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夜剑一
夜门之中，我就在一个个古朴的木质建筑中游荡
相比于刚刚从练武场出来，我的气息已经渐渐内敛
而我也渐渐的发现了一个事情
站在某个木质建筑之上的我就这么眺望着整个夜门不由的心想
我这是
在开心吗？
开心，这个词已经有好几百年没在我身上出现过，准确来说，应该是我已经整整有几百年没人开心这个词来称呼我现在的情感了
但是倘若真的有一个词来解释我现在的心情的话
那么也便只有开心能做到这一成就
哈，还真是
想通了这一点的，我就这么瘫坐在屋顶之上，而看着从头顶飞过的白鸽，我不禁嘴角上扬
“愉快~愉快~”
“这就是看着自己后代的感觉吗？”
我渐渐弯腰，将自己重回盘坐的姿势继续凝视着夜门内的所有景象
“那种看着自己后代的成就感，这我还真是第一次体验呀”
我不禁喃喃道
而伴随着思想的逐渐飘忽，我的思绪也渐渐回到了过去
说起来，我与我的妻子好像并没有诞下孩子
那个时代总是视孩子如命
所以当时我的妻子哭的很伤心，但我并不在意，只要能与他在一起，孩子什么的对我来说就没有所谓
所以我一生无后，这之后的每一世亦是如此
而此时此刻，我才恍然意识到，原来有一个能值得自己盼望欣赏加以关心的后辈
意外的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是吗？
啊
“的确呀”
我有些恍惚的说道
“夜门已经这么大了呀，从当时的那个三人小派，变成了现在，这么，这么大”
“唔”
“哈哈”
“真是件不错的事情”
我发自内心的笑道
我就在我仰望天空的短时间内，某种声音进入到了我的耳中
那是一个如果不刻意规避，就一定会听到的声音
一种脚步声，而且还不止一个，是整整无数个上千个
干什么了？
我不禁疑惑道
而顺着声音的来源，我也随之在各个建筑的屋顶上跳转
而随着我再一次见落在另一屋顶上之时，我便看到了乌压的人群
“呜？”
我有些疑惑的歪歪头，而在人群之中，我更是看到了某些熟悉的身影
练武场的学子们，充当教练的陈辉，以及，一路上与我相伴的叶辰
还顺着他们步行的方向映入我眼眸的便是一片广场一片，偌大的广场
而他们前进的另一端，则是又另一波人群，在我的重视下，这两波人群就这么在广场之中相互交汇，最终形成一列又一列的队列
“啊哈哈不会吧？”
看到这浩大的队列，我不禁想到了某种可能
这该不会是为了迎接我，然后全部夜门出动了吧？
不会吧？
而看着那久久不散的人群与队列，我这心中的猜测就再一次被肯定
糟真的是呀
啊，完了，完了，完了，这种气氛下，你该让我怎么去啊？
就这么明晃晃的进入然后表明自己的身份然后让所有人都向自己鞠躬问好说师祖好吗？
不要哇！太羞耻了吧！
我有些无奈的捏紧鼻腔
啊糟了，好想不去，早知道就自己默默来了，但不表明自己身份的话，又会不知道地点
唉两难啊
去吧
之前没有说要低调行事，是我的问题，如果这个时候扰了他们的好意，那就是我的不对了
一边想着我一边弯身打算直接跃下屋顶
可忽然，一道黑色物体从我身旁掠过
鸟？
看着那翱翔于天际的黑鸟，我有些奇怪
不，应该是乌鸦
乌鸦吗？还挺怀念的，上一次我接任门主的时候也养过一只乌鸦
看着那翱翔在天空的乌鸦，我不禁心想道
而随着我的视线漂移，那个乌鸦就这么慢慢的向下俯冲最终进入到了一座建筑之内
而因为乌鸦消失在眼前，我也同时开始全方面的观察这个建筑
