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杀了我吧
楚铭行又将剑送了一寸,双目喷火:“把刺客给我撤了!”
宋维抬手轻点在剑刃上,发出嘲讽的刺耳声:“世子还是赶紧想想自己吧,现在陛下可是将你认定为谋逆一党,若不敢洗清嫌疑,晋王府就保不住了。”
说着,他拿出一包药粉,继续道:“这便是下在酒里的毒药,只要世子喝下,就可洗清嫌疑。放心,死不了。当然,世子也需亲手抓几名刺客,聊表忠心。”
“那些刺客是什么人?我大哥的旧部?曾经拥立我父王的旧臣?还有,匈奴人?”
“待我大哥和母妃谋反被诛后,你再利用此事要挟我,让我晋王府成为你把持朝野的工具?”
说到这里,楚铭行再也说不下去,眼前星光点点,都是父王薨逝前谆谆叮嘱自己的画面。双手颤抖间,他一剑劈向宋维。
药粉飞散。
宋维急忙侧身躲开,以袖掩鼻:“世子,你疯了?”
“你若不将刺客撤去,那我们就同归于尽吧!”楚铭行再次提剑而上,反正,他已经没有面目苟活于世了。
宋维本是文臣,仅有的一点功夫还是陆明渊教他的,躲避追逐间,渐敢不支。他本以为晋王世子不过是随处发泄一下,没想到竟真的下杀手。
慌乱间,朝远行的羽林卫呼救:“来人,晋世子拘捕!”
楚铭行一个换招,直刺向宋维心口。
剑刃相碰,裴冕持剑挑起楚铭行的长剑,放走了宋维。羽林卫的脚步声渐起,裴冕急道:“走啊!”
说着,用剑柄推着怔住的楚铭行离开。
山洞里,楚铭征负手而立,楚铭行一步步走过去,越走脚步越沉。
“大,大哥……”
“啪”的一声巨响,楚铭征转身,狠狠的甩了楚铭行一巴掌。楚铭行踉跄一步,脚绊在石块上,直接跪磕在地上。
他扭头,羞愤怒吼:“你杀了我吧!”
“好,我成全你!”
楚铭征抄起掉在地上的剑鞘,一下又一下的打在楚铭行的屁股上。
守在山洞外望风的裴冕眼酸的移开目光,这晋世子是该打,便是杀了也不为过,可打在屁股上,是不是太过分了?
羞耻、羞耻呀!
坐在山洞里的冷凌风也看不下去,起身去拦楚铭征,劝道:“差不多得了,身上都是伤,皇帝看见了怎么解释。”
“解释什么,你个蠢货。”双手被缚,楚铭征一脚踹在楚铭行屁股上。
“是,我是蠢!”楚铭行趴在地上,冷冷的笑了起来:“怪不得,父王总瞧我不如你。”
纵然他每日晨起,读书习武,十余年来,没有歇息过一日,却依然没有从父王眼中看到过,同大哥一样,期许的目光。
他一直觉得父王偏心,想要向父王证明,自己不比大哥差,自己也可以支撑起晋王府的荣光。
上,担负起太祖为宗室子弟立下的期许,卫国戍边。
下,不让晋王府沦落为百姓口中,只知蚕食民脂民膏的蛀虫。
可现在,他恍然意识到,不是父王偏心,而是自己蠢笨。短短三个月,他就将父王留给自己的晋王府,动荡至这步田地。
想到这,楚铭行心中郁结难纾,猛然爬起来,向外走去。
“我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连累你和母妃!”
山洞门口,裴冕扣住了气势冲冲的楚铭行,“世子,你想怎么对陛下说,说的清吗?”
“不用你管!”声嘶力竭的怒吼。
裴冕反扣住楚铭行的手臂,转向山洞,劝道:“你向殿下认个错,这事也就过去了,你怎么这么犟。”
“什么?”楚铭行蓦然抬头。
听到弟弟的那句‘怪不得,父王总瞧我不如你’,楚铭征心底不是滋味。离家这些年,一直是二弟替自己堂前尽孝,尽为人子、为人兄的职责,极力支撑晋王府。
便是自己,得知想要用心守护的一切,被人夺走,也未必做的比他好。
楚铭征默默走向弟弟,语气也软了下来:“晋王府是父王留给你的,没有人能够夺走!”
一直强忍着的楚铭行,听到这句话,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下:“不一样的,在母妃心里,终究是不一样。”
楚铭征转头问冷凌风:“验出来了吗?”
冷凌风端着酒壶过来,道:“这是晋王妃想要世子喝下的酒,里面掺了假死药。应该是我师父制的,除了我和我师叔,没有人验的出来。我记得三年前,晋王妃给我师父要过一份。”
他说着,看向楚铭征:“估计是想给你用,但后来听闻你受了重伤,怕你受不住药力,便作罢了。”
楚铭征将酒壶砸到弟弟手里,道:“我不信母妃会害你,正如我不信你会杀我一样。之所以没有提前告诉你,是想让你长个教训,知道谁才是你应该真正相信的人。”
“大哥!”楚铭行哽咽。
“去吧!”
楚铭征拾起地上的长剑,递给弟弟。他记得,这把长剑还是父王亲自为他打的,酸溜溜道:“这么好的剑,我都没有!”
人又不是烧制出来的陶俑,各个一样。父母之爱子,自然也有所区别。
楚铭行有些懵:“去哪?”
裴冕提醒:“自然是陛下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去。”
看着楚铭行远去的背影,裴冕抑制不住心中的好奇,问:“殿下,那位神秘人为什么向您报信?”
楚铭征道:“他在向我投诚。”
“那他为何不向您明说?”害的他们昨晚忙碌了一整晚,险些来不及。
楚铭征笑了,“他在告诉我,他不投无能之辈。”
裴冕立刻火了:“谁呀,他以为他是谁?”
“且看看吧!”楚铭征拍了拍裴冕的肩膀,走了出去。
没多久,宋维带领着羽林卫,将宁远王和晋世子押往御苑台,后面跟着密密麻麻的被抓捕下来的刺客。
御苑台上,寂静一片,但已经没有了剑拔弩张的紧张与愤怒,有的只是尴尬、窘迫。
宋维预感有些不妙,但还是行至中央,跪下禀报:“臣已将宁远王、晋世子抓捕归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