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再见，李焱
身体彻底脱离掌控的感觉，真他妈难受啊。
插入李焱身体里的诏刀，每一柄似乎都在搅碎着他的意识。
他的眼皮，似乎再也支撑不住这压力。
唯一还能听清楚的，就是系统给他新手期保护的“强制脱离”警告。
那也是他最后一张，能保证自己不死的底牌。
答应了吧……毕竟，活着才是唯一的希望。
濒临死亡的李焱，脑海中已经开始在闪回一幅幅记忆的画面。
最后，定格在他房间的窗台上。
夜空下有风拂过，一件晾晒的纯白色t恤，正在随风摇摆。
……
下一刻，怒目圆睁的李焱咬碎了舌头，榨干了这具身体里的最后一丝力量。
瞬身而至。
于是，背负了十二把诏刀业力的李焱，刺穿了托马斯的心脏。
预言已成。
一切又回到了那段pv的终点。
出云国与高天原两颗星球，终于都只剩下最后一人。
业力散尽，[始]与[终] ，出现在了芽衣和李焱的手中。
即是，以人铸刀。
但终局仍未来临，那【唯有一刀，可救出云】的预言，此刻却仿佛成了一道诅咒，横亘在深爱的两人之间。
系统的警告依旧在李焱的脑海中响个不停。
他很想在最后再和芽衣做个道别。
但是他知道，他不能。从他决定带着芽衣回自己房间的那一夜之后，他就已经决定好了一切。
幸好他满嘴鲜血，舌头已断，否则他真的怀疑自己随时可能抛弃一切计划，只是想和她走到世界的尽头。
幸好，马上就要结束了。
十二诏刀再度碎尽，那把红黑色的【终焉之剑】已在他手中。
李焱狞笑着，切碎了托马斯的身体。
依旧狞笑着，砍断了阿明的四肢。
仍然狞笑着，斩落了堇的头颅。
最后狞笑着，走向了芽衣。
再见，芽衣。
……
自那一夜后，芽衣已经被李焱彻底击穿了心防。
哪怕今天早上从李焱房间醒来时，依旧没有恢复。但她不能忘了救世的誓言，她不想拖累一路走来的其他队友，她不想放弃出云国那些无辜的生命。
所以即便她对李焱的所作所为难以释怀，她还是强行让自己变回了曾经的芽衣，来到了战场。
她隐隐约约觉得李焱会变成最后灭世的【恶魔】，于是所有的想法都先入为主。
因为她早就把身心和所有的注意力，都只放在了李焱的身上。
所以，她没有发现早已异变了的队友。
所以，她也没有发现托马斯策划的阴谋。
她只看到，一切如她所害怕的那样，李焱终于站在了整个世界的对立面。
芽衣不在乎他摧毁了自己，但他不仅残忍地摧毁了她的梦想，还摧毁了她想要守护的一切。
他毫无怜悯的，践踏着曾经视为梦想的一切事物。
他大笑着，杀掉了组成他所有回忆的战友们。
然后，那一夜同样的笑容，一步一步走向了自己。
芽衣看着满地的尸体，看着再也没有未来的出云，她拔出了那把新生的刀，先斩去了心中柔软的“自己”。
她蹒跚着向他走去，每一步都挥别着过去。
最后，少女挥出了最后一刀。
她在心里默念着：“再见，李焱……”
“你已经，不是我爱的那个人了！”
雷影掠过，泪水和电光一起消散在空中。
出云有剑，名为【始】。
她的速度，冠绝出云，一如既往。
那个占据了李焱身体的狰狞恶鬼，似乎想要举起了手中的黑色大剑来抵挡。
但最终，还是重重地倒了下去，巨大的身躯落地，惊起一片尘土，震撼寰宇。
芽衣最后看到了那张曾经无比熟悉的脸，看到了满嘴鲜血的他，唇间微微的翕动。
ta，是想要说些什么呢？
随着这一刀斩出，两柄诏刀传来清脆的巨响，终于折断。躁动的世界终于恢复安宁，空气中的血腥味似乎都变淡了一些。
【始】与【终】的断裂，这也标志着两个世界迎来了最后的终结。
尘烟散尽，无数出云人的尸体证明着曾经的地狱场景，可最后，还是迎来了曙光。
终于，都结束了。
和李焱曾经给她看过的pv里的结局一样。
最后只剩下她一个人，踽踽独行在这个世界。
她想，最后还是和他道个别吧。
曾经他说过，如果战死了，就把他埋在道场，以后天天盯着她练刀。
当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他面前时，紫发少女却被他最后的战斗姿势，惊呆了。
她的眼神从震惊慢慢地变成了极度的悲伤，化成了泪水，盈满了她紫色的眼眸。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用来挡下自己最后一刀的，并不是惯用的左手？！
他们从小就一起练刀，一起长大，一起战斗，他明明知道，明明知道他们俩都是右手出刀！
直到走到他尸体面前，芽衣才发现：
原来，她挥出的这一刀，是先斩过了李焱的身体，然后才触碰到那柄【终】。
原来，他从一开始，就是决定要让她杀了自己。
紫发少女嘴唇开始抽搐，几乎疯狂地爬向那具被她亲手斩杀的尸体。
“不、不、不……不是的，不是的……你个混蛋，混蛋！！”
她颤抖着自言自语，一边抽泣一边癫狂般晃动着李焱。
那一刀带着她所有的决绝，速度、力量、准确度，一切都恰到好处。
所以他已经安静入睡，再无回应。
整个出云，只剩下绝望的少女那一声声，凄厉的哀嚎。
还有躺在地上的李焱，抹依旧挂着的那道若隐若无的微笑。
他曾越过那深夜的高墙，给馋嘴的少女带去甜点；
他曾亲手为她实现梦想，牵手带她去到梦想的天堂
他曾一人鏖战八百万神，试图以一己之力拯救世界。
微风拂过，她想起了斩向他那一刀时，李焱嘴唇的翕动，那句无声的道别。
芽衣跪倒在地，一字一顿地回忆着他的口型:
“忘了我，活下去……”
少女只是想到了那个房间，那天夜里。
她轻轻地拭去眼角的泪，一字一顿地给了他回应。
“一定会，找到你……”
“再见，李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