毫无疑问的中心便是那个刻满雕花的大门，而大门的四周则由无限的木柱进行建造，并且每个木头都已空好的位置相互填和
而乌鸦刚刚进去的位置，便是，这建筑的窗户缝隙之中
说来奇怪，这浩大的大门居然是上锁的，而且仔细来看，那居然是里面上锁
也就是说，甚至从外面谁都打不开，只有里面的人打算打开那门才会打开
而且看着建筑的位置，它所处的地方就是夜门的最中心
还在那里面所呈现的，该会是何种景象呢？
不由得这样想着我的兴趣就这样被勾起
好，去看看吧
下一刻，这样的念头在我心中出现，而看着人在调整的队形，我便向他们默默说了声抱歉
抱歉呀，再让我多撒娇会吧
纵身一跃，身体便在另一个屋顶出现，与此同时，低身下压，以俯冲的姿势向着中心的建筑前进
就这样，几分钟后
看着那漆黑的窗口，我就这么纵身一跃
砰！
果不其然，窗口之后呈现的便是一片漆黑，我张开双手就这么死死的钳住在墙壁上突出的木板
而感受到脚下的凸起，我就这么张开双手，任由身体往下
而就在那凸起划过面颊时，我那放松的双手再次紧绷
砰！
再一次抓住使自己的身体稳下来
如此反复
我也总算来到了真正的地面之上
而出现在我面前的，并不是我想象中的宝藏，又或者是什么机密见不得人的东西，有的也就只是，一片漆黑
呜，看来是迅速被黑暗笼罩，我的眼睛适应不过来呢
就这样一边想着我，一边背着手朝着里面走去
来这里之前我也想过这里可能存在着什么
但不过随着我逐渐深入映入眼帘的，只有单纯的地板以外，便没有其他的东西
琳琅满目的财宝，削铁如泥的兵器，又或者是独属于夜门的武器，再不经放个我没见过的东西，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但只不过，即便眼睛适应了黑暗，出现在我面前的只有空间而已
就是什么都没有的空间
“唉，真无趣”
我不禁这样说道
只不过忽然一道声音就这么在我面前出现，而听到声音的那刹那，我便整个人身体一僵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这里是宗门禁地，不知道吗？”
“知道了，就赶紧出去”
那是一个略带训斥的老者声，但我偏偏却从中听出了某种熟悉感
一种曾经见过此人的熟悉感
我有些惆怅的仰起头，而此时那一只领我进入的乌鸦，居然就这么杵在屋顶默默的看着我
“命运吗？”
“还真是命运呀”
我就这么悠悠的说道
“什么命运？嘿，小娃子，别摆出这么惆怅的表情呀”
就这样说着，那一位老者就这么拄着拐杖，从阴影内出来
满脸皱纹，身体佝偻，但偏偏的眼神却和年轻人那样富有精气神，此刻的这名老者，正以拐杖轻轻敲着我的腿
“别年轻气盛了呀，小伙子，就这么闯入宗门禁地？”
看着面前的老者，我深吸一口气，但忽然却只感觉自己的话语堵在喉咙之间
“”
看着我，老者继续疑惑道
“干什么呢？不说话？”
而就在老者打算说下一句话之时，我那一直抵在喉咙的话语，也终于脱口而出
“好久不见了，剑一”
“”
没有话语，取而代之的是老人的逐渐增大的瞳孔，与其叫他是老人，倒不如该叫他
我的后代
夜剑一
“你变得老了些呀”
打破僵持的是我的开口，而剑一则愣了半响之后，才默默的说道
“先祖，您才是，年轻了不少啊”
看着面前已然变得苍老的剑一，那一夜的回忆，涌上我的心头
100多年前，仅有一次的行动，为了杀灭当时去支援战场的修仙者
夜门200人，整整180人倾巢而出
而在当时，身为门主的我，便将门主之位传给了一个年轻人
而那位继任夜门门主名号的年轻人的名字就叫做
夜剑一
