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冻河人影
“它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浩荡寂静的南极冰面上,九州和合众国的部队沉默地看着他走过。
自从1979年有国家在南极进行军事活动后,南极条约撕毁,世界成为超级军事大国的焦点,即便是1991年后两极格局终结,新的三极格局也很快建立,整个人类世界都笼罩在合众国,俄联邦以及九州的三极冷战格局下。
2008年4月3日,是三极冷战开始后的第九年,在此刻的南极九州——合众国分界线上,两国的坦克部队正汇聚在一条冻河边。
九州ztz97式坦克圆润厚重的外形出现在冻河左侧的地平线上,作为在核战中生存的坦克,它装备一门195毫米滑膛炮以及六条履带,200吨的自重使其在雪地上碾压出平行的六道弧线,35辆ztz97式坦克分散在雪地中,宛若钢铁群山。
另一侧的合众国坦克部队也随着出现,m3a1如同鲨鱼头颅般的炮塔在雪浪中若隐若现,焊接工艺创造出的几何外表撕裂雪景,标志性的190mm滑膛炮同样刺穿雪幕。
虽然两个坦克营正面相遇,但炮管都没有瞄向对方,而是瞄向冻河上一道细长诡异的人影。
“营长,有目标出现,在冻河上。”
华卫荣营长登上一处山坡,雪白色的迷彩大衣随风飘扬恍如旗帜。
华卫荣生有一对浓密的八字眉,双瞳镶嵌在眉骨下的阴影中,他只有34岁,但长期驻守南极,极夜与极昼中,他的容颜在极寒的诅咒下,日渐成熟与沧桑,他的灵魂同样在万里冰雪的淬炼下,沉稳,冷静,而坚定。
曾经有人认为他的容貌与气质很像1991年电影《大决战之辽沈战役》中马绍信老师饰演的角色。
他从腰包中拿出望远镜,擦干镜片向冻河看去。
在合众国坦克部队的下方,一条湛蓝清澈的冻河横贯天地两极。而在距离岸边15米处,一个瘦高的黑色人影缓慢地行走着,它身高3米左右,头部覆盖着一种黑色的植物,躯壳上正汩汩流出深红色的液体,现在已经过渡为黑色。
50分钟前,两个观测到此处有强烈电磁活动,5分钟前,装甲部队抵达,随后便发现冻河上人影,刚开始人影呈现深绿色,披着蓬松的绿色植物,体温在10度左右,但随着黑色凝胶状物质的分泌,他的体温逐渐到达30度左右。
继续上抬视野,华卫荣看到在合众国装甲部队中同样走出一名军官,他是这支合众国坦克营营长帕尔蒙弗朗哥。
帕尔蒙是极为经典的合众国人长相,就像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某一位强壮,英勇的老兵,如果他打过二战,那么在战争胜利之时他一定会开着坦克,迎着鲜花与礼炮,在全世界的电视台上炫耀自己的丰功伟绩。但同时,在战场上也未曾对敌人留过分毫情面,辗转太平洋与欧罗巴,在无限荣誉下是万千尸骨。
华卫荣望到,帕尔蒙在与周身军官和士兵私语几句后,从腰间拔出一只m500转轮手枪,短暂瞄准后是两声嘹亮的枪响回荡苍穹。
两枚曳光穿甲127mm子弹在空中化作两道闪光的流星,第一发击中人影前方的冰层,弹头碎裂炸出一朵雪白的碎冰花,第二枚顺着第一枚子弹破开的洞口钻入,使得形成的坑洞足以拌住人的小腿。
人影的右腿明显在坑洞中下陷,但随即右腿的肌肉组织快速延长,下坠的右半身猛然抬起,因肌肉组织延长而显得细长畸形的右腿在接触到平坦地面后恢复原状。
