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起点,终点
“小二,来一碗蒸土薯”李恩霖一边大声喊道,一边拍了拍马背,让疲惫不堪的西凉铁驹稍作歇息。
这一路上风餐露宿、快马加鞭,已过去整整十天。幸运的是,胯下这匹骏马乃是西凉独有的“劳模”马,无论是体力还是速度都堪称一流。
西凉铁驹,这种来自西凉地区的独特小马,以其吃苦耐劳的品性闻名遐迩。然而,由于它们相对较小的体型,无法适应大规模军队作战的需求,因此并未被军方所采用。
“好嘞!”店小二热情地应了一声,抬手向厨房方向挥了几下,口中还高喊:“一碗蒸土薯哦!”
李恩霖迈着略显沉重的步伐走到客栈一角那张破旧的木桌前坐下,然后习惯性地用衣袖擦拭着桌面,仿佛要抹去那些肉眼难以察觉的尘埃。
他轻轻将那个包裹放在面前,眼神复杂地凝视着它,心中纠结万分。
尽管内心充满好奇,但他始终犹豫不决是否要打开这个神秘的包裹一探究竟。
经过连日奔波,包裹的封口处已经有些松动。
透过缝隙往里窥视,隐约可以看到一些金黄色的东西,疑似金币,但具体数量却难以看清。
此刻,李恩霖心中矛盾极了。一方面,他迫切想要知道包裹里到底装着什么;另一方面,又牢记着父亲的嘱咐,不敢轻易违背。同时,他也担心在这人来人往的客栈内引起他人注意,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正在此时,一旁桌上传来阵阵闲言碎语,打断了他的思绪。
“嘿,你们听说了没?最近西凉和咱们中原交界的那个沧州城居然被人给屠城啦!哎哟喂,这到底是谁干的呀?简直就是有力气没处使嘛!”他们一边用力地拍着桌子,脸上满是愤怒与讥讽之色。
“可不是嘛,那沧州城既无商会进驻,又没啥特别的物产,平时连个人流量都少得可怜。要说造反吧,怎么也不至于选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啊!”另一人随声附和道。
“嗯……我看呐,多半是得罪了什么厉害人物。要知道如今这世道,规则和秩序对那些超级高手来说根本就形同虚设。”有人若有所思地分析道。
“我也听说了,不过也不算被屠城,还是有点幸存者的,比如跑不动的老人,和待哺的幼儿。”那人喝了口酒。“还算有点良心哦。”
此时此刻,年仅十几岁且尚未回家的李恩霖再也无法按捺住内心的焦躁不安,猛地站起身来,一掌重重地拍在桌面之上。
“我我就是沧州城之人!”
他的目光充满着无尽的复杂情感,同时透露出一丝令人心碎的凄凉,直直地凝视着眼前的那群人。
“你们真的没有欺骗我吗我只不过”
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又戛然而止。“我仅仅是出去走走,串串远亲罢了”
周围的人们纷纷用一种颇为复杂的眼神注视着这位少年,纷纷叹息道:“小伙子啊,如果你真的没有说谎,那还是不要再回去了。这次能够侥幸活命,已经算是非常幸运了。”
“哎!难道说你恰巧提前这么些天离开家,莫非是家中有人事先通风报信,故意将你支走不成”
说话之人再次打量起李恩霖的衣着打扮,只见其身着一套粗糙的布衣,身旁还放着一只硕大的粗布包袱。
“这不太可能吧,以你这身装扮来看,显然并非富贵之家出身。像那样重大的消息,怎么会传到你这里呢或许只能说是你运气好,走了狗屎运吧。”
众人的谈论和议论声如潮水般汹涌澎湃,此起彼伏,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淹没。
然而,李恩霖却视若无睹,顶着巨大的压力默默地吃完了那块蒸土薯。
然后,他匆匆踏上了旅程,心中充满了迷茫和不安。
他骑着马,任由它漫无目的地游荡在这个陌生的小镇上。思绪纷乱如麻,眼前不断浮现出曾经熟悉的面孔——他的家人、朋友以及沧州城的百姓们。
每一个回忆都如同一把利剑,刺痛着他的心。
不知过了多久,李恩霖来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这里空无一人,只有寂静与黑暗相伴。他疲惫不堪地翻身下马,一屁股坐在地上,身体微微颤抖着。
随后,他小心翼翼地解开了那个一直随身携带的大包裹。
这个包裹对他来说意义非凡,里面装着他珍视的东西。此刻,他的手有些不听使唤,似乎害怕触碰到那个残酷的现实。
但终究还是缓缓地打开了包裹,映入眼帘的是一些衣物和几封信件,还有一大把金币,足足有一百多枚,折合一共价值,一千左右的银币。
李恩霖瞪大了眼睛,仔细端详着这些物品,尽管内心深处无论如何也不愿相信这一切,他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从小到大,他的父亲一直都是那么和蔼可亲,而沧州城的百姓更是他们家族的根基所在。可如今,这一切都化为乌有,只剩下一片荒芜。
面对众人异样的目光和质疑,李恩霖感到无力反驳。他们口中的真相如同一股强大的洪流,将他冲击得摇摇欲坠。他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失去了一切,是否还能重新找回那份失落的安宁与幸福。
他一页页地翻动着这些陈旧的书页,每一页都记录着他与父亲多年来对农业的深刻见解和亲身实践经验。
这些文字仿佛承载着他们父子俩辛勤耕耘的岁月。
当翻到最后时,一本泛黄的书籍出现在眼前,书名竟然是《琵琶行》。
家传功法宝典。
这突如其来的名字如同一把重锤狠狠敲在了李恩霖的心上,让他猝不及防。
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事实摆在眼前,无需再多言。
望着被泪水浸湿的书页,李恩霖慌乱地试图擦干它们,但却无法拭去心中无尽的悲痛。
他一边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书本,一边又不停地抹去眼角的泪痕,然而无论怎样努力,都难以抹掉失去家园和亲人的痛苦。
渐渐地,他的哭声越来越大,撕心裂肺般回荡在空气中。这个曾经坚强、努力又懂事的孩子,此刻已被哀伤吞噬殆尽。
然而,就在他沉浸于巨大悲痛之中时,目光偶然扫过那几封未开封的信件。刹那间,他似乎明白了什么,止住了哭泣。他紧紧握起拳头,眼神坚定起来。
李恩霖深知自己不能一直沉溺于悲伤,他必须肩负起责任,完成父亲留给他的最后使命。
于是,他毅然骑上马背,向着远方疾驰而去,带着对父亲的思念和承诺,策马狂奔。
中原地域辽阔无垠,自踏入这片广袤的腹地以来,沿途各式各样的大小城镇令人应接不暇。
相比起故乡,此处无疑更为繁荣兴盛,但同时也弥漫着一丝沉闷压抑的氛围。
李恩霖骑坐在马背之上,大口畅饮着清水。他那原本被风吹得干裂、呈现出病态般红晕的脸颊此刻已稍显润泽,但其双眸中的目光依旧坚定如磐石,丝毫没有半分属于未成年孩童的稚嫩与怯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