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怎么不早告诉我
焦梨定定看着陆升，她没想到他竟遭受了这么多苦难，他做的那些事也有那么多的身不由己……
这些，他从未对她说过……
焦梨心里很乱，她不知道该怎么理清自己的思绪。
她要以怎样的态度面对陆升……
怨吗？恨吗？
还是心疼……
可是他变态的掌控，她真的受不了。
各种情绪交织，焦梨感觉十分头疼，万分纠结。
她还爱陆升吗？
她不知道。
他是她见到的第一个人，也是第一个让她心动的男子。
他们相爱了整整五年……
他把她从山里带出来，教她识字，教她餐桌礼仪，教她使用网络……帮她融入外界的生活。
那时的她不知道自己是从哪儿来的，但她知道要往哪去，她的归宿是陆升……
她还用她的半条命救了他……
只是现在……
焦梨心里摇摆不定，头都要炸了。
他也同样做了很多伤害她和她身边人的事……
还有陆琛……
她永远忘不了陆琛倒在血泊当中，她的心密密麻麻地疼痛，她快要疯了。
陆升看出她的纠结。
轻声道：
“宝宝，不要为难自己，我只希望你能跟着你的心走……”
他低声诱哄，眼底深处划过得逞的笑意。
他就是故意将那些事说给她听道，也说的都是事实。
不过，虽然他过去是很惨，但他根本不在意，他天生冷血，怎么会在意一群杂碎的自我安慰。
他们把他踩进泥里，无非就是见不得他的天赋比任何人都要高。
一群可怜虫，自以为是的高高在上，实则比谁都要悲哀可怜。
而他把他的感受描述得那么悲惨动人，无非就是想让小梨花心软罢了。
但他爱她是真的，想念她也是真的。
他刚开始见到她时，就觉得她身上好香，是山间梨花带着微雨的味道，那种香气不知不觉就钻进了他的骨子里，让他浑身舒畅。
他疯狂的迷恋她，掌控她，占有她，他与她无数次的沉沦，想把那种香气据为己有。
后来，不知怎的，她的一颦一笑也如清泉流进他的心田。
他确定自己爱上了她，所以才会向她表白，告诉她他的心意，并承诺一辈子疼她，护她，爱她。
这世间的任何人在他看来不过是一坨肉，只有她让他看到了生机，她如山间梨花，带着清香而来，如山里的精灵，让他看到了鲜花草木，风雨阳光。
第一次他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那是山间清晨，细雨朦胧时的味道。
陆升小心翼翼的凑近焦梨，用真诚的眼神引导她：
“小梨花，你还在生我的气，还在怪我么？”
焦梨怔愣。
怪他吗？
他确实有些事做得很过分，比如陆琛的事。
但如今看来他们是因为私人恩怨……
只是，陆琛……
他照顾她，陪伴她多年，她不想他死……
她怨么？她该怨谁？怨陆升？
焦梨不知道。
她也忘不了陆升说的他小时候的事……
感觉心口要被撕成两半，焦梨不知该偏向谁多一点。
陆琛见她动摇，继续如恶魔低语：
“小梨花，你……还爱我么？”
焦梨瞳孔一颤。
她不知道她现在对陆升是爱多一点，还是恨多一点……
可是恨……如今知道了真相和缘由的她该恨他什么……
这一切都来得太过突然，她调整不了自己的思绪……
陆升看着她紧皱的眉头，显然知道了她内心的纠结。
他嘴角微勾，单纯无害的看着她：
“小梨花，若你现在还不能确定自己的心意，能再给我一次机会么？我想跟你重新来过，可以么？”
“我想重新追求你，这次，我不会再限制你的社交，我会尊重你的想法，给你私人空间，我想学着怎么去爱你……”
“我……从小就没有正常的生活，他们都讨厌我，抛弃我，他们把我关在黑暗的屋子里……从来没有人教我什么是礼义廉耻，什么是道德法规……”
“阿梨，别人家的小孩都有父母的疼爱，亲友的陪伴，而我什么都没有……直到我遇见了你，我只有你，我从来都只有你……我真的很害怕失去你，若你也要离开我，我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所以，我才会想把你困在身边，不让你跟外面的人接触，我怕你会被他们抢走，我害怕又回到一个人的，满目疮痍的世界……”
“小梨花，其实和你在一起后，我虽然每天都很快乐，但是，也很痛苦……我总觉得这样的美好不属于我，我怕再不抓紧一点，你就会像风一样遛走……我好怕……我好怕你会离开我，怕你会不要我，我怕你会像其他人那样弃我如敝履……”
“我像濒死的人，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你知道在你得病时我有多绝望吗？我好害怕你会这样离开……我每天都在满世界寻找救你的方法，我每天都在紧绷着，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可是每次看到你虚弱的躺在病床上时我就痛不欲生……我要疯了，真的要疯了……我费尽心思，不折手段也要把你强留在我身边……但是，我却伤害了你……”
