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读书

    我拉开背包，再次品读毛选，以便用适当的立场与恰当的方法来处理这些大师间的问题。

    这本书从我二十岁开始一直陪伴到今天。

    我高考落榜后的两个月，我走出村庄，流落他乡，打工的生活就这样日复一日地过去。

    那是在郑州的养鸡场。

    夏天的中午，河南人习惯吃凉面条。我见大家都在吃生蒜，刚刚收获的蒜头又白又嫩，十分诱人。

    我问：“蒜在哪放？”

    有人用筷子指了指仓库。

    仓库是三间瓦房，原来里面堆满了破旧的麻袋，散发着霉味，是老鼠、刺猬的天地。

    去年秋季的雨天，来了一对五十多岁的夫妇，样子狼狈又落寞。男的去饲料房开磨面机，整天头上落满白乎乎的料粉。女的被派去补麻袋，女的不紧不慢、一针一线地补到今年夏天，麻袋竟全部补完。

    这对夫妇在今年夏天走了。走了之后，传言那男的是村里会计，贪污不少钱，怕公安抓他坐牢，连夜逃出来了。厂长知道了他的底细，不敢留他，结了工资让他俩走了。又传言厂长也因为会计的女人得了外财，那堆破旧麻袋原本被视为垃圾，会计的女人将它们补好之后，厂长将它们卖了出去，把钱装进腰包。厂长对老板谎称是雇了多少辆车，拉了多少趟，又请了多少人手才把这垃圾清理干净，老板一边搂着二十多岁的情妇一边把花销递给厂长。

    我到仓库门口，放眼望去，整个仓库干净空阔，几条白生生的生蒜搭在木梁上，木梁下面，一个书柜安静又孤独地立着。

    我一时忘了来仓库的目的是拿蒜，径直走到书柜前，小心翼翼地拉开玻璃。

    书柜里整齐地摆着几本书，我拿起来看看书名，分别是《毛泽东选集》、《毛主席语录》、《周恩来选集》、《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奥斯特洛斯基通信集》等。

    我翻开毛选，惊讶发现，此书上写着毛笔字：1969年3月25日赠于李成峰同志。

    我一边惊叹这本发行时间比我年龄还长的书保存至今天的完好无损，一边埋怨这位姓李的同志何以如此粗心，将这么好的书遗落在这里。我猜想这位爱书的李姓同志究竟发生了什么，何以走得如此匆匆。

    我把书一本一本取出，拿回宿舍。闲暇之余，捧书而读。

    初读毛选，心中大赞：“这个人真有耐心，难怪会成为新中国的缔造者！”接着读下去，只觉作者用字平常，词句中的含意却晦涩难懂。掩卷长叹：“天下有如此学问。我却才学疏浅，不明白其中奥妙！”旋即，又立下誓言：“我一定会读懂它的。”

    我搁下毛选，读《周恩来选集》，只觉明白晓畅。读到周总理评价陈毅诗时用四字“颇有诗意”，评价毛主席诗词时用四字“诗意盎然”时，心中大赞：“周总理之所以被誉为国际疑难问题解决专家，原来他有一颗平静心！”读到“和平共处五项原则”时，我拍腿大赞：“这正是这本书的精髓所在，也是周总理一生智慧的精辟总结。”

    我读《奥斯特洛夫斯基通信集》，了解到这位《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作者的心迹。

    我读《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知道解决问题的立足点与方法……

    我从往事的回忆中醒来，捧着毛选在出租屋内踱步：“十年了，我夜以继日的读书，为的是能读懂毛选。为什么每次接着往下读，总感到知识不足呢？不得不放下它，再去读别的书。至今才读不足三百页，难道此生无力将这本书读完吗？”

    我每每遇见生活或工作中的难题，都会习惯性地翻开毛选，往往在字里行间找到灵感，找到那种“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