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除夕
洛晏璟不过是在那里待得烦闷了，再加上多日未见姜鸢珺，心思忍不住的落在她的身上，若是在殿内，他也怕太过明显被有心之人瞧出来。
从前的家宴，他不过也只是待到亥时便会回奉元殿给自己找些事做，可现在，他倒是想跟姜鸢珺一起守岁，图个来年顺遂平安。
两人走后，殿内的闲谈饮酒声反倒更大了，这些个大臣自然不会多想，从前也是如此，皇上走了，他们才能放开了。
但也不能放得太开，毕竟这里是皇宫，不该说的也不能说，免得喝大了，什么话都说出来了。
余下的后宫嫔妃就算是有什么别的想法也是无用的，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谈，难得和谐，唯有陆嫔瞧着二人离去的身影，眼神之中流露出浓浓的羡慕和嫉妒，还有隐在深处的那抹恨意。
前些天，京都之中仍然偶有雪花飘落，这两日倒是天晴，夜间还能瞧见漫天星星。
两人走在宫道上，格外悠闲，除了他们两人，便再无旁人了。
玉屏和易鸣只是远远的跟在后面，负责做他们两人恩爱的眼线，盯着些周遭就好。
今日特殊，此刻各处都是灯火通明的，却无人在宫道。除了轮班巡逻的侍卫，旁的此刻也都聚在一起，一年之中，这些个婢女，侍卫，公公，估计也就今夜能短暂放纵一下了。
想起陆嫔奏曲之时他的冷淡，她还真想开口问问他，“方才陆嫔那一曲阿璟觉得如何。”他也是喜欢听琴的，只是方才见他兴致乏乏的，未有一丝一毫的动容。
陆嫔弹奏的虽不够好，却也是能入耳的，比寻常人好些的。
“不及你分毫。”
姜鸢珺闻言眉眼上挑，看向他，倒是没有多余的神情，“惯会花言巧语。”
“真心的，陆嫔心有杂念，琴技不精，奏不出曲中的情绪变化，平淡如水。可珺儿不是，珺儿心思纯净，琴技堪比名流大家，耳朵被珺儿的曲子养刁了，瞧不上旁人的了。”
不得不说，哪怕洛晏璟说的是假话，姜鸢珺此刻也被他哄得开心了。
两人行至皇宫城墙高处，路上无言，哪怕只是这样静静待着，都是好的，慢悠悠的，也不必被周遭的事和人打扰。
洛晏璟从背后揽住她，用自己的大氅将她抱在怀中，这里有风，若是染了风寒就不好了。
这里他们来过不止一次，打眼望去，万家灯火通明，家人欢聚一堂，迎接新年，偶尔有几声炮竹声响起，孩子们今日也睡得晚，估计都等着子时过后给长辈磕头要岁银，这可是孩子们最喜欢的时候了。
子时钟声响起，新岁已至，霎那之间，烟火声遍布满城，空中被点亮，就如白日一般明亮，长街之上一时多了不少百姓。
漫天烟火，姜鸢珺的嘴角不自觉勾起，这场景也太过美好了，火药不止可以用在火炮之上，还能成就如此美好的场景，赋予别样的意义。
“愿保兹善，千载为常。欢笑尽娱，乐哉未央。”她希望她身边的所有人，哪怕是百姓，新年伊始后的每一日，都能开心常乐，幸福安宁。
“今年胜旧年，一切都会更好的。珺儿，这一生我们都会在一起这样守岁，共赴新禧，我对你的爱意每年永远会比前年盛。”
洛晏璟的手逐渐收紧，他与姜鸢珺此刻就像是寻常人家的夫妻一般。也但愿他们能一生顺遂，就这样过去一生，也是好的。
等到古稀之年，他不希望先离开的是他，也希望先离开的是他。生而同衾，死而同穴。大概才是相爱之人的终点。
烟火声渐渐停下，周遭嘈杂声散去，原本还人声鼎沸的街道逐渐归于宁静。
“阿璟，等过两日我想去趟姜府。”原本她早就想要去的，想起她最近知道的这些，更想再回趟她的家中，找找有没有她好奇之事的答案。
“我陪你。”他也不必问为什么，只是觉得好在姜府在京都，他能陪她一起去，若是她触景伤情，他也好在那里陪着她。有他在，珺儿应当也能有个依靠。
“好，咱们回去吧，这两日都在马车之上，现在我还真是有些乏了。”她方才是撑着精神头，现在四周重新陷入了寂静，她的困意再次席卷而来。
“嗯。”洛晏璟只是微微应声，解下自己的大氅披在姜鸢珺身上，而后便俯下身子。“珺儿，上来，我背你。”
姜鸢珺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不必了，也不是多远，或者传轿辇也行啊。”
“听话。”
见他执着于此，姜鸢珺也乖乖的趴到他身上，心里头却是暖洋洋的，也幸好这几日她消瘦了不少，否则，她还真怕累着男人。
“阿璟，原本还想给你制新衣，能让你在元日穿上的，只是被耽搁了，怕是要晚上几日了。”想起她那只是刚开始缝制的新衣，姜鸢珺还是有些遗憾没能准时送给他的。
他都给自己准备了如此精巧的步摇，可她也只是接受了而已。
“无事，那我便先穿着旧衣，等你的新衣做好了我再穿，对我而言，才有意义。”
其实，尚服局早就制好了新衣，只是他还是想等珺儿亲手制的新衣，新一年他的第一件新衣是珺儿亲手所制，想想他都觉得沾沾自喜。
他怎么就能遇到这么好，这么好的珺儿。
姜鸢珺的呼吸打在他的脖颈处，逐渐变得平缓，洛晏璟抱着她的手收紧，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从喉咙深处溢出一抹微微的笑声，就连嗓音都是。“看来真是困了。”
他的珺儿还真是为了他费了太多心思，他日后行事也该万分小心，不能再让珺儿为自己担忧才好。
洛晏璟将人放在床榻上，甚至还亲自替她更衣，全程小心翼翼地，生怕把人吵醒了，还用沾了水的布巾给她擦拭。在外高高在上的皇帝，在这里只是个疼爱妻子的好夫君罢了。
简直就是判若两人，若是让旁人见到，恐怕真的会让人觉得震惊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