“小梨花，对不起，你原谅我好吗？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伤害你，不该囚禁你，我也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也是第一次真实的感受到会有人爱我……”
“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让我学着怎么去爱你……你教教我好不好？我一定会好好学，一定能学会的……小梨花，你疼疼我，怜惜我……求你……”
陆升说着说着竟当着她的面流出眼泪，这个坚韧强大的男人竟把伤口完全撕开，血淋淋的展现在她眼前，只为求她爱他……
焦梨震惊地看着他委屈可怜，卑微讨好的模样，好像又见到了当初她救下的那个悲惨少年。
当时他浑身是血的躺在深山里……
原来，是被抛弃在那里的么……
焦梨心中一痛。
眼前的男人与少年的影子完全重合，他们是如此相似……
而不管是眼前的男人，还是那个少年，都曾是她的爱人。
焦梨一直觉得陆升残暴没有底线，她口口声声骂他是杀人犯，却从没有想过他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是那些人生生把他逼成了恶魔。
而她作为他的爱人，却全然不知他的遭遇……
对于他变态的占有欲，她只想着逃离，却从没有想过他是否是缺乏安全感……
她与他相爱五年。
她一直认为他身居高位，强大风光，却从没有去看到他光鲜亮丽下千疮百孔的内在。
“陆升……”
她心绪复杂。
“这些……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呢……”
焦梨声音艰涩。
“是我不好，是我从没有去了解过你……”
“我不知你的过去，也不知你一直在患得患失……我总是把你想象成完美强大的爱人，却没有意识到你也是有血有肉的人……”
“我……更不知道你一直都在被人嫌弃，被人伤害……作为你的爱人，我却全然不知……对不起。”
焦梨抱上他的脖颈，心疼万分，眼眶也湿润了。
是她错了，是她只知一味的索取，却不知他也需要她去关心，去体谅。
她一直坦然享受着他的爱，却不懂得要回以相同分量的情感。
两个人中，付出最多的那个总是得不到回应，被爱的那个有恃无恐，这段恋情不会长久。
焦梨抱着陆升心中酸楚。
陆升没想到竟还有这样的收获。
他以为他把自己的悲惨遭遇讲出来，小梨花就会同情他，就会对他好点。
但他万万没想到她竟会哭得梨花带雨，跟他说对不起！
陆升不知道焦梨为什么要向他道歉，但他很开心，他拿到了超出预期的效果！
陆升小心翼翼，又压着兴奋的开口：
“梨宝为什么要这么说？梨宝宝怎么会不好呢。”
他的声音都激动的颤抖。
焦梨以为他是在伤心，把他抱得更紧了，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情绪。
“陆升……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爱人，我一直都没有试着去了解真正的你，也没有想过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更不知道你会时刻都在缺乏安全感，我……我……”
“我把所有的过错都归咎于你，我还打你，骂你，甚至要杀你……我跟那些人有什么区别……我甚至跟他们一样都想过要抛弃你……对不起！对不起呜呜呜呜……”
他明明说过很多回，他只有她，但是，她却认为这是他对她变态掌控欲找的借口……
他是那么的缺乏安全感，那么的患得患失，她却从来没有发现！从来没有！
陆升没想到焦梨竟会想到这么多……他从未想过有人会心疼他，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嫌他是个脏东西，就连亲生父母也把他丢在角落里不闻不问，没有人会在意他，他早习惯了。
只是，小梨花终究是与其他人不同的，只有她会心疼他，会捡起被所有人丢弃的他……
陆升心里酸酸胀胀，感觉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生根发芽。
他回抱住焦梨，似要把她融入骨血。
“不，小梨花，你跟他们不一样，其实，我一直都想对你说，谢谢你。”
谢谢你愿意接受我，接受这个被全世界厌恶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