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嗜血虫
沐子洛赶到时，宋乔已经昏倒在沐晚歌的怀里，他吩咐赶来的下人将宋乔抬回自己的房间，安放于床榻之上。
沐子洛伸出手，一道扇形的光从他手掌中发出。这是大多数医学师都会的圣手光扇，用于检查病者体内的病因。沐子洛的手先是置于宋乔头顶，而后慢慢往下移动，脖子、胸膛、腰、腿、脚底，他微微皱眉，又重新将手放回宋乔的头顶，往下游走。手掌在经过宋乔胸膛的时候他停了下来，眉头皱得更紧了些。他呆滞了小会儿，收起了圣手光扇，也收回了手掌。
“宋乔怎么了？”沐晚歌连忙开口问道。
“呃……没啥大问题，应该是大闹叶家时受的伤还没好完全，多休息几天就好了。”沐子洛故作淡定地说道。随之他伸出手指在宋乔眉心轻轻一点，一缕光顺着他的手指进入宋乔的身体。
不时，宋乔缓缓地睁开的眼睛，他想要坐起来，却有些吃力。
沐晚歌上前扶着他的手臂，使其靠在床头。她埋怨地对着宋乔说：“你刚才吓死我了。”
“这不没事了嘛。”宋乔挤出微笑。他跟着沐晚歌走出后花园不远，便觉得胸口疼痛难忍，犹如万箭穿心一般。随之倒地翻滚，不一会就晕了过去。
“晚歌，你先出去一下，我想和宋乔聊几句。”沐子洛对沐晚歌说道。
“有什么事不能当着我的面说吗？”沐晚歌满脸疑惑地看着沐子洛问道。
“我们男人之间的对话，你一个女孩子站在这里不方便。”沐子洛回道。
“大哥，你不会是也想赶宋乔走吧？要真是这样，以后我可不理你了。”沐晚歌双手插在腰间，直勾勾地看着沐子洛。
“当然不是，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吗？”沐子洛看向沐晚歌，见对方还杵在原地，他便起身，一边解释，一面将其往房间外轻轻地推赶：“去吧，去吧，我和宋乔说说话，一会儿就好。”
沐晚歌一步一回首地出了房间。沐子洛关上了房门，找了一个椅子坐在床榻之侧，意味深长地看着宋乔，良久才缓缓开口：“你知道你为什么胸口绞痛吗？”
“不清楚。”宋乔摇了摇头。
“你体内有一只嗜血虫，就在你心脏的地方，想必是叶云帆控制奴隶的手段，而给你种下的。”沐子洛略有忧虑地说道。
意识世界里奴隶主有些为了控制手下的人使用一些手段，虽然不是所有奴隶主都会用，可一旦被用了，奴隶几乎一生无出头之日。
生灵师一般选择种蛊；工学师常常使用禁足锁之类的工具；医化师多数用毒；理学师则是圈界，用自身的攻法技能给奴隶的活动范围做出规定，理学师不解除圈界，奴隶无法超出活动范围；而文艺师基本选择控脑，用自身修炼觉迷的技能，强行灌输给奴隶无条件服从主人的思想。
那些看似并不残酷的手段，往往禁锢奴隶的一生。最棘手的是，也只有对奴隶施法的人才知道解除的办法，除非施法之人在临死之前将解法传给下一代家主。就比如种蛊，能供生灵师给奴隶下蛊的虫子何止千万种，即使是同一种也有许多不同的解法，且关键在于下蛊人口里的咒语。咒语如对不上，即使启动解除的办法，也很可能会立刻毙命。
宋乔回想起十五年前，四岁之际，他勉强能记事，叶云帆恰在此时登上叶家家主的位置，管家给他吃下了一颗小糖丸，现在看来那颗糖丸便是虫卵。
“那日你在和叶云帆打斗的时候，他晕倒之前对着你念了几句咒语，想必是唤醒你体内的嗜血虫。”沐子洛说道：“要是沉睡的虫子一旦被唤醒，必定隔三差五搅得你痛苦万分，然而这还不是最棘手的，嗜血虫会很快将你的血吸干，而你，血还没被吸干之前就会一命呜呼。一般……一般很难挺过三个月的时间。”
宋乔听得一身冷汗，脸色暗沉无光，缄默许久才缓缓开口：“就没有办法解除吗？”
“这需要叶云帆告知咒语才行，但他现在生死未卜，据说还在昏迷之中，不过，就算醒来，他肯定巴不得你早点死，怎么可能将咒语告诉你。”沐子洛说道。
听得沐子洛的解释，宋乔感觉犹如一把匕首抵在自己的喉咙，且似乎随时那把匕首都有可能穿透自己的脖颈。他内心不免有些惊恐，眼神慢慢变得有些空洞。沐子洛见宋乔没有话说，他便静静地退出了房间，带上了房门。
宋乔沉默了良久，见房间空无一人，他才缓缓开口问：“珠珠，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什么什么办法？”珠珠的声音在宋乔耳边响起。
“你没听到吗？”
“我刚才在睡觉。什么事你说吧。”
