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请放下吧
周围的人都被两人引起的轰动止步观望起来,有的甚至已经打开摄像头开始拍摄,地铁安保人员也拿起防守工具准备查看情况,维持秩序。
南冬急切的奔跑却不知道前方没有票是绕不过去,后面追逐喊叫的声音越来越近,他开始惊慌失措不知道如何是好,甚至想直接翻过地铁闸机逃走。
“南冬!”
那双粗糙而有力的大手如同铁钳一般紧紧地抓住了他的头发,毫不留情地向后猛拽。南冬只觉得头皮一阵剧痛,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倒,然后重重地摔倒在地,从地铁闸机上滚落下来。
他试图挣扎着站起来,但那男子似乎对他的反抗感到厌烦,直接抬起脚狠狠地踹向他的身体。这一击让南冬再次倒地,同时脸上也挨了好几个响亮的巴掌。每一个巴掌都带着沉甸甸的力量,打得他头晕目眩,看向人群都是天旋地转。
尽管遭受如此暴力对待,南冬并没有放弃抵抗,他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挣脱对方的束缚,但无奈双方实力悬殊太大,那男子的力量远远超过了他,无论怎样努力都无法改变被殴打的局面。
本就瘦弱的南冬经不住这样暴打,嘴角已经出血,肚子被男子踩住动弹不得,他看向植秋的方向就仿佛看向自己的生路。
男子还想继续殴打赶来的安保人员及时制止了他的行为,强制性把他按压在墙上,并把南冬扶起来询问情况,他来不及解释就看到植秋的身影。
南冬对安保人员摇摇头,表示他没事自己也不认识那个男子拜托把他交给警察。
擦干嘴角的血,忍着肚子剧烈疼痛,推开人潮急切的奔向植秋,二话不说拉着就往出口处走去,后面的男子还有愤怒的破口大骂。
“南冬,你给老子等着,南冬!”
植秋一脸懵得被他抓着跑向外面,不等自己询问刚刚发生了什么,南冬就嚎啕大哭起来,抢过来包包看到了几瓶止疼药,他瞬间失望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去哪里了?你怎么了?你为什么吃这个东西,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刚刚怎么不快点过来。为什么!”
痛的不是他被打,也不是被踹的肚子,而是他说了很快就会回来,是一次又一次逃避和隐瞒,不管是什么自己都可以接受,但是他没有告诉自己,明明植秋对自己也有好感,为什么还不能坦诚相待!
植秋百思不解看着痛哭流涕的眼前人,根本不知道怎么开口解释这件事情,而且他刚刚也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仅仅是因为来晚了几分钟。
自己的性格自然不会和他解释任何事情,也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发火,更不知道刚刚为什么要把自己拉走。
植秋低头沉思了几分钟,直接转头离开完全不顾身后还在哭泣的南冬。
他不敢置信看着植秋远离的身影,脑海里闪过朝夕相处满是开心的时光,突然他又变成自己不明所以的模样了。
南冬不甘心追过去,丝毫不在乎路人眼光,反复追问着他问一遍又一遍,值秋咬牙切齿的抓着他的衣领连拖带拽推到一个没人的小路口。
手指戳着他的头,眼中露出凶狠和嫌弃紧盯着哭泣的南冬。
“我来告诉你为什么,不管你是谁?不管你以前怎么样,如果你还想呆在我身边,你就放下过去,好好的当个宠物,懂了吗?能不能懂?嗯?需要我再陈述一遍吗?”
南冬不敢置信的摇头,他把一切温暖给了自己又说自己是宠物,怎么能是宠物呢,不可能。
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力气,用力甩开植秋的手,布满冻疮疤痕的双手在空中胡乱挥动。
“不是的,我不是狗,也不是猫,我是人,我是南冬,东南西北,春夏秋冬!刚刚你是不是开玩笑的?你说啊?你对我没有好感嘛?”
植秋被他的询问质问住,嘲笑般扯出一丝微笑,漫不经心的回应着他。
“好感?你没事吧,就认识那么几个星期?痴心妄想?”
他极度渴望听到植秋肯定的答复,哪怕只是微微颔首,然而植秋的回应却如一把冷冽的利刃,无情地刺穿心脏,并在其中肆意搅动。
植秋满脸都是不屑,又对着他再次讽刺起来。
“如果你想呆在我身边你就放下你的自作多情,也无需管我吃不吃这些药,我不是你的垃圾桶,听你说一些废话,别对我莫名其妙的发脾气,懂了吗?”
说完这些植秋就想离开,南冬迅速的拉住他的胳膊,慢慢放低自己刚刚的态度,恳求的抓住植秋手腕。
“植秋,不要把我扔了,我会很乖的。”
“我不想再重复刚刚的话,我不是收容所的人。”
或许一瞬间自己突然也后悔说了那么严重的话,植秋看向南冬,他眼中满是哀求,即便脸上已经没有严肃表情,但也没有丝毫松口的意思。
南冬颤抖的双唇最终没有在反驳,只能放开植秋的胳膊,苦笑一声,大失所望朝地铁站口走去。
植秋向前迈出一步,又缓缓地退了回来,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身影,轻轻地叹口气,他沉默地将手中的滑雪场门票撕碎,扔在地上,然后决然转身离去,寒冷的北风卷起碎纸片,飘向空中,宛如雪花般迎风而来,迎风而去。
他步步艰难走在雪地上,轻如鹅毛的雪花对南冬来说也如同铅球,心早已千疮百孔,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只不过是被随意丢弃的垃圾而已。
地铁保安室内男子还在解释刚刚的事情,安保人员只希望他家属来把他带走,毕竟他没有造成什么损失。
南冬站在门口深吸口气准备迎接黑暗,双手颤抖推开门。
“您好,打扰了,我…”
男子看到返回的人,立马从凳子上跳起来,火冒三丈想冲过去掐住南冬,幸亏被人拉住。
南冬颤抖着身体,目光缓缓地移向那张让他心生恐惧的脸庞,眼前的男子年纪约摸快到三十岁,一脸的胡须显得十分邋遢。他那双犹如老鼠般狡黠的眼睛里,透露出凶狠与奸诈之光。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棉袄,却随意地搭配了一条破旧不堪、如同乞丐穿的裤子,这样的形象,让人看着就讨厌至极,南冬看着他,心中充满了不安和恐惧,双手也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
安保人员怒火道“你再这样我真的报警让警察来处理了,你们什么关系。”
男子怒火中烧的指着冬责骂。
“我是他哥!他不听话离家出走,我出来找他,啥事也没有,不信你自己问他。”
安保人员面露疑问的看向南冬,他点点头,工作人员拿出表格要求他俩填写好就可以离开。
“家庭住址,电话。身份证都写好了,名字呢?算了我帮你们写吧,叫什么?”
