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初敌练气士
刀光如电,带着凄厉的啸音,闪电般瞬息即至。
李旻瞳孔微缩,右手猛然抓向怀中神麟大环的刀柄。
少年无畏江湖老,敢与天地试比高。
又何惧一名练气士。
当年军中的教头曾说过:无论遇到什么样的敌人,只要你敢举刀,便有一半胜算。
神麟大环,不向大虞子民,
若有敌寇,必抽刀死战。
但他却低估了‘飞刀’的速度!
刀出半鞘……
刀已欺身!
转眼间,少年便将身首异处!
一道长嘶传来。
一双马蹄凭空而现,直踢灰蓝色刀影。
一道如击革絮之声紧跟着传来。
灰蓝色的刀影带着呜咽之声旋转着荡在半空。
预料中的血光飞溅却并未出现在众人视野之中
李旻已从木马上落地,站在木马身旁。
木马双眼泛起银光,喷着响鼻,前蹄轻轻踢踏。
“哦?你还有机关战马?”一个粗壮的声音传来,略带这一丝气息不稳。
话音传来,一阵元气波动,一名身穿旧制皮甲的魁梧的壮汉,手持泛着蓝灰色光芒的环首战刀,从半空中跃下,双脚在离地寸许时,地面荡开一圈清尘。
壮汉,如轻羽般稳稳落在众人面前。
似是使用了某种秘法的缘故,壮汉此时显得有些气息紊乱,只见他大口呼吸着空气,脸色一片绯红,汗浆喷涌,打透了身上的旧军袍,直透皮甲而出,拄刀于地的手臂不住轻抖,同样,双腿也在微微颤抖,像是脱力的征兆。
“小姐,此人乃是炼气士,看他刚才那一击与现在的情况,应该有内观二三品修为”不知何时,一名淡蓝色武者劲装的男子,站立在朱辞身旁,轻声对她说道。
而朱辞却仿佛并未关注男子话语中的信息,只是饶有兴趣的注视着踢飞战刀的木马,还有木马身的儒衫少年。
少年持刀在手,如对千军万马。
魁梧壮汉气息渐稳,重又散发出强大的气息,他环顾四周,声如巨钟:“压松岭闫单,为讨血债而来,无关人等速速离去,以免刀剑无眼,伤了尔等的性命!”
周遭人群顿作鸟兽离散,少有几个胆大好事之人,也被刚刚拦截李旻的漕工推搡远去。
偌大的空地上,如今只剩下李旻、闫单以及看热闹的朱辞主仆三人。
看着朱辞没有要离开的意思,闫单正欲作色,却突然看到在少女身后那名看起来并不起眼的劲装男子。
那男子身似熔炉,气息如箭,血如野马,双眼精芒绽放,劲装之下,虬然的肌肉蕴含着澎湃的力量。
叩关登楼的武者!
闫单心念转动,暗忖道:“这李旻身旁怎地突然多出一名官家少女?这少女看上去没有丝毫修为,但她身后的男子,我竟看不出修为深浅……”
“不知李旻与这几人是什么关系,若这几人是故交,只要那男子出手干预,今日怕是难以善了,为了追查此子,我已先后两次动用了秘法,若是就此放他离开,怕是以后寻他代价更是巨大,三弟这仇也不知几时才能得报,罢了,不管如何,我先探探这几人的来路。”
想到此处,闫单依旧气势不减,语气稍稍缓和道:“你是谁家官小姐,不怕等下的厮杀波及到你吗?”
“大胆,竟敢对我家小姐出言不逊。”名叫韩肃的劲装男子喝道。
少女摆摆手,眉目弯弯,笑意盈盈:“闫单先生,阁下一位内观三品象气境的练气士,乃是超出凡世力量的修士,为何要苦苦追杀一个普通人呢。”
“受人钱财,替人消灾,此乃江湖规矩。更何况,此人杀了我的亲兄弟,我必斩杀之。”闫单耐心解释道。
“你杀人啦?”朱辞像是有些吃惊,看着李旻问道。
李旻点点头:“生死搏杀,实难留手。”
“要不要我帮你?”朱辞问道。
“嗯?”李旻闻言一怔,他实在想不明白,一位素昧平生的贵族女子,到底为什么要出手相帮。
“你我萍水相逢,李旻敢问贵女,为何要出手相救?”
“因为——好奇呀!”朱辞俏皮地眨眨眼。
“好奇?好什么奇?”李旻如坠云雾之中。
神秘少女笑道:“嘿嘿,这个不能告诉你,你就告诉我,要不要我帮你吧。”她眨了眨眼睛问道,脸上洋溢着天真烂漫的笑容,仿佛对即将到来的战斗毫不在意。
李旻看着她的笑容心中一暖,轻轻施礼:“多谢贵女好意。”
随后,他持刀面向闫单,斩钉截铁道:“锁龙军从没有临阵退缩的懦夫。”
“好!临难不畏,是个男子汉,”朱辞转身而退,没有半点拖泥带水,只是在后退中小声嘀咕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不知是勇还是莽,真是只呆鹅,得让你吃点苦头……”
见朱辞退去,闫单心中暗喜。
他目光冰冷地看着李旻,如同看着一个已死之人。
“据说你是一个逃兵,但见你刚才言谈,似是讹言。”
“陈年往事,不提也罢。”第一次面对一名练气士,纵使李旻见多了战场厮杀,面对未知的力量,心下也是起伏不定,他注视着对面渊渟岳峙的闫单,想着该说些什么,在气势上才不会落了下风。
“你也是军中之人?”最终李旻的目光停在了闫单的环首战刀之上:“西海血军大营?”