帕尔蒙转身用对讲机继续汇报几句,似乎是得到某种命令般,猛然回身开火,一枚127mm子弹炸碎人影的左腿,清澈透明的液体随肢体的炸裂而挥洒在冰面上,昭示着人影不为人知的过往。
人影摇晃着倒下,双手触地的瞬间化手为爪,枯瘦的右腿急速缩短,胯部的骨骼移动带动腰部皮肤起伏,断裂的左腿完全被吞入皮肤内,右腿则移动至腰部中央,呈现一种三脚行走的兽态。
违背生物学的情景让帕尔蒙短暂迟疑,但迷惘也随枪口硝烟而散,再次向着人影开枪射击,两枚子弹分别击中人影的脊椎和头颅,并将其炸碎,一些焦黑的肉块有力地击打在冰面上,类似雨点坠下的血肉之声被华卫荣听得清楚。
在望远镜中,帕尔蒙回眸向华卫荣望去,眉眼间的一缕沧桑与唇齿间的一丝高傲烙印在瞳孔上。华卫荣戴上防毒面具和手套,示意营中士兵做防化措施,向山坡下走去。
帕尔蒙也戴上防毒面具,走在冻河上与华卫荣相见。
“如你所见,这是只怪物。”帕尔蒙格外平静地说道。
华卫荣收起手枪:“南极现在这类怪事很多,但并不是我们随意应对的理由。”
“没人能在装甲部队的攻击下活下来,无论是190mm还是195mm火炮,他们都对这片冻土上的一切生命享有绝对统治力。”
“在十二年前,你说的可是:‘武器不能解决一切事情’,现在的你好像不这样认为了。其实这条真理从未变过,变得是这个世界和你。”
“但这是一场战争,十二年前在那所大学的友谊这面前又算什么?国际上的万千友谊早已随着三极格局的确立而终结。我们算是幸运,在南极暂时没用领土冲突,有的只是这些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奇怪生物或许可以为祖国的生物学做点贡献,但这对世界的冷战来说微不足道。”
“第二次冷战的三极格局竞争反而比第一次冷战的局势要平稳很多。合众国与俄联邦的冷战造成极大消耗,九州也是刚刚崛起,社会学家给现在的国际局势起了个绰号:‘疲态冷战’,它没有杜鲁门主义出台那种标志性的事件标志其开始,它甚至只是源于第一次冷战时对于对立阵营的恐惧。和平,战争,光荣,耻辱,胜利,失败,活着,死亡这些颜色鲜艳的洪流在现代交融,我们却不知所措。”
华卫荣望到冻河上趴伏的人影居然开始爬行,在失去头颅与脊椎的情况下,他的残躯快速腐烂,裂口中透露出一种散发着圣洁荧光的绒毛竟在他的躯壳中飞扬,他每爬行一米荧光的绒毛便从破碎的躯壳中涌出,在冻河上留下一条荧光的血肉之道。
“看来这情况有点超越常理了。”华卫荣说道,右手已经伸向腰间的手枪。
冻河两侧的士兵也纷纷举起枪支,坦克缓慢扭动着炮塔将炮管朝向冻河。
“我发誓它一旦冲上来就开枪。”帕尔蒙退到装甲部队中。
“我也是。”华卫荣经过消毒,也已经回到指挥车内。
几发子弹似乎将人影激怒,整个冰面都翻涌起闪光,绒毛不断聚拢形成荧光的山脉,流动的黏菌织成从未见过的生物形态,从原始生命海洋般的荧光冻河中崛起。
几分钟的时间,两个营的人类似乎已经目睹一次极速快进的生命进化史。
“高爆弹装填,开火!”
“燃烧弹装填,开火!”
195mm滑膛炮与190mm滑膛炮的轰鸣震碎南极冻土,两个营的坦克开火使得冻河两侧的雪幕破碎飞扬,化作两抹闪着弹幕的白色光幕,宛若一缕缕碎裂的晨曦在闪烁。
冻河在数秒内融化,进而完全蒸发,连带着人影也消失不见
第二次冷战之下,新世界开始介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