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第 106 章
神明是不会做梦的, 因为他们压根就不会睡觉休息，不过，他们的想法或幻想会在水晶镜里显现出来, 用来给他们自己警醒, 以便心生妄念后能及时发现, 及时铲除。
博瑞安的水晶镜占据了一整面墙壁, 这里从前只是一个装饰，毕竟博瑞安从不会心生妄念, 也没有什么幻想。
可今天，博瑞安回到自己的宫殿，在温泉里疗愈好自己的伤口出来之后, 却见到水晶墙上面正浮现出一副栩栩如生的画面, 正是他刚才泡在温泉里的所思所想。
而且那画面还是动的。
水晶镜上竟然是霍德尔家里的景象，里面的两个主人公分别是宋稣和博瑞安。
记忆中明明是霍德尔禁锢着宋稣亲吻他，而此时的画面上却换成了博瑞安，是博瑞安品尝着宋稣的唇瓣的滋味，并且紧紧抱着他, 轻松化解了他的所有挣扎。
而现实中的博瑞安把视线牢牢固定在水晶墙上, 一双瞳孔只能看得见宋稣那粉嫩的唇瓣，此刻被吸吮得水光泛滥，颜色宛如被春雨洗刷过后的花瓣的薄红。
光是肉眼就能见到如此春意泛滥的情态，不难想象其间滋味。
而且宋稣看起来就是很炸毛的模样, 却只能被力量极大的男人抱在怀里, 似乎知道自己打不过，所以整个人显得又紧绷又忌惮, 真是可爱到爆炸。
无论换成任何人, 大概都无法对这样的宋稣做到无动于衷。
骄矜且傲慢的人类, 其实就是一副空架子，虚有图表，在神明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神明如此轻而易举的就能品尝到他的滋味。
只可惜，博瑞安其实并不知道其中的滋味。
博瑞安很清楚他为什么会产生这种妄念，大概是因为，他今天见到了宋稣和霍德尔的亲近……就不自觉的开始想象，他代替了霍德尔陪着宋稣。
毕竟宋稣一直以为霍德尔是光明神。
宋稣信仰的是光明神，他期盼的也是光明神，所以陪伴在宋稣身边的本该是博瑞安才对。
那天，如果不是被霍德尔抢先出现，宋稣的血祭是可以把博瑞安唤出来的。博瑞安仁慈，总是不忍心见到这种可怕的血祭方式，他会愿意实现宋稣的心愿。
如果是那样发展，如今的一切，也许都会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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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周过去，霍德尔还在为当初欺骗了宋稣的事情向他赔罪，又开始不去上班的日子了，天天都留在家里，在宋稣需要的时候出现，把那些小恶魔奴仆都赶走，自己取代了照顾宋稣的工作。
宋稣哪怕早就消气了，也还是故作高深的假装生气，不肯轻易原谅霍德尔。
但是霍德尔觉得这样就很好了，脆弱可怜的人类，好像都是很看重信誉的，要不然他们怎么会那样崇敬光明神呢。当初他对于宋稣的误会，没有解释，而是任由其发展下去，这是霍德尔犯下最大的错误了。
好在宋稣总是心软的。
霍德尔一开始近身“侍奉”了宋稣一次，但是只能用口舌，不能再进一步动手动脚，宋稣清醒过来后很快就把霍德尔赶走了。
不过有一就有二，几天后，霍德尔发现宋稣在浴室里，自给自足，于是霍德尔把握好时机，悄无声息的进了浴室，帮助宋稣。
而宋稣又是非常渣男行径，自己好了之后就对霍德尔说：“你出去吧。”
“……”霍德尔有些哽咽，“那我怎么办？”
宋稣对他的反应熟视无睹，“你？你这么会，帮我都可以，自己不能吗？”
霍德尔：“可是……”
宋稣扫他一眼，“我没力气了。”
哎，好吧。面对着宋稣那单纯的目光，霍德尔深深叹口气，还是没有立刻就逼他去明白那些道理，自己默默离开了。
宋稣作为被专门赡养来以色侍人的见不得光的存在，虽然一直被宋家□□，可是他却并没有经历过实战的，所以他也还不是特别清楚到底如何才算真刀实枪……
但问题在于，宋稣就是因为被□□过，所以需求比较频繁，且他通常都不能依靠自己成功，要么依靠药物抑制，要么依靠别人。这也成了霍德尔最好的机会。
后来，霍德尔又得到了几次登堂入室的机会，逐渐获得了宋稣的信任。
