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战士，信仰
李焱捏住黑色机甲的喉咙紧了几分，强大的力量已经崩裂了外装甲壳，灵能凝结而成的食脑虫已经顺着裂痕爬进了驾驶舱。
身为星舰统领，戈尔贡带着格拉默铁骑们，在苍穹战线已经和虫子们打过了多年的交道，自然知道爬满了自己身体的古怪虫子有多么恐怖。
顾名思义，这种带有模因力量的食脑虫，在寄生人类后通过慢慢吞噬人类大脑来获取宿主的记忆。
无论你的肉体强度多么夸张，精神力量多么强悍，只要被这种带有模因力量的虫子吞噬大脑后，曾经的“你”都将不复存在，这个世界上只会剩下一副空洞的躯壳。
当然，你的肉体会毫发无伤，只不过操控它的已经变成一群虫子罢了。
这种恐怖的威慑，李焱相信没有人可以抵挡。
但没想到，看起来外强中干的戈尔贡面对布满整个驾驶舱的食脑虫，居然依旧没有崩溃求饶。
即便李焱已经看出了他内心的恐惧已经传遍了身体，全身都在剧烈颤抖着，连面容都开始变得无比扭曲，但他还是大吼着：
“一切为了格拉默！”
李焱指挥着如同巨型蚊子的食脑虫，用它们锋利如刀的口器一寸又一寸地在戈尔贡皮肤上划开无数口子，然后让它们顺着细小的伤口钻入他的身体。
食脑虫分泌的黏液飞快地让戈尔贡的伤口愈合，它们飞快地顺着血管穿梭，在戈尔贡的表皮形成了一个个鼓起的肉包，快速地朝着他的心脏以及大脑聚集。
自己的身体内正有无数虫子穿梭，即将蚕食掉大脑，这种极端的恐怖景象一遍又一遍冲击着戈尔贡内心的防御。
当然，如果李焱真想用食脑虫来获取戈尔贡的信息，完全没必要用这些繁琐的恐吓手段，即便食脑虫阻塞了血液和氧气流向戈尔贡的大脑，他的身体正在经历巨大的痛苦而抽搐，他依旧没有开口向李焱求饶。
强壮的戈尔贡此时已经从机甲中脱离，面部神经在无意识地抽动，口角歪斜，连眼珠也因为极端的痛苦不自然地向后翻转变得惨白。
但他依旧口齿不清地呢喃着：“一切……为，为了……格，格拉默。”
他的喉咙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李焱只是从他颤抖的嘴唇里读出了含义。
李焱从来不会对威胁自己生命的敌人有丝毫仁慈，但这次面对戈尔贡的顽强抵抗，他发自内心地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精神力量，才能让戈尔贡承受得住如此大的痛楚。
象征幕后黑手的格拉默议会成员，居然在濒死的绝境下，还念念不忘的共和国口号：
一切为了格拉默？
那些悍不畏死，以身抵御虫群的格拉默铁骑，只是为了那个从来不存在的格拉默帝国：
一切为了女王陛下？
虽然作为前线指挥官的李焱，从某种角度来说，格拉默也算是他的故乡，但他完全无法对戈尔贡的想法感同身受，他始终从内心锚定的那个特殊的存在——蓝星，坚信那里才是自己出生的地方。
当然，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什么感同身受，但这并不妨碍李焱开始重新审视戈尔贡，以及代表他背后的格拉默共和国，以及高贵的议会老爷们。
有时候，敌人也有值得尊重的地方，因为李焱自问也没有十全的把握，能在这种精神肉体双重的摧残下，还能保持完整的自我。
确实，能够成为星系级别的庞大帝国，怎么可能真的像蓝星政治剧里的剧情一样，站在背后的统治者都是一群酒囊饭袋。
李焱撤去了戈尔贡体内的食脑虫后，为他简单修复了受损的血管和脏器，又缴获了他用来掌控格拉默铁骑们的那个古怪仪器，顺手扔给了受伤不算严重的ar-26710。
“还活着就带着你曾经的队友们先返舰。”
“还有，下次不要脑子一热就替人挡刀，我的甲壳防御比你强太多。”
“倒是你要是受了伤，老子花费的灵能来治疗你更麻烦。”
李焱丝毫不留情面地教训着刚才舍身救他的ar-26710，他实在不明白她这种性格是怎么在和虫潮的战斗里活下来的。
是被ar-290，哦不，是被初见保护得很好的“格拉默乖宝宝”么？
也没太多心思去在意这些小细节，李焱将戈尔贡从破碎的黑色机甲残躯中扯出，继续冷漠地说道：
“现在，你大概能明白自己的处境了，我不想多啰嗦什么，不杀你只是对于一个战士的尊重”
“当然可以从容地赴死，我绝不阻拦。或许你认为和一只虫子没什么好谈的，但我只想提醒指挥官你一句，你有没有见过能坐下来和你多聊几句的虫子。”
方才经历过巨大痛苦的戈尔贡，即使受到了李焱的治疗，此时也并没有完全恢复过来，但他居然还能以一种嘲弄的眼神看着李焱，虚弱地冷笑道：
“你以为，你真的能彻底掌控，塔伊兹育罗斯的力量吗？”
李焱的表情瞬间严肃。
“你没有轻视格拉默，可你却忽视了一个曾经的星神。”
“作为共和国的战士，我绝不会对虫子虚与委蛇，透露一丝一毫关于格拉默的机密，但是作为曾经的战友，我只会对我认识的‘李焱’多说一句……”
“关于【繁育】的预言。”
“未来的某个时刻，伟大的塔伊兹育罗斯终将苏醒，为曾经的背叛者们，带去亘古的恐惧，所有的反抗者们都将加入繁育的大军，遍布宇宙的虫群将会吞噬一切……”
戈尔贡深深地叹了口气，向着剩余的四具近卫机甲下达了撤退返仓的命令，任由李焱带着他飞向星舰，不再反抗：
“或许你并不知道，塔伊兹育罗斯在成为繁育星神前，并不是残忍嗜血的虫子，曾经的她也只是一个人类罢了…”
漆黑的壮汉若有所思地看了李焱一眼：
“议会的公开档案就有记录，这个无需对你隐瞒。”
“记载中，她获得了残余的虫群意志，只不过并不是来自星神。”
“而是来自某个神秘的高维空间。”
“流光忆庭曾经流传出那个高维空间的星球名字。”
“忆者们，叫它……”
“蓝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