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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无望之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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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也能成为武器。

    在2008年4月4日,两只w-17隐狼叼着一名俄联邦士兵的尸体进入w-215水晶树,长途奔袭130公里并未使w-17隐狼感到疲惫,这并非因为w-17隐狼的身体素质足以支撑起长时间高烈度飞行,而是因为寄生在w-17隐狼大脑中的w-1白绒菌将一部分神经系统破坏,使其无法感受到疲劳,并且在不停地分泌激素使其保持高度亢奋状态。

    w-17隐狼已经推断出是w-1白绒菌将它的大脑入侵——这种白绒菌在平时不会展现出多强的攻击性,但在一些特定时刻却会操控生物的行为。

    在1000万年前一种名为“诺虫”卵生动物大规模繁殖,它们的卵生存力极强,并且一次产卵会产出上亿颗卵,某些顶级捕猎者可以一次性杀死数千万只诺虫,但依然止不住诺虫的蔓延。

    w-1白绒菌,亦或者说“神”便开始行动。

    w-1白绒菌在短时间内感染所有诺虫的神经,而后入侵其大脑,最后在某一时刻,所有诺虫自杀式地奔向处于赤道处的等离子墙,将这个不属于生物圈的物种彻底灭绝。

    而对“神”的敬畏已经深深烙印在每个生物的本能中。

    w-17隐狼直到,“神”已经降临,天下所有生物都是它忠诚的信徒。

    俄联邦士兵的尸体最终被抛入由w-215水晶树组成的树林中,w-215产生一种形似水母,但伞盖下却挂着细长水晶管的飞行生物,它们用触须连接俄联邦士兵尚且活跃的大脑,并逐渐进化出针对人类的精神攻击方式。

    当俄联邦的清障坦克铲掉第一颗水晶树时,这些充满奇幻色彩的水母就纷纷从树林中逸出。

    “清道夫三号,不要轻视任何生物的威胁,用遥控机枪把它们打下来再说!”

    但随即这些水母爆发出诡谲而高频的闪光,这些闪光通过观瞄设备直接呈现在清障坦克成员组的面前,成员只感到世界在飞旋中崩塌,而后休克过去。

    其余人只看到发力的清障坦克忽然停下,但没人知道刚刚在那具金属躯壳中发生过什么。

    “清道夫三号?能听到么?清道夫三号请回答!”

    处于前锋的更多坦克也在忽然间停下,乘员也开始休克。

    水晶碎屑般的水母群完全呈现在坦克集群面前,它们散发出的光芒足以使人在幻觉中死去

    俄联邦将其命名为w-220梦水母。

    地面卷起滚滚浓烟,如同一道高耸而翻涌的灰色瀑布——数辆已经濒临休克的坦克车组们,在最后时刻启动发动机发烟和烟雾弹,浓烟遮盖着他们将死的躯壳,也阻挡着w-220梦水母们恶魔般的光辉。

    “他们放烟了这肯定有什么目的。”格尔罗涅夫沉思道:“肯定是有什么玩意对车队发起了攻击,用机枪向烟雾中射击!”

    在二战时期,就有一种让友军用机枪向自己的坦克射击以清扫爬上坦克的敌步兵的战术,格尔罗涅夫希望这种战术能再帮自己和同志们一次。

    数挺同轴机枪和重机枪向烟雾中射击,子弹扯碎烟雾,却在顷刻间被烟幕淹没,遁入虚无中但随即在子弹风暴下,烟雾中浮现出隐约的光晕,如同一个微型太阳在其中破裂。

    望着在烟幕中不断爆裂的光晕,格尔罗涅夫确定自己已经打到那怪物

    一只w-220梦水母从侧翼出现,两辆步战车立刻用机炮打碎它的伞盖,但它释放出的强烈闪光依然对坦克内的成员造成强烈的致幻效应。

    格尔罗涅夫通过车长镜直视一次那道闪光过后,顿感整个世界都在飞旋,扭曲,湮灭。

    似是梦醒般,眩晕过后,一抹鲜艳的红色飘扬在眼前,红色之下是高楼与斯拉夫的人民——而在一抹红色上,红星,镰刀与锤子的黄色轮廓如同烈日般灼目

    他似乎从那怪诞的新世界中回到那遥远的红色联盟。

    格尔罗涅夫看到导师,萨布林等人的头像高挂在楼宇上;看到人们歌颂着警戒号的“十月革命”开到列宁格勒的奇迹;看到瓦列里萨布林推翻勋宗使红色联盟重回最初的理想——这并非1991年摇摇欲坠的红色联盟,也并非那被野心与利益占据的红色联盟,这是一个真正的理想主义红色联盟。

