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这群人真的能振兴宗门吗(62)
墨修竹怎么都没想到,时景会掺和进尘松年和祁夜寒的战斗里。
她更没想到的是,时景输了。
时景当了一个搅局者,搅乱尘松年和祁夜寒的战斗。他以一敌二,结局就是被两人打败,从高空落了下来。
在他落下的那一瞬间,秘境之内金光大作,尘松年和祁夜寒同时得到了秘境祝福,修为提升至元婴后期。
第三个关键剧情被篡改,尘松年的命运落在了时景身上。
那一瞬间,墨修竹的心不由得漏跳一拍,透骨寒意蔓延全身,恐惧让她失去了思考能力。
她很担心自己的大师兄因为这个受到打击,从此失去道心一蹶不振。
来不及去接住从高空坠落的时景,秘境就将所有人传送了出去。宗门大会第二场比赛结束。
沧溟宗的积分石数量遥遥领先,再次以第一的位次取得一百点数。傲天宗屈居第二,极寒宗排名第六。
一出秘境,墨修竹立马凑过去关心时景。
“大师兄,你没事吧?”
【救大命,尘松年的剧情发生在大师兄身上了!我的白发少年,不要因为这个就放弃练剑啊】
【不想看见一个天才陨落,呜呜呜呜呜呜呜】
【这就是命啊!谁让他要掺和尘松年和祁夜寒的大战。现在好了吧,成别人升级的工具人了。】
时景脸色苍白,嘴唇上没什么血色,十分勉强扯出一丝笑:“没事,就是有点饿。”
他这个状态真是有够让人担心的,墨修竹害怕他以后都不拿剑。
时景的命运不该如此,无论是天赋还是机缘,他不输祁夜寒半分。此次会败,是因为先战三个剑修再敌二人,力竭而输实在正常。
“大师兄,不要因为一次的失败就放弃自己……”墨修竹很着急,她在脑海中迅速组织语言,试图安慰时景。
时景笑了笑:“一次的失败不代表永远失败,我也不是轻易放弃自己的人。但是呢,如果我再吃不上饭,那就不是放弃自己那么简单了,我会饿死在这里!”说完,他又重重复述了一遍:
“饿死!”
一代天才剑修,被誉为逍遥剑仙的人,如果被饿死,那才是真的贻笑大方。
“大师兄,你真的没事吗?”她很怀疑时景因为被人打败心情低落,连带着精神都不正常了。
“没事。”时景摇了摇头,他心中清楚,小师妹是在关心自己。
他心里很清楚墨修竹在担心什么。担心他因为输给尘松年和祁夜寒大受打击,从此不再自信,郁郁寡欢。
可他时景不是这样的的人呀!他不认为失败有什么可怕的,不就是输了一场比赛吗?又不是输了人生,也不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输了,努力修炼,下次赢回来不就好了。
“小竹子,师兄真的没事。要有面对失败的勇气,才能更好地拥抱成功呀!不用再担心我啦!倒是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觉得我经受不住这种失败的打击呢?”时景拍了拍墨修竹的肩膀。
明明该是墨修竹安慰他的场景,转头却变成了他开导墨修竹。
“我觉得,天才都会有自己的骄傲。这是好事,可在有些时候也是一件坏事,他们会因为过于骄傲而遭受打击。在旁人看来微不足道的事,在骄傲之人看来却是致命的,这会使他们一蹶不振。”墨修竹回答的很认真。
“比如?”
墨修竹想了想,答:“比如,尘松年自诩极寒宗第一剑修,不输祁夜寒这个所谓的未来剑道魁首半分。他也有身为剑修的骄傲。如果今天他输给了祁夜寒,他很有可能会失去自信……”
“放心,师兄和尘松年不一样。”
“大师兄没有骄傲吗?”墨修竹的话指向很多事情。
“没有哦。”
这个回答无疑是令墨修竹震惊的。她的大师兄,没有一点骄傲?
他是逍遥剑仙,这个名号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他坐拥此名号,却敢说自己没有因此骄傲!
