三皇子南荣煊最后夺嫡成功,淑妃被封皇太后,南荣翎禾死时正是圣宠无比俨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她出现在这里说明自己并非死后入了阴曹地府,况且这一切太过真实,唯一合理的解释似乎是……她回到了过去。
带着生前的所有记忆回到了过去,兴许是她的仇恨和她无尽的祈祷触动了上天,上天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
不知道该恐慌还是庆幸,也不知这一世自己还会经历一次这般的撕心裂肺还是手握已知结局彻底扭转乾坤,但不管怎么样,这一次他要拼尽全力守护自己所爱之人,也会赌上性命将前世的仇恨一一算清。
淑妃走后,南荣翎禾和母后又说了好久的体己话,这次是真的带着失而复得的狂喜,好似要把分别的这些年争分夺秒的补回来,直到身体支撑不住再次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