只是霍德尔总觉得，宋稣似乎有些排斥这种事情，因为他总是微微蹙着眉，有些忧郁，并不会让人觉得他很愉快，导致霍德尔还自 我怀疑是不是他技术不行。
肯定是因为宋稣以前被宋家折磨得太久了，他们用那种下三滥的手段对待宋稣，导致宋稣如今把这种最愉悦的事情都看成了一种病，仿佛霍德尔只是一个帮他治病的人。
宋·故作矜持·稣：[统子，我可太难了，好不容易排除了许多嫌疑人，结果又冒出来一个真光明神，我看男主肯定在博瑞安和霍德尔之间，但是到底是谁啊？]
突然出现的博瑞安打乱了宋稣的计划，他得尽快确定到底谁才是男主，才能进行下一步，所以目前他也只好按兵不动，导致他不得不拖延跟霍德尔拍拖的时间。
[系统：我这边检测出来，博瑞安和霍德尔的气运值都很高，是一样的，你说会不会他们两个都是啊？]
宋稣突然有了个猜想：[会不会，这个世界是双男主的？博瑞安和霍德尔很可能是相爱相杀的那种cp，要么就纯情一点，仇人变兄弟情？]
主要还是因为博瑞安和霍德尔这种身份对立的人设，就很好开展相爱相杀的剧情！
[系统：……可怕的猜想。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为什么他们两个的人设会崩成现在这样？？]
总而言之，宋稣正在找机会证实他的猜想。
这几天，宋稣跟霍德尔越发亲近了，偶尔霍德尔甚至能得到帮宋稣暖床的荣幸。
霍德尔发现宋稣的体温总是偏低的，夏夜的晚上还需要盖被子，既然如此，那被子怎么比得上他身体的温度，霍德尔就主动请缨，晚上帮宋稣暖床。
这种状态一直维持到某天，霍德尔带宋稣出去，回了宋家一趟。
宋稣当时就怒了，说：“喂！你不是说带我出去散步吗，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霍德尔熟练的给自家仓鼠捋毛，“别怕，你牵着我，他们不会看见你的。”
“他们之前利用你丧心病狂的召唤神明，如今也该到自食恶果的时候了，酥酥，你不想看看他们的下场吗？”
宋稣怔住了几秒，这话简直直戳他心口，他在宋家受尽折磨这么多年，对宋家自是畏惧和仇恨的，只是他被压迫惯了，那些仇恨总是不敢显露出来。
其实他做梦都想报复宋家。
那个假仁假义吸他血的大少爷，那个蛇蝎心肠的继母，那个明知一切却纵容的父亲，以及那些视若无睹、助纣为虐的奴仆……每一个都是帮凶。
宋稣说：“你要收割他们的灵魂吗？”
霍德尔语气平淡，“他们的灵魂太肮脏，我不想沾手。”
这事其实是霍德尔发现有其他恶魔正在收割宋家的灵魂，而且据说这次应该是次大丰收，因为宋家全家上下包括奴仆，都符合收割灵魂的条件。
这种事情还是很罕见的，所以霍德尔不免听说了点，他想到宋稣的心结，甚至还推波助澜了一下，亲自给恶魔提供建议，让恶魔给宋家设下一个无法逃离的圈套，一个必死无疑的陷阱。
他让宋家以为自己招来了神明，神明许诺他们可以实现愿望，但是要用他们的一样东西来交换。
一开始，他们只需要付出一点钱财。
譬如宋母为了让宋玉恢复健康，就铤而走险，把自己的嫁妆全部拿去和“神明”做了交易，而出乎预料的是，宋玉居然完全恢复了健康，一双腿也能自由行走和运动了。
家里的奴仆见到有效果，都纷纷效仿，有钱的就出钱，没有钱的也不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偷着抢着也要把钱凑齐，人心不足蛇吞象。
而宋父因为之前开罪了皇亲，想试试看能不能和“神明”交易，重新获得皇亲的信任，就和“神明”用宋家宅子做了交易。
宋父咬咬牙答应下来，这房子卖了就卖了，可比不上皇亲的信任，毕竟要是能跻身上流社会，一栋房子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吗？就当做投资好了，投资都是有风险的。
宋玉也同“神明”做了交易，他要取宋稣的命。
那次宴会上，因为宋稣，他宋玉可谓是丢尽脸面。后来宋稣莫名其妙失踪，公主王子们把罪责都推到宋玉身上，认为是宋玉把宋稣给绑架走了。
宋玉百口莫辩，因为真的是他把宋稣带出了宴会，宋稣的失踪他难辞其咎。
“神明”说这个愿望有点难度，需要宋玉的灵魂作为交换。
宋玉当时也犹豫过，“神明大人，您为什么要我的灵魂作为交换呢？”
“神明”说，“因为你需要证明你的信仰，放心，我只想要证明 你是忠诚的信徒，才能为你实现愿望。”