现实吗?
“小竹子,不是每个剑修都以剑道为重。在师兄的心里,有比剑道更重要的东西。”时景说完,扫视了一圈周围,看了每个人一眼,最终将目光落回墨修竹身上。
在他心里,师弟师妹们安然无恙地活着,宗门蒸蒸日上,师尊长老们平安无事。这些都比他的剑道重要。
他也会付出全部的力量,去守护。
墨修竹点点头,答:“大师兄没事就好。”
时景没有像尘松年那样失去道心,这样她就放心了。
见墨修竹想通,时景也宽心了。
再聊下去,他说不定真要给墨修竹讲讲自己的过去。
他为什么没有骄傲的原因。
那是许多许多年以前了。
时景刚刚五岁,被养在沧溟宗内部,与沧溟宗黄金一代的弟子同在一屋檐下,父亲是沧溟宗黄金一代大师兄——时言。
从他有记忆起,他就拥有了一把小木剑,父亲每日帮掌门处理完事物以后就会来教他学剑。
时景天赋高学得快,性子好愿意学,乖巧懂事有礼貌。其他的师叔们也很乐意教他。
就连掌门都说他将来必定胜过父亲,等时言接过掌门一职以后,时景必须是沧溟宗新一代弟子的大师兄,带领沧溟宗走向更加辉煌的未来。
每到这时,时言都会在旁边笑着附和,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小景这孩子,将来肯定有出息。”
那时候的时景确实是有几分骄傲在身上的吧!毕竟,小小年纪就能得到第一宗门掌门的认可,谁会不骄傲呢?
他学剑更认真了。
直到,那一天的到来。
时言急匆匆召集沧溟宗所有弟子前往十方城。从师叔们的交谈中,时景得知魔族来犯,需要修仙界的所有修士上阵杀敌。
他当时想跟着去,他说自己要用剑保护修仙界。时言阻止了他并告诉他:“你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保护修仙界,留在这里好好练剑,等我们回来。”
“那我什么时候能拿着剑上阵杀敌,保护大家呢?”小时景很好奇,大家不都说他很厉害吗?为什么这种时候不让他上?
“总会有那么一天的。小景只要好好练剑,一定能守护得了所有人。”时言留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他再也没能回来。
顾朗、明河、素月三位师叔回来的那一天,小时景和母亲一起在山门口等着。
母亲的肚子已经很大了,连行动都有些不方便。她在父亲走后的第二个月发现自己有身孕了,怕打扰到父亲应敌,一直没有说。
可能她也没想到,自己永远没有机会告诉夫君了吧!
时景清楚记得那一天,顾朗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将逍遥剑交给了母亲。母亲也什么都没有说,她沉默着留下了眼泪,转身回房。
虽然他们没有言语,但是时景心中清楚,父亲怕是回不来了。
连带着掌门伯伯,还有那些师叔。
都回不来了。
时景第一次对自己的剑道产生了质疑。
明明他已经很努力练剑了不是吗?为什么他改变不了这样的结局?为什么他不能保护父亲和师叔他们?
顾朗告诉他,这些不是他的问题。他只要继续练剑就好了。
他们的心情都不好,时景不敢多说什么,他照做,依然每日练剑。
可这世界上,多的是一把剑解决不了的问题。
母亲临盆那天,三个师叔都来了,他们请了最好的女医修为母亲接生,时景就在外面焦急地等待着。他曾经暗暗发誓,父亲不在了,他要接过责任好好保护母亲。
可谁能想到母亲没扛过来呢?
父亲的离去让她伤心过度,连带着胎也没养好。生产时不出意外难产了。
时景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度过那一天的了。只记得母亲整个人都冰凉了,对于他的呼唤不会再回应一句。
他抱着襁褓中的妹妹安静坐在床边,感受着怀里的妹妹身体一点一点冰凉。
妹妹身体弱,也没能抗过来。
一夕之间,时景失去了所有亲人。
他又对自己的剑道产生了怀疑。
时景很听话不是吗?他有在好好练剑的,他从来没有偷过懒。
可是为什么,当悲剧来临时他没有一点应对能力,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亲人离去。
“明河师叔,我不想练剑了,我想和你学医。”
“时景,你在剑道上很有天赋,你的父亲不会喜欢你放弃,你的母亲也不愿意看见你这样。”
“可是我练了这么久的剑!我保护不了任何人!我没有亲人了啊!”
