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那个女人
女人似乎是一直注视着西弗勒斯，见他对上来的目光，犹豫了一下，举起了自己枯槁的手，朝西弗勒斯挥手。
西弗勒斯难以置信，那个在他五岁之后的记忆里就再也没有痕迹的女人，他曾经的母亲，只在回忆里的母亲，他已经把她“抛弃”了，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西弗勒斯愤然地站了起来，很快就回到了站台。
艾琳瘦削的身子有些佝偻，面容枯瘦，颧骨凸显，黑色的头发没有了光泽，她穿着陈旧却干净的衣服局促地站在人群中，她记得今天应该是霍格沃茨开学的日子，西弗勒斯应该在今天会去魔法学校……
她也不确定西弗勒斯会不会去霍格沃茨，她被那个女人带走了，她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她甚至不知道他们只隔了一条河，一个公园，她埋头在自己困苦的生活，没有找过他），有可能西弗勒斯会去别的魔法学校，但她抱着一丝希望来了这里……
她等了许久，终于看见了她……她的，儿子……她在角落里低下了头，不敢上前，她看见了那个女人（伊芙琳娜）和他道别，他长高了，穿着精致得体的衣服，他上了霍格沃茨列车。
她像只老鼠在角落里偷窥人世间的繁华。
艾琳没想到西弗勒斯还愿意见他，她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西弗勒斯盯着她，她变化很大，许久，还是开口了：“你，来做什么？”
“我……”艾琳开口，像生锈的螺丝被扳手撬动，“我……想来看看你……”
西弗勒斯垂下眼眸，双手垂在身侧，握成了拳。
“你还和那个人在一起？”
如此沧桑的她，很明显，不是吗？他还是想问一问。
“我……”艾琳局促的垂下头，不敢看西弗勒斯，手不住的揉搓着自己泛白的衣角。身上的伤疤开始隐隐作痛，胳膊上结痂的伤痕开始瘙痒。
两人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个衣衫陈旧，满是沧桑，一个整洁一新，光鲜亮丽。
说出来可能没人相信他们母子，可笑啊，或许不知情的人还会谴责儿子只顾自己的好生活，不顾母亲的艰辛。
可是那不是他造成的，不是吗？！那是她的选择！懦弱的在阴沟里挣扎！
她还来干什么？！永远遗忘他不好吗？！就当没有这个儿子，她现在出现算什么？用她的衣衫褴褛彰显他的无情吗？！
艾琳避开了那个问题，沉默就是她的回答。
“西弗……你这些年过得好吗？”
“好与不好，和你有关系吗？就算我过得不好，你又能怎样呢？”西弗勒斯质问她，不禁红了眼眶，他在五岁那年藏在心里的不甘和痛苦回忆，在这瞬间奔涌而出，如洪水溃堤。
“抱歉，西弗……我，不是个好母亲……”
艾琳掩面哭泣，不顾周围人投来的异样目光，这些年她最常做的除了干活就是挨打还有就是哭泣。
“对不起……”艾琳似乎意识到这不对，慌乱的抹眼泪，试图让自己停止哭泣，生理性的反应让她红了眼眶，泪水不断往下，言语中有些哽咽，她只得低下头，努力压制自己。
一条整洁的蓝色手帕递了过来，是西弗勒斯，她接过手帕，紧紧攥在手里，并没有用，胡乱用袖子抹了脸，再度抬起来头看向他。
她努力在她沧桑的脸上扯出一个不算好看的微笑，欣慰地看着她的儿子，“西弗长大了，要去魔法学校了，你以后也要好好的，好好长大，妈妈，不能陪你，妈妈没用……”
她伸出手想抱抱他却又不敢，默默退了回去。
西弗勒斯低沉的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离开那个人！不要再和他纠缠了——”不要再折磨自己了。
“西弗，我，我们不说这些了……”艾琳眼神躲闪，长期的精神和身体摧残导致的根本不愿意反抗，不愿意接受现实。
西弗勒斯愤怒的别过头，不看她死寂般的眼睛。
“等你去了魔法学校，好好学习魔法，以后有个好的工作……好好生活，你以后只能靠自己……不要像我一样……”她顿了顿，话题又从自己身上撤回来，“那个女人，我不知道她是什么目的……”
“住口！你想说什么？”
西弗勒斯愤怒，但是他压低了声音，不让自己在人群中引起太多关注。
“西弗——”艾琳知道这会另他生气，但是她不得不说，那个女人，很强大，不知来历，莫名其妙地想要当西弗勒斯的教母，她很可能怀着什么奇怪的目的，可是艾琳自己也说不清到底哪里不对，虽然西弗勒斯这些年都好好的。
“你以后只能靠自己！那个女人，你知道她是谁吗？她来自哪里？她的目的是什么？莫名其妙就要你做她的教子！她那么年轻，不可能以后不会有自己的孩子……”
艾琳一股脑的说了出来，声音中充满了仓促与不安，或许还夹杂了些许嫉妒。
“你来这里就是想和我说这些？”西弗勒斯怒极反笑。
“不要依靠别人？你不也一直依附于那个男人？！你说她别有目的，可是她要带我走的时候，你有阻止吗？没有！在那个男人殴打谩骂我的时候你有阻止吗？你现在是后悔了吗？”
西弗勒斯双目猩红，他倒是希望她后悔，后悔没有阻止他离开，后悔她当初的无视。她曾是他的母亲啊，他埋在心里的痛。
“艾琳·斯内普，你满心满意都是你的丈夫！”
西弗勒斯怒斥她，他不是没想过伊芙琳娜别有目的，那个想法一直深埋在他心底，可是那又如何呢？这么多年的相处，她像他真正的母亲一样，她会在他有需要的时候第一时间出现，她会为了不让他害怕立下魔法契约！她教他魔法，教他成长，给他无微不至的爱。
“西弗勒斯，别忘了，你的姓，斯内普……你和她终究不是一家人，人是会变的，你以后要靠自己——霍格……”艾琳还想继续说什么。
“我曾经和你是一家人！那有用吗？可笑至极，如果你来这里是想说这些，那就走吧——”
西弗勒斯痛苦的闭上了眼，不去看她，除了失望还是失望，她为什么非要把他的伤痛从角落里面拔出来呢？明明他这么多年隐藏的很好，连他自己都快忘了……
“西弗——”艾琳放缓了语气，似乎想抚摸他的脸，像小时候一样。
西弗勒斯别开了脸，躲过了她的手，垂下了头，死死咬着自己的牙齿。
艾琳有些失落地收回了手，勉强扯出一个微笑，带了些许风霜的温柔，轻声说：“西弗，我的小宝贝，你长大了，快快长大，这样就有能力照顾好自己了，以后好好的——妈妈，走了……”
她似乎是在告别又似乎是在做最后的诀别，她的话语似乎失去了生机。
她，转身，消瘦佝偻的身影，走向嘈杂的人群。
西弗勒斯的周围只剩下了寂静，满是人流的寂静，热闹与喧嚣不属于他。
西弗勒斯握拳，犹豫了几息，他提步追上了那个女人。
一个袋子塞进了她的手里。
“离开那个人！不要回去了——”
一句话落在她死寂的心里。
那个身影永远消失在了她的世界。
艾琳在角落里死死攥住袋子坚硬的触感，她一下子就知道了里面是什么，钱币，别无其他，她贫苦生活所需要的，也是不需要的。
她蜷缩在无人的角落里，掩面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