宋玉也就鬼迷心窍的相信了。
很多时候，谎言其实一戳就破，可是这个谎言太过美好，把人们内心深处的欲望铺出来勾勒成美好的未来，欲望放大再放大，只需要赌一赌，就很有可能实现，于是，人们就开始自欺欺人。
而且，“神明”只需要一开始实现一两个愿望，到第三个愿望时，他能许诺人们获得更多，但也需要他们付出更多的风险。
几个月下来，宋家上下所有人几乎都与“神明”做了交易，付出了灵魂，而成本仅仅只是“神明”一开始兑现了几个无关紧要的愿望。
霍德尔和宋稣看着这些逐渐被欲望吞噬的人，家仆有恃无恐，不愿意再尽心尽力的侍奉主人，宋母宋玉使唤不动奴仆，无能狂怒，整天以工资为要挟，很快噩耗传来，这栋房子都已经被抵押了，银行的人把他们灰头土脸的赶出去，流落街头。
从头到尾，都是他们自愿步入陷阱，所以怪也怪不得谁。
霍德尔说：“酥酥，你看见了，这就是一群虚伪贪婪的人，如果不是他们的欲望太多，他们就不会这样……这么一群人，你以后不要再被他们影响了，好不好，那不值得。”
“你看，他们有什么值得你害怕的呢？”
当一个人真正在意另一个的时候，会有兴趣去了解他的家庭和过往，会对他的过往感同身受。
若非霍德尔真的在意，是无法做到这种地步的，毕竟霍德尔从前是绝对的利益至上，爱自己胜过爱他人，如果有什么能让霍德尔忘却自我，全心全意为他人思考为他人难过，那这个人也只有宋稣了。
虽然这种关心，让宋稣本能的开始畏惧。
宋稣心脏骤停了一瞬，记忆中明明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画面，忽然变得有些鲜活起来。曾经也有一个人，把一颗热腾腾的真心捧上来。
那时候，宋稣只顾着任务，把所有人都当成npc，他拒绝见到别人的真心，也害怕被那些真诚所融化。
可是这次……宋稣无法再拒绝了，他不想再经历那种失去的感觉。
宋稣轻声说：“霍德尔，你是在帮我出气吗？谢谢你带我来看，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霍德尔温柔的拍了拍宋稣的后脑勺，把他按进自己怀里，“嗯，以后你都不用害怕了。你之前留在宋家，迫不得已与那些人为伍，但是我知道你一定和他们不同，要不然我也不会被你的灵魂所吸引。你知道吗，你的灵魂是很漂亮的纯白色的，所以我才想抢在光明神之前，先把你抢走。”
“以后，你不要再对他们曾经施加在你身上的事在意，他们已经受到惩罚了。”
宋稣沉默的往外面走，霍德尔忙跟上他。
天空已经染上夜晚的色彩，二人离开宋家人乞讨苟活的小巷，街道上行人寥寥无几，蒙蒙的细雨说下就下，这是这座城市独特的气候。
宋稣眨了眨眼，睫毛上沾了一滴雨水，他说：“回去吧，我今天才洗了头发，不想淋雨。”
霍德尔自然而然的把外套脱下来，挡在宋稣头上，“这点雨算什么，你安心散步。”
宋稣停了下来，与替他遮雨的霍德尔对视。难以言喻的感受充斥着他，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情很复杂，却理不清楚。
他回避着霍德尔热切的话语，却避不开此刻霍德尔的深邃的眼神。
顺理成章的，霍德尔就吻了下来。
大概是因为这个吻太温柔，仿佛倾注了霍德尔的所有柔情一般，宋稣没舍得推开他。
霍德尔终于等到宋稣放下心防，表面镇定的贴过去，心中却是高兴得尖叫。
此刻的宋稣对他没有那么提防了，在他面前呈现出恰到好处的羞涩，面对霍德尔的亲吻，他那一弯睫毛宛如蝴蝶翅膀无措的扑棱着，显得慌乱至极。
他的呼吸也是完全屏住，毫无经验又尽力配合的生涩模样，像极了终于被养熟的小仓鼠，愿意被铲屎官轻轻抚摸毛发了，只是出于生疏，连两只小手都无处安放，紧张兮兮的抓着霍德尔的衣角。
直到一道冷冰冰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所以，他今天做这一出就是为了得到你。”
“宋稣，你还不明白吗，这就是一场恶魔对猎物的收网计划罢了。”
博瑞安拎着两个小恶魔出现在他们身边，小恶魔们慌乱的跪地求饶，交代实情，“确实是、是黑暗神大人特地吩咐我们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