“再练得久一些,久一些。总有一天,会有用的。”
真的有用吗?
时景自己也不知道。
说起来荒唐,这个被誉为剑道天才的孩子,在六岁就失去了对剑道的追求。他曾经练剑时真的有想过问鼎剑道第一,让所有人为他侧目。
可是六岁以后啊!他不再这样想了。他还是练剑,但他不知道练剑有什么用。他也不想当什么剑道第一,他不知道当了有什么好。
一个在剑道上极其有天赋的孩子,没有剑心。
直到他遇见了初弈。
初弈是个遗腹子,他的父亲是沧溟宗棋修初凌,与苏家大小姐结为道侣。
初凌和时言一样没能从战场上回来,苏家大小姐独自一人生下孩子,却因为苏家的压力,不得已将他送到沧溟宗。
“抱歉,我真的不能留他在身边了。苏家不会容纳他的。”这是苏家大小姐的原话。
顾朗当时已经是沧溟宗的掌门了,故人之子,他没有不帮衬的道理。
时景就这么有了一个师弟。
那段时间他除了练剑就是照顾师弟,虽然忙,但是他很快乐。
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时景渐渐走出了失去亲人的阴影,但他还是不知道练剑的意义。
直到有一次顾朗带着他们去白羽城玩,因为那里人多,他们被人流冲散了。
九岁的时景牵着三岁的小初弈,安安静静坐在原地等师尊找到他们。
一伙人贩子盯上了他们,试图将初弈抱走。
他执剑,一个人对战七个人贩子,虽然赢得不怎么完美,但好歹是将那些人打跑了,保护了自己的二师弟。
顾朗找到他们的时候额头上满是汗,显然是着急到了极点。
“师尊不用担心,我有好好保护师弟。”时景抬起头,与顾朗对视。
顾朗说:“小景很棒!”
那一天的时景很开心,因为他被师尊夸奖了,更因为他重新找到了练剑的意义。
如果不练剑,他今天就不能保护初弈,他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初弈被人贩子带走。
事实没有如此,因为他把人贩子都打跑了。
时景暗下决心,他以后要更加刻苦的练剑,要保护初弈,保护师尊和长老们,还有以后入门的师弟师妹,还要振兴沧溟宗。
他练剑的目的很多,却不再同少时一样,为登顶剑道第一而练剑。
时景找到了更有意义的事情。
所以今日,墨修竹的担心对他来说只能是多余的。
他一直都在好好保护师弟师妹,也没有让师弟师妹们受伤,这就足够了。
至于输给祁夜寒尘松年,不是什么大事。
他们俩很强,是很刻苦修炼的人。战胜他时景是很正常的。
看着他们俩修为大涨,来到和他一样的元婴后期,时景作为剑修就是还是有点为他们高兴的,作为沧溟宗弟子就有点不高兴了,毕竟是竞争对手。
但是时景也知道,这样的结果配得上尘松年祁夜寒的努力。
“小师妹,今天师兄不想吃香菜,煮面就不要放香菜咯!吃完我们再来探讨第三场比赛的事情。”
时景不想再去回忆什么思考什么了,他现在只想吃口热乎的。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练剑再重要,比赛再关键,也不能不吃饭呀!
“好吧好吧!可是阿瑶想吃香菜诶。”墨修竹又看了一眼慕容瑾瑶。
慕容瑾瑶冷冷瞥了一眼他们俩,说:“老规矩,打一架,谁赢了谁决定。”
时景:“刚才打了那么多场,现在没力气打架了。”
“那就吃香菜。”
时景爆哭:难道他辛苦练剑,今日却连拒绝香菜的权利都扞卫不住了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