“陈家程,他叫南冬。”
“怎么姓氏不一样。”
“哎呀,我表弟嘛,一起长大的。”
安保人员也是受够了这人在保安室大吵大闹,也看不上这种不务正业的人,安排了几句就放人离开。
刚出门陈家程就拉住南冬的衣袖急匆匆离开地铁打出租车回家。
一路上南冬都惴惴不安,陈家程察觉出他的害怕,翘起二郎腿,故意咳嗽了几声,他听到声音,马上把弓着的腰直挺起来。
看到这幕陈家程心里别提多得意,他还是逃不出自己的手,无论在哪里他都能找到。
很快出租车停在郊区外的一家超市门口。
到地方以后,陈家程把他从车里拉出来重重甩在地上,往超市门口大声。
“妈,你快看失踪半个月的谁来了。”
屋内传来一阵不耐烦地应答声:“来啦!来啦!叫什么叫啊?”
随着声音,只见一个中年妇女从屋里走了出来。她留着一头黑色的短卷发,头发看起来有些毛躁,像是没有经过精心打理似的。
她的眼睛长得很细长,和她儿子一样,看上去有点贼眉鼠眼的感觉,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鼻子旁边那颗黑痣,让人不联想起了童话里的巫婆形象,全身都透出一丝狡黠。
“干嘛啊,哎呦,这是谁啊?”
“这小子还害我差点去警察局。”
陈家程和母亲诉说着一天的经历,气不过又狠狠踢了一脚。
南冬闷哼一声,疼痛瞬间席卷全身,又不敢反抗,只能蜷缩着双手捂住肚子。
妇女听自己儿子差点进警局慌张的询问起来经过,居然是被这个野种害的,气不过愤愤不平的大骂。
“这狗崽子!他还敢跑。”
在她心里南冬是不敢跑,也不能跑,他不能忤逆自己的话,更不允许自己养起来的宠物狗可以咬伤主人。
南冬望而生畏的为自己求情,并且保证自己再也不跑了。
“舅母,我错了,我以后改。”
女子蹲下来抓住南冬的头发用力往后扯去,恶狠狠的威胁。
“做错事就要受到惩罚的,没人要的狗崽子,要不是我收留你,你早就饿死了!儿子拿出来竹条。”
南冬听到这两字就全身发抖,一遍遍祈求舅母能放自己一马。
“手伸出来。”
“舅母…”
“伸出来!”
南冬颤抖着伸出那只显得无比瘦弱的手,仿佛那不是自己的一般。
他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和无奈,但却不敢有丝毫退缩之意。因为他知道,如果此刻收回手臂,接下来等待他的可能会是更严厉的惩罚。
随着“啪”的一声脆响,竹条无情地抽打在他那单薄的胳膊上。
瞬间,一股钻心的疼痛袭来,让他几乎无法忍受。
然而,尽管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尽管伤口已经开始渗出血迹,南冬还是咬紧牙关,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这时客户前来买东西,母子二人不得不作罢,也怕被人看到影响生意。
妇女根本不管他手上是否有伤,极其不耐烦的吩咐了一大堆事情,说完就赶紧回超市准备给客人结账。
“别跪着了,赶紧干活!”
陈家程把他身上唯一的棉袄脱下来,还责怪他穿着就是浪费,南冬不敢反驳只能站起身准备卸货。
背着快比自己还重的货物,艰难踉跄想踏进超市,一只脚还未踏进就传来舅母更加严厉责骂。
“我不是说了吗?我都找大仙算过了,你跟着谁进超市谁就倒霉,你还想害我生意不好啊,每次进超市之前你就要等五分钟,而且要把鞋子脱掉,记不住吗,我都说了一百遍了,你要等五分钟再进来,还要脱鞋!烦死了,真是左耳听右耳出啊你!”
那根肥胖得像香肠一样的手指恶狠狠地指向了冬的额头,然后用力一戳,差点把冬给推倒在地。
面对这样的指责和对待,南冬根本不敢有任何反抗或辩解,因为他清楚地记得上次自己着急干活而忘记了舅母的嘱咐后所遭受的惩罚——整整两天都没吃上一口饭,那种饥饿频死感、又浑身无力的感觉,他实在是不想再体验一次了。
所以,此刻的南冬只能默默地背着沉重的货物,一边时不时地瞅一眼墙上的挂钟,心里默默祈祷着这漫长的五分钟能够快点过去。
然而,手臂上传来的阵阵剧痛却让他不得不再次低下头去,咬紧牙关,默默忍受着,他知道,如果自己胆敢丢下货物逃跑或者做出其他什么举动,那么等待他的将会是比现在更加残酷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