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首战告捷
右相府。
顾景尧刚入府邸大门不久，便就有小厮来报称“太子殿下送来一副帖子，邀大人同于醉仙居一赏风雅。”
悠长的走廊转角处，竹影掩映。在逆光处的黑暗里，一抹修长的身影静立于此独赏着桃花繁盛。男人玉冠束发，风姿绰约，金丝蓝袖慵懒的自两旁垂落，凸显冷冽异常。
此刻的男人与方才殿内的他截然不同，男人闻言转身拂袖悠然道“转告殿下本官今日抱恙乏。”
待东宫消息传来，果真如她所料，此时御书房里正热闹非凡。
御书房，她刚下轿辇，正巧目睹太子夫妇跪在大殿中央。
素来讲究的太子妃早已梨花带雪般卧在太子怀里，哭的快喘不过气。
见此，她熟视无睹的踏入殿中，向着首位上容貌端庄的天后和天后座下的七王爷夫妇行礼“起来吧，不必多礼，你这孩子倒是每次都这般乖巧。也是随了你母妃，讨人喜欢……”天后的这一番话，看似无心之言，实则颇有含沙射影之意。
众人心中明了，如今左相之女的太子妃位已然不保，只怕太子也受其牵连。
跪地上的太子妃听到此番顿时哭的更甚，又见跪在一旁的太子依旧沉默不语，只得慌慌张张道“母后且相信颖儿，颖儿绝不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求母后为臣妾开恩……”
大殿之上一哭二闹三吊的场景将气氛推向高潮，哭哭啼啼愈发闹心，天后不悦已久。太子作为当事人之一，从始至终一言未发，这颇合她意。太后思量一番，正要发话时，只听见一道苍劲的声音。
“皇嫂。”
七王爷瞧着殿中的两人一副鸳鸯苦命的模样，愤愤道“老夫虽已年迈，毕竟不糊涂！早年，老夫随陛下征战南北，为我朝立下汗马功劳，如今老夫不求其他，只求皇嫂给弟弟一个公道，给老夫那去世的女儿一个公道，给我们王府一个公道！”
七王爷虽年事已高，但历经风霜后一番话仍说的威严有力，太子妃见此依旧铮铮有词“镇国公这是何意？难道凭几个小小的奴婢，就打算诬陷本宫谋害侧妃吗？”
“哪怕镇国公您有理有据，可本宫却实实在在从未做过构陷侧妃一事，这罪名本宫不认。”
“你这毒妇……你”七王爷怔怒气急，一席话还未说完被一声呵斥打断。
“够了”大殿里，众人皆静。
“来人，太子妃品行不良，有辱皇家颜面。即日起，废位，禁足，打入冷宫。”天后的声音犹如警钟敲打，眼下众人神色各异。
天后座下，她端着茶水的手微微一顿，这番结果她依旧不甘心。但事已至此，太子和左相密谋送她和亲的机会不仅被扰，还被右相反将一军，不仅挖出太子妃毒杀侧妃一事、还背了个左相通敌罪名，只怕太子一党必不会善罢甘休。
如今天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打了太子和太子妃的脸，给足了七王爷面子。七王爷虽不满太子妃的结局，也给足天后颜面、答应再不追究。
书房里烟熏缭绕，流香如腾龙驾雾般萦绕于室内，翩翩公子挥手肆意潇洒，一笔一画皆是美人一簇一笑，神似貌似，无与伦比。
男人独立案前，一边得心应手的勾笔，一边沉声道“传来的消息如何？”
卫昭低声回应“宫里传来消息，天后为七王爷做主废了太子妃，太子怕是离失势不远了。”
男人恍若未闻一笔勾勒、水到渠成后才缓缓开口“非也……”
“太子既能坐镇东宫，自有他的手段。观棋不语真君子，唯观棋者才知，这世间大吵大闹才是戏。”
卫昭即刻领会“大人放心，冷宫那边已经嘱咐。”
男人微微挥袖，力道狠劲却轻柔的将美人画拾起。
“大人今日为保殿下拒绝和亲，明目张胆将左相叛国和太子妃谋害太子侧妃一事指出，只怕会招惹太子和左相的报复……”
话未尽，卫昭却发现自家大人正垂眸意味深长的凝视眼前的美人画。
许久未见男人发话，只好放弃心中一番言语，略微拍着马屁道“常人都道，西都府的梁公子做得一手好画，名满天下。但若和公子相比，只怕整个汴京城里都无人能及公子的丹青。”
抬首望去，书房里这一幅幅美人图，虽画的是同一人，可神态情态却是大不相同，每一副都如同巧夺天工般让人流连忘返，美人博弈图、美人卧榻图、美人垂钓图、美人抚猫图……无一不是细致入微。
大概是一席话说到了点上，男人这才收回目光，抬眸面无表情扫了他一眼。这一眼里警告的意味太浓，卫昭自觉将头低下，心里默念，看样子这马屁又没拍到地方。
“她……”
男子低沉的声音响起，他轻笑一声，音色里透着丝丝寒气“又岂是那些胭脂水粉的女儿比得了的。”
“殿下金枝玉叶，无与伦比。全天下，也只有大人能将殿下勾勒出殿下的风姿卓越。”
这一番话终于说到了男人的心坎上，他弯了弯唇角，坐回案椅，把玩着桌上的玉牌“这盘棋布局多年，也该出手了”漫不经心的语调里杀意十足。
香炉暗香浮动扰乱了屋里丝丝寒气，桌前人眸色微凉，目光落在远处一幅幅美人画上，深邃的眼神又暗了一寸。
“殿下……”男人低沉的声音里无奈又万般眷念的语气丝丝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