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请君入瓮

    右相府。

    正午时分，烈日灼心。

    主院外训练有素的跪满了以卫昭为首的顾府家仆，以家仆之身行死士之命不足为奇，但此次家主遇险，离不开众人的失职。

    几柱香后，一只信鸽飞入院中，落在廊桥上的鸟架上吱吱叫唤。

    卫昭看了眼紧闭的书房后缓缓起身，取下信条后，迈着步子轻轻敲门。

    终于，书房内传来一声应允。不到片刻，跪在院里的众人见卫昭小心翼翼的推门而出，用扬手示意主子不再追究此事，众人遂退去。

    待众人散去，卫昭便带着两名侍卫亲守右相府大门。苦等片刻后，卫昭终于等来了一辆低调的马车。车帘掀起，两名持刀士兵压着黄埔渝下了马车，在目睹黄埔渝带着锁链进了右相府后才坐回马车，返回昭狱。

    相府书房内，黄埔渝一言不发的盯着眼前的男人“大人是何时怀疑属下的？”

    男人手持毛笔在白纸上轻笔勾勒，并未回答。见状，黄埔渝又追问道“那书信是大人故意而为？只为诱敌深入？”

    “所以大人从始至终都在利用属下？”

    大抵是他太过聒噪，右相终于停笔，男人视线不动声色的横扫一眼，让黄埔渝瞬间噤声“一个叛徒有何身份敢质问本官”。

    紫檀桌面上摆满了颜料盘，男人笔尖亲点，寻了抹朱红为画中佳人点绛唇。

    卫昭站在书桌一侧身后紧紧盯着黄埔渝，三人共处一室，室内寂静的针落有声。终于不知过了多久，右相笔下出神入化的美人图终于完工。

    男人略微满意的打量着画作，抬头时方注意到桌前跪了快一个时辰的黄埔渝。

    “何时了”

    卫昭看了眼天色，向他低声回复。

    主仆两人的一举一动令黄埔渝茫然无措，纵然他跟在右相身边将近一年，时下也摸不清右相的路数。

    右相这才云淡风轻的扫了眼地上的黄埔渝“你拿天后手令将他亲自送回，不得任何人靠近”。跪在地上黄埔渝挣扎无果，眼睁睁的又被折腾回昭狱。右相到底想拿他做什么？

    待卫昭回府时，天色已晚。

    卫昭进入书房发现男人正在烛火台下处理奏折，男人抬头望了他一眼“处理的如何了？”

    “回主子，已对外宣称——黄埔渝认罪，状诉太子暗中陷害于您”。

    “哦？”男人语气玩味“天后可信？”

    卫昭顿了顿”天后已派大统领潜伏昭狱，此刻就等鱼儿上钩了”。

    右相起身来到窗前，看着窗外星光璀璨的月色不再言语。

    亥时三刻，一道策马扬鞭的身影自宫门闪现，然后疾驰于汴京大街，最终落定右相府。“咚咚”的敲门声，将静谧的夜晚彻底搅乱。

    一柱香后，右相府府门大开，右相身骑御马，领着卫昭与骑马禁军一同入京觐见。

    太极殿外，右相刚下天后特许的轿辇时，一眼便发现了正持刀执勤的韩大统领。正所谓缘分妙不可言，两人为官同载，平日里相见的次数却只手可数。

    这几日，难得夜夜相见。

    男人不急不缓地走近，越发清晰的瞥见大统领盔甲上的点点朱红。

    “看来韩大统领今日收获颇丰”。

    大统领随着右相的视线扫了眼自身后面色冷硬的扯了句“彼此彼此”。

    又是一轮对峙，卫昭东瞅眼西瞟眼，不经感叹语言的魅力。

    好在常公公出现的及时，两人这才收敛一番。

    步入大殿，天后正神色不虞的闭目养神，两人见状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将目光撞上。“咳”常公公佯装咳嗽几声后，太后才退了身后按摩的侍女缓缓睁眼。

    “都来了。”

    两人纷纷行礼，礼行一半被太后免停。

    太后疲倦的看向大统领“劫狱的人可供出什么了？”

    “回陛下，还未松口。劫狱者共七人，其中有三人是昭狱的狱卒，原计划是火烧昭狱，趁乱假死劫走黄埔氏……”

    天后嗤笑一声，冷言“他好大的胆子”。

    言罢，天后抬手让大统领退下。待大统领退至门槛时，又忽闻天后道“婠婠遇刺可查处什么？”

    大统领顿住步伐，转身回复时意味深长的望了眼身侧云淡风轻的右相。

    殿内，一身铠甲的男人突然单膝跪地“不瞒陛下，臣今日彻查宫内，发现东宫有蹊跷之处，恕卑职无能，无法彻查东宫……”

    “荒唐……这逆子可真是好大的胆子！”未等大统领语毕，天后一声怔怒。

    “先前本宫已经饶他数次，他又是哪里来的胆子敢次次这般撒野？”

    不过一晚，太子接连带了两顶罪不可恕的帽子。至于太子究竟是否清白，眼下又有谁会真正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