他是我的后代之一，尽管我一生都无儿无女，连转世都这样，但并不妨碍我的转世有兄弟姐妹，而他便是由我那兄弟姐妹所传承下来的后代
“剑一，夜门就交给你了”
当日，那句话仍然历历在目
“是先祖，剑一没有把夜门的传承”
“断了”
如今，当年的那句话得到了回忆
砰！
下跪了，在那一瞬间，那佝偻的身体仿佛有了力量
我并没有阻拦，就这么静静的站着
“夜门第483代门主！夜剑一！见过！初代门主！”
“夜水！”
是拼尽全力的嘶吼声，仿佛就像是要把这些年的苦水全部吐出，仿佛就是要把这些年的全部劳累消灭殆尽般
剑一就这样爆发出了，不属于自己这个年龄的洪亮声音
“这些年，你辛苦了”
同样，我以半跪姿态轻拍了拍他的肩
剑一愣了一愣
随后咬起牙关，哽咽的说道
“不辛苦！真的！不辛苦！”
但真的不辛苦吗？怎会！怎可能！怎可能不会？！
将当时只剩20余人的夜门壮大到现在这副景象
他这些年吃过的苦水就不比大多数人少啊
“”
我们俩就这么相视无言
在对视良久之后，我默默的开口道
“剑一，你真的老了呀，距离那个时候到现在，你已经有100多岁了吧？”
“是相反，恭喜先祖重获青春”
“哈，重获青春吗？”
我有些自嘲的笑了一笑，但随后我便认真的点了点头
“多谢了”
“先祖”
“这些年我真的等的好苦”
“我知道，抱歉，让你受苦了”
“不我知道您除了危机时刻，否则不问世事，我只是想吐诉一番而已”
一边说着剑一的身体一边向一旁倾倒
我就这么张手，轻轻的扶住了他
在我的怀中，他的视线渐渐迷离，整个人的气息也逐渐减弱
我没有多说什么
因为这边是自然规律
人能活到百岁，本就是一个大喜奇迹，而就在刚刚，这百岁的身体硬生生承受了整整90多年的感情爆发，那这身体怎能还能支撑呢？
犹豫了一会，我开了口
“需要吗？”
“”
剑一没有嘴上回应我，或许是已经张不了口，但作为回应，他那干枯的手已经握住了我的手掌
费尽全部力气，摇了摇头
“好”
我就这么回答道
“剑一，我亏欠你太多了，在这之后，需要我来帮你看着他们吗？”
给予回应的是，逐渐增加力度的手掌
“好，我知道了”
听到这句话，手掌的力度渐渐减弱
要消散了，剑一的最后生命力就要这么消散了
有点不舍呀，但
见上一面就已经是奇迹了
干枯的手就这样默默的抬起，随后，轻轻的抚摸我的脸颊
“”
没有说话，我只是加重了扶着他身子的力度
砰
一声轻响，他的手就这么直接掉落在地上
看着他那依旧张开的眼睛，我感到
有一丝伤心
但我不后悔，生老病死，我已经见的太多，而在这其中，自然老死已经是一个喜迅了
明白这一点的我就这么张开手掌将剑一那依旧睁开的眼睛慢慢抚闭
“晚安，剑一”
我就这么缓缓的说道
几分钟后，我就这么背着剑一的遗体，朝着大门缓缓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
我就这么感觉到我背上了他的重量，在慢慢变轻
还在最后，我就这么解开了大门的锁，直接将大门向外推去
咔嚓！！！
巨大的轰鸣声宣告了我的存在
还刹那间，聚集在广场门口的所有人都这么直勾勾的看着我
我并没有感到什么异常，就这么背着剑一一步一步的走到他们的面前
众人面面相觑，而我则朝着他们开口
“现任门主，出来”
“立刻举行夜门第483代门主夜剑一的葬礼”
“而我夜门第一代门主夜水”
“则承你们第438代门主的请求，从此往后”
我抿起嘴就这么死死说道
“护道！夜门！永不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