一柄细刃百炼寒铁战刀,刀身平直,刀剑微微抹弧,铸铁吞口,刀柄上有一大环,内铸凶兽梼杌。
西海血军大营军卒所配的制式战刀,在西海战场上令妖蛮闻风丧胆的梼杌凶刀。
闫单闻言,像是陷入了短暂的回忆,片刻后,他对李旻说道:“你的回话挺让人出乎意料,”随后他又撇撇嘴,像是自嘲一般:“陈年往事,不提也罢。”
“冢山的方宏老儿出了三十甲贝买你一条命,价格偏低,我没应他。”
闫单用衣袖擦了擦稍稍沾了些灰尘的梼杌凶刀,对李旻说道:“后来那老匹夫说你是一个逃兵,闫某平生最恨逃兵,遇到逃兵必将其千刀万剐,因此我便毫不犹豫的应了这笔买卖。”
“我连夜派人去打探了你的消息,说你是一个半死的废人,所以我便安排小秋前去监视……”
“想不到,我得到所有的消息都是错的!”
“我明明应该想到,能成为锁龙军十夫长的人,怎么可能是泛泛之辈!”
“锁龙军中,又怎会有贪生怕死的逃兵!”
“但你确实受过重伤,”闫单目光炯炯,散发着漆黑的光亮。
“你的经脉很强,但似乎是被重新接续过的,布满了细小的裂纹,你的丹田破碎,幽府昏暗,说明你无法吸纳天地元气修炼,所以,你纵有一身本领,也不过是个伪武,我恨纳闷,你到底用的什么方法,杀死的小秋!”
“一刀百了,尸骨无存,你!做不到!”
“所以,在杀死你之前,我要看看你的秘密……”
说话间,闫单的皮甲微微一振,一头乱发无风而动,拄于地上的梼杌凶刀,带着一声嗡鸣,如白虎奔涌,携万钧之势向李旻头顶倾泻而来。
“白虎啸阵!”闫单大喝一声,刀光如雪,凌厉无匹。
“你我同为军伍之人,今日我便以军中刀法取你性命!”闫单充满自信的说道。
李旻眼神坚定,神麟大环破风而动,一往无前。
雪白的刀光与神麟大环在李旻的额顶处相交,发出刺耳的脆响。
即便李旻已快速应对,但还是没有将闫单的招式完全挡下,锋利的刀芒透过神麟大环的脊身,轻轻划破了他的额头。
李旻的脸色也在双刀相撞的瞬间,变得极为苍白,明显是吃了大亏。
他曾经想过闫单出刀之时,可能会夹携风雷,也有可能会无迹可寻,但他却没有想到,一柄纤细的长刀,竟蕴藏着恐怖如斯的力量,像极了传说中神灵手中的巨锤,无可匹敌。
李旻动作一滞,闫单却顺势欺身而来,长刀再次化作一片清光,自下向上的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撩向李旻肋处。
李旻换做双手握刀,后手骤压刀柄,神麟大环在极小的空间中转动,刀尖上挑,刀身压落。
这是一招拼命的打法,若是闫单不换招回防,他的刀在砍中李旻的同时,李旻的刀也会挑开他的胸膛。
更何况,李旻下押的刀身,极有可能挡住他的撩刀。
“来得好!够胆!”闫单一声大喝,凶性大发,蓦地伸出左手,竟反抓神麟大环的刀身。
李旻虽然年少,但也是久经战阵,在血雨腥风中,感受过生死的洗礼,临此变故,也是不进反退,斜进一步,刀身横摆。
一时间,刀影重重,血线纷飞。
突然间,铮!铮!铮!铮!一连串密集的刀声连绵响起,闫单手中的梼杌凶刀顿时幻化出几道虚影,如朵朵寒梅飘落,似慢实疾,洒向李旻。
刀光中,闫单毫无情绪的声音传来:“单论刀法与心性,你确实比小秋高出许多,但你是‘伪武’,绝没有杀死他的可能。”
“让我看看,是你尚有底牌?还是杀我兄弟的另有其人?”梼杌凶刀愈发凶残。
李旻左支右绌,不敢分心。
可即便如此,李旻的周身也已被刀锋所挟的凌厉气息割出道道伤痕,遍身殷红。
数息之后,闫单失去了最后的耐心,也是提防在场的变数。
“罢了,念你我曾同为大虞军士,也算有袍泽之情,便不再折磨你了。”
化作梅朵的几片刀光,忽然回到闫单身边,闫单单手掐诀,站在飞速穿梭的刀影之中,衣袂猎猎,满头黑发无风而动,颇有几分威严之象。
指诀弹动,闫单口中轻喝一声“合”,飞速穿梭的刀光,仿佛是被神秘力量所牵引,同时向一处合拢而去。
梼杌凶刀再次出现在众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