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 交换情报

    这个自称为“熊老二”的中年人交代完毕所有事情之后，便不再理会独自生闷气的段九，悠然自得地走向餐车。与许多购买二等车厢座位的乘客无非就是想感受一下电动座椅带来的新鲜感一样，前来餐厅用餐的人们，则是想要领略一番白俄美女的异域风情。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在段九面前显得色眯眯的熊老二，此刻却突然变得一本正经起来。

    “多田先生好，今天又有缘份见到您了，我最爱吃这里的三明治了。麻烦给我来两份，一份装盘子里，一份不要拆包装，我有一个朋友在车厢里，舍不得花钱。还有红茶也来一杯。”一边说着，熊老二一边将一张日元纸币递给了旁边的配餐员李陶。

    亚细亚号餐车里的食物价格高得惊人，与它昂贵的车票相比毫不逊色。同样的三明治，这里的售价在外面足够买三个！要不是因为这是“熊老大”与李陶交换情报的特殊方式，他才不会当这个冤大头呢！

    此刻火车刚刚驶过大连站，正值午餐时间，但来到餐厅用餐的人却不多，因此仅有九张桌子和三十六个座位的餐厅只稀稀拉拉地坐了不到十人人。还没等熊老大坐稳，一名身材高挑的白俄罗斯美女已经迅速将餐盘端了上来。餐盘上不仅摆放着一份装在盘子里的三明治和一杯热气腾腾的红茶，还有另外一份用纸质袋子包装好的三明治。

    “伊莲娜，一个月不见，你长得可是越来越漂亮了。”熊老大一边动作优雅地将一张一块伪满硬币的小费递到了这个其实跟他只见过两次面的女服务员手中，脸上还挂着谄媚的笑容，嘴巴像抹了蜜一样不停地恭维着对方：“伊莲娜小姐真是年轻有为啊！长得又如此美丽动人，如果能天天看到小姐这样的美人儿，那我可真是死而无憾了……”

    女服务员被熊老二夸得心花怒放，脸上立刻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露出了她那标志性的标准的八颗牙齿。要知道，在这趟列车的餐车工作，可不是每个人都会得到小费打赏的。大多数中国人和日本人都没有这种西方人才有的给小费的习惯。而且，熊老大出手如此大方阔绰，一次性就给一块钱！虽然这只是伪满政府发行的绵羊票子，但离开了这亚细亚号，在外面却足以买到两个美味可口的面包卷了！

    熊老大慢条斯理地吃完了三明治，又慢悠悠地喝了一口红茶，仔细品味着茶的味道，似乎想要把这种美妙的感觉深深印在脑海里。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起身，恋恋不舍地离开了餐车。

    当他踏出餐车时，发现整个餐车前台的气氛有些微妙。餐车长兼食品检测员多田志次郎正悠然自得地看着他，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笑容，还友好地向他挥手道别，表示欢迎他下次再来。而刚才负责给他配餐的李陶，则依旧低着头忙碌着手上的工作，但熊老二敏锐地察觉到，李陶的眼神不时地瞟向自己这边。熊老二心中明白，他们都在关注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出了餐车门，熊老大并没有直接返回原来的三等车厢，而是迈步走向了旁边的卫生间。进入卫生间后，他小心翼翼地关上门，然后轻轻打开包裹三明治的纸袋，从中取出一张小纸条。他迅速浏览完纸条上的文字，然后再次将其包裹好。临出门前，他还特意拉了一下马桶的冲水绳，让马桶里的水将纸条冲走。这样一来，在外人看来，他只是正常使用了一下马桶而已。

    “兄弟，知道你不去那里。给你带了一份三明治，尝尝这个跟奉天的法国餐厅有什么区别？”

    段九什么话也没说，一把抄起三明治，张开血盆大口狠狠地咬了下去。这一个多小时以来，他又是拼命扒车，又在车厢狭窄闷热的夹层里备受煎熬，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肚子咕咕叫了，如果熊老二没给他带饭，他原本打算等会儿售货车来了随便买些吃的来填饱肚子呢！当然，如果他知晓熊老大这个可恶的家伙刚才不仅上过一次厕所，竟然还在厕所里打开过他的三明治，那他肯定会毫无食欲，甚至会恶心将吃下嘴的三明治给吐出来。

    “对了，还有啊。刚才我看到小多了，小伙子挺精神的，人也长得更壮实了，你不用担心他。马上就二十二岁了，我上一次听人说，你叔叔给他介绍了一个对象，也是满铁工人家庭的女儿，18岁，热河移民。”熊老二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仿佛永远也不会停歇似的。然而，与上次不同的是，这一次段九并没有打断他说话，而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一边大口咬着手中的三明治，一边竖起耳朵认真聆听着熊老二的每一句话。

    “谢谢你啦 ，老钟叔。”段九的眼神专注而坚定，似乎想要从这个他叫老钟叔的熊老二的话语中捕捉到什么重要的信息。他的表情时而沉思，时而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显然对熊老二所说的内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随着熊老二的讲述，段九的思绪渐渐沉浸其中

    “哎呀，段九兄弟，什么时候有空闲光临亚细亚号列车，好久没见你了，我还真想你啊。这不是熊大哥吗，原来您也跟段九兄弟一同来的”

    刚刚听了张四平的报告手里拎着一份装着猪头肉、沟帮子薰鸡还有一瓶高粱白的副列车长佟天德赶到了段九所坐的这个车厢，却没想到不仅看到了段九这个火车大盗，还看到了已经洗手四五年的“熊老二”钟玉贵。

    见到此人，佟天德就忍不住东张西望起来，想再看一看，他那个神通广大的侄子“飞熊”钟东升在哪里，是不是也到了亚细亚号列车。自从三个月前亚细亚号开通以来，这辆车还没有丢失过一件东西，这一次如果谈不妥，恐怕事情就要闹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