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喝酒
“去也行，那我能不说话吗？”我像是开玩笑般问道。
我也没想到，这次来南泰居然是来当工具人的。
说实话，其实我心里有点不舒服，有一种被人利用了的感觉。
如果说在来之前，知道是这件事，估计我都不会来。
或许瞿白也想到了这一层，所以才没有把完整的案情告诉陈百泉，而是让他将我带到南泰再说。
做为体制内的干部，察言观色是必备技能。
瞿白自然听出来我的话外之音。
他嘻嘻一笑，打着哈哈说：“行，韩律师，今天晚上你什么都不用说，就在那儿坐着就行了。”
陈百泉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瞿白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就往楼下走去。
但我却从他眼神当中看到一丝落寞。
下午六点。
我们驱车来到苏家，瞿白买了不少卤菜，又买了两瓶五粮液。
房门被敲响之后。
苏定军打开门的时候，见到是我们三人，明显愣了一下。
但片刻之间，他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瞿队长，韩律师，你们怎么来了。”
“快进屋，快进屋，早知道你们来我就多做几个菜了。”
瞿白把手上的卤菜扬了扬：“不用，苏大哥，我们来就很打扰了，自备了酒菜。”
瞿白在来之前就把警服换下来了，在细节方面他还是很注意的。
客厅里。
苏大嫂见我们来了，立马一瘸一拐的进厨房拿碗筷。
今天苏家两口子做的饭菜极其丰盛，大盘鸡，鱼香肉丝，水煮牛肉，炒青菜和小豆腐汤。
见到桌子上的这些菜，瞿白并没有露出诧异的神色。
他把卤菜摆在桌上，冲苏定军说：“今天下午韩律师和我师父来县里处理事情，我们聊到了你，所以就来打扰了，苏大哥你不会介意吧？”
“不会不会！”
苏定军笑着说：“你们能来我家里，那是给了我苏某人天大的面子！”
“对了！”
瞿白指着陈百泉说：”苏大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师父陈百泉，以前也是咱们县的刑警队长。”
苏定军冲陈百泉点头致意，笑道：“以前就听说过陈黑子的名号，没想到今天才有幸一见。”
“哈哈哈”
陈百泉伸出手，笑道：“老苏，你这可是笑话我了啊！”
面对陈百泉伸来的手，苏定军明显很抗拒，迟迟没有和他握手。
但陈百泉却很自然的牵起苏定军胳膊，把两只粗糙的大手握在了一起。
他拍着苏定军的肩膀说：“老苏啊，你可能还不知道，咱俩是同年兵，我也是九七年入伍，七十九军的老工兵。”
“我早就猜到你是个老兵。”苏定军好像对陈百泉的身份并不意外。
“喔？”陈百泉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苏定军说：“普通警察身上不会有老兵那股劲。”
我看着他俩寒暄，心里却有些悲凉，这一趟我们三个人来的目的性太明显了。
以苏定军的警惕性，他应该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大家各自都有心里的盘算，却要在表面上假装和和气气。
真他妈操蛋！
一看今天苏家的菜肴，我们三人都知道，苏定军想在最后的时间里给老婆多做几顿饭。
他心里面应该很清楚，既然犯下了案子，必定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到那时候即使他想做，估计也没有机会了。
想到这里，我的情绪有些低落。
像苏定军这样的人，他已经在很努力的活着了。
他当过兵，退伍回来之后工作被人顶了，他没有采取极端手段，只是在默默承受。
苏彤被侵犯了，他带着女儿去报警，也没有选择自己去报复。
可她的女儿死了，依旧没有让他看到公平。
他现在反抗了，所有人都急了，想用法律将他绳之以法。
可他需要法律的时候呢？
法律是不是也在他身边？
苏大嫂拿来了碗筷和酒杯，众人落座，她却一个人一瘸一拐的又去了厨房，之后再没有出来。
或许
或许苏大嫂也明白我们是来干什么的。
唉~
瞿白打开五粮液，给每人倒上一杯，他说：“苏大哥，彤彤的案子，我代表刑警队向你表示道歉。”
说完话，他一仰头，把杯子里的二两酒直接倒进喉咙里。
提到苏彤，桌上的气氛立马变得沉重起来。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苏定军摇摇头说：“不怪你们，你们也是按规矩办事。”
瞿白长叹一口气，说：“有时候我真的不想再干警察了，特别是遇到一些我很想去解决，但又解决不了的问题。”
“那种无力感，真的让我很难受！”
我不知道瞿白的这两句话是真心的，还是做出来的表面功夫。
但我却不相信他会放弃自己的仕途，不然也不会让我和陈百泉到这儿来打感情牌。
但他有错吗？
好像也没有，他只是在尽自己做为一个警察的职责。
陈百泉拍了一下瞿白的后脑勺，骂道：“说什么胡话呢，都当队长的人了，还整天发牢骚。”
“你这些话要是让手底下的队员听见了，那人家会怎么想。”
瞿白没有回答，只是闷着头继续喝酒。
好像他现在急迫的想把自己喝醉。
陈百泉见状也不再搭理他，向苏定军问道：“同年兵，当初你是什么兵种？”
苏定军迟疑了一下，还是回答道：“步兵，步兵侦察。”
陈百泉点点头，很感慨的说：“当初我也想当侦察兵来着，但体能不好，没选上。”
苏定军苦涩的笑了笑，摇摇头说：“侦察兵也不好，太累了，练得一身都是伤。”
“对了！”
陈百泉又问道：“你当初回来的时候，怎么想起做货运这个职业？”
“唉~”
苏定军掏出烟，给我们一人发了一根，无奈的说：“刚开始回来的时候等分配嘛，就抽空学了个车。”
“后来分配我去山里当护林员，一个月四百多块，养不活家只好自己找点事做。”
“”
这一晚上，都是陈百泉和苏定军在聊。
聊的都是当兵那些事。
这期间我和瞿白一直没说话，就坐在位置上安安静静的听着。
这顿酒从六点半喝到十一点半，但却一个人都没有醉。
临走的时候。
我当着陈百泉和瞿白的面，对苏定军说：“苏大哥，换个环境住吧，往外走走。”
当我说完这句话之后，大家瞬间都沉默了下来。
苏定军摇摇头，无奈的笑笑：“不用了，我年纪也不小了，走不动了，再说老婆子的腿也不好。”
既然话都说得这么明白，我也没什么好劝的了。
但就在我们三人走出大门时，苏定军站在客厅里叫住了我。
他说：“韩律师，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