    蓦然回首,在红色联盟人民的狂欢中,格尔罗涅夫看到在一栋高楼的墙壁上烙印着今天的日期:1975年11月15日。

    在这次萨布林成功将警戒号开到列宁格勒,号召全红色联盟的人民建立一个新的红色联盟,一个没有忘却初心的红色联盟——革命已然成功,瓦列里萨布林没有叛国。

    格尔罗涅夫的心忽然绞痛,他想起自己那个世界中的萨布林——一个伟大的理想主义者,被祖国的海军与空军围剿,眼睁睁看着祖国对最初的理想置之不理,目睹着勋宗拉拢官僚让红色联盟进一步堕入深渊,最后,萨布林被枪决,他的尸体被埋在一处没有标记的坟墓中,随他一同远去的,还有那充满着理想主义的红色联盟。

    他是骑着马冲向风车的堂吉诃德,但他已然成功。

    在这个世界中,格尔罗涅夫如梦似幻,他在书店中用50卢布买下一本《胜利的警戒号》,在公路边的长椅上阅读起来。

    路旁的人不时驻足围观他——格尔罗涅夫直到这是因为自己的衣着与容貌,他还穿着防化服和坦克防震帽,他的容颜上也显现出一种不属于这个国家的沧桑与疲态,但格尔罗涅夫深知,这个时代的人民大抵会将他当成一名疲劳的坦克兵。

    打开《胜利的警戒号》,这本书中详细介绍着瓦列里萨布林是如何革命成功的:他先封锁整个警戒号,无论是支持他的人还是反对他的人,都无法下船;然后关闭雷达,深入波罗地海,为整场行动的隐蔽性,他全程关闭雷达以防海军和空军的追踪,仅凭自己对海域的了解以及一些中世纪水平的指南针和海图抵达列宁格勒;最后,他控制列宁格勒的广播塔,并向全国发表演讲;而如今,一个辉煌的理想国度已然成型。

    格尔罗涅夫慈祥地笑着,似乎回到那已然远去的时代——但红色联盟的解体已如伤疤般刻在他的灵魂上。

    恍惚之间,格尔罗涅夫猛然意识到这不是现实的——当年的红色联盟官官相护,不可能如此轻易地改变,这一切都是不现实的,都是不现实的!这只是一场幻梦而已!

    格尔罗涅夫深知当年的红色联盟是如何走向衰亡的,而眼前这童话般的世界,根本就不是红色联盟!

    格尔罗涅夫只能将这种悲痛深埋心底——这不过是场幻觉罢了。

    格尔罗涅夫深知俄联邦还需要她英勇的战士们,于是格尔罗涅夫抽出腰间的匕首,向自己的太阳穴刺去——剧痛是真实的,但格尔罗涅夫直到眼前这令他无比怀念的红色联盟已成过往,于是毫不犹豫地将匕首从太阳穴割到喉管。

    格尔罗涅夫忽然感到全身剧痛,来自心理上的绝望和生理上的痛苦让他从长椅上滑落,趴在地上喘着粗气,但周围的人不但没有上前关怀,反而在格尔罗涅夫的视野中逐渐扭曲。

    在联盟已逝的绝望中,格尔罗涅夫先是经历一次如同主动脉撕裂般的痛苦,而后是噩梦初醒的疲惫,浑身麻木。

    “同志,他醒了。”

    格尔罗涅夫大梦初醒,发现自己正躺在病床上,整个狭窄的病床似乎在颠簸,自己的身上插着无数的医疗仪器,而周围则围着医护人员。

    “这里是哪?”格尔罗涅夫的声线如同梦呓。

    “移动医疗车上。”在病床边的切斯拉夫答道:“我们用燃烧弹烧光了w-215水晶树,并继续向赤道进发。”

    “发生什么事了?”

    “你还记得那些从树林中逃出的水母么?”

    “记得。”格尔罗涅夫回想起来,那是在他进入红色联盟幻梦前最后的景象。

    “它们是w-220梦水母,他们能发出白噪音和光线,对生物有强烈的致幻效果,最初接触它们的同志已经休克或猝死了,你离得比较远,但还是受到了它们的影响,因幻觉进入一种假性植物状态,就是半个植物人,而要醒来,你就需要自己去战胜那些幻觉,看来,你成功了。”

    “我成功了,但也失败了。”

    “有些人比你先醒过来,他们说他们看到了自己最怀念的事物,亲人,朋友甚至宠物,你有看到什么令你怀念的事物么?”

    “一个传承着最初纯粹理想的红色联盟,我逃脱了梦境,却也离开了她。”

    终是一场无望之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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