宋乔将嗜血虫的事情给珠珠仔细的描述了一番。珠珠忧虑道：“这……这好像……这确实不太好办，若我没有被封印，或许还有一丝解除的可能，可现在嘛……确实没有什么好办法。”
“哎……”宋乔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也不要过于悲观，据我了解，提升意识力的段位，可以起到延缓蛊虫发作的时间。”珠珠宽慰宋乔道。
“真的吗？”宋乔急问。
“真的倒是真的，不过，不过，就算每天升一段，也赶不上嗜血虫吸噬你血液的速度，我看你资质不凡，三个月升个两段也到极限了，能多活个两三天已经很好了。”珠珠道。
“哎……”希望还没燃起，又在无形中被扑灭。能多活个两三天可毫无作用。
“别这样哀声叹气的，先活着吧，万一天上掉狗屎正好砸你头上呢，不又可以多活几天么。”珠珠道。
“哎！”宋乔又低头叹气。忽然，他听见有人在敲门，是沐晚歌在门外，她问是否方便进入，宋乔说：“等一下，我马上出来。”他立刻从床榻上坐起，稍稍整理了一下着装，开门而去。
沐晚歌见到宋乔便问：“我大哥跟你说了些什么？”
“呃，没什么，就是告诉我如何调理身体，让我多锻炼，多走动。”宋乔说道。
“就这些？”沐晚歌追问。
“就这些呀。还能有什么？”宋乔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没有骗我？”
“当然没有骗你，骗你干嘛？”宋乔说道。
“他没有赶你走吧？”
“怎么会，你大哥人那么好，怎么会赶我走。不过，我倒是觉得住在沐府确实有些不合适，也不方便。”宋乔思索道。
“哼，肯定是他撵你了。”沐晚歌双手交叉于胸前，气鼓鼓地说道：“我要去找他理论。”
“唉唉唉……”宋乔一把抓住沐晚歌的肩膀，连忙解释：“大哥真没有要撵我走的意思，真的没有，我发誓，真的没有。”
“那你干嘛想要搬出去？”沐晚歌含情脉脉地看着宋乔问。
“我跟沐府也没有什么瓜葛，收留我全是看着你的份上，我们现在没名份，我的伤也好了，不适合再待在沐府了，这会给人议论的。”宋乔解释道。
“我才不在乎谁议论呢，爱说什么说什么。”沐晚歌摆手道。
“呃……可是我得找个地方修炼觉迷，总待在沐府可不好。”宋乔知道沐晚歌不在乎流言蜚语，可沐应天就不一定了，保不齐哪天听了些什么，就派人把自己给丢出去了，那岂不是很难堪，还是离开沐府为佳。再者，身体里的嗜血虫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作，老是待在沐晚歌身边，难免给她带来担忧。若是真的死亡抵近，悄悄地离开世间，也给沐晚歌减少伤心之感。
沐晚歌最终答应宋乔搬出沐府。她说沐家在城东正好有一间空房子，明早陪着宋乔搬去。她吩咐沐府的下人将生活用品都准备齐全带过去。
从城东主街的路口进去，便是小民巷，再走几十米就到了。是个院子，北房和西厢房都佃给了在这星月城谋生的平民，只有东厢房空着。沐晚歌吩咐人把东厢房打扫干净，当然，她也感谢顺手的活。
另外两个屋子里的人都站在了各自的门口，一脸爱慕地看着沐晚歌，又一脸佩服地望向宋乔。不时，连院子门口也站着不少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毫无疑问也是想瞧一眼沐晚歌容颜，也顺便打望一下究竟是什么人能俘获了她的芳心。
宋乔和沐晚歌没空搭理那些人。待收拾得差不多了，太阳也开始低垂，沐晚歌说她要回沐府了。宋乔说：“我会很快把房钱，还这些生活用品的钱付给你。”
“啊？还要给钱呀？你把我当外人呢？”沐晚歌拒绝道。
“你要是不收钱，那我宁愿流浪街头。”宋乔认真地说道。他一个堂堂男子汉，可不愿意占这种便宜。
沐晚歌也知晓宋乔的固执，她便随口应下了。
沐晚歌离开后，一直站在西厢房门口的胖子，笑嘻嘻地向着宋乔走来，一脸羡慕地对着他竖起大拇指，道：“你真厉害。特别是你大闹叶家的事情，真威风，真给咱们这种底层人长脸，现在咱们平民和奴隶之间都传遍，很多都说你是平民奴隶之光呢，我可佩服你了。”
“对呀，对呀，你不但将叶家搅得天翻地覆，竟然连沐大小姐都对你一往情深，啧啧啧，真让人羡慕。”站在北方门口的大婶也朝着东厢房走来，一个劲地称赞宋乔。
宋乔对于他们的夸赞并不是很在意，他现在只想去搞点钱交房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