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我只是你的家教

    柯雅云朝管凯里扑了过去，儿子清醒过来她的心头那份狂喜如泉水般涌出，激动的无法自持：“小凯！你醒了？感觉怎么样？都没事了吧？你可把妈妈吓坏了！”

    金铃花见状也顾不上其他，走到病床边望着虚弱的外孙：“小凯！你可算醒了！你把外婆给吓的呀！”金铃花抹起了眼泪。

    “你们真的在乎我的死活的话，就不会在这里这样吵！”管凯里怒不可遏，此刻，尽管他浑身还是没有一丝力气，可是，这样的场景犹如一根尖刺，刺痛他每一根神经。

    从小到大，这样的场面已经见过无数次，小时候每每看到父母吵架，还有奶奶和外婆打架，他就恨不得打自己，因为他知道，她们都是为了他才关系不和的，如果没有他，她们也不会这样。他把一切的责任都归咎到自己身上。

    柯雅云皱了皱眉：“小凯，怎么这样没大没小？这样跟外婆说话？我们也都是关心你！”

    赵文柏走到管凯里身边，给他量了一下血压，并仔细询问了一些关于他日常生活和身体状况的问题。经过一番检查后，赵文柏觉得管凯里目前并无大碍，但还是忍不住扫视了一圈房间里的其他人。

    他沉默片刻，然后表情严肃地开口道：“身为管凯里的主治医生，我必须要提醒大家。你们都是管凯里最亲近的家人，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困难或者矛盾，完全可以关起门来自行解决，我相信，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就没有什么问题是无法解决的。但是，请你们记住一点，千万不要再当着孩子的面争吵甚至动手了。尤其是现在，管凯里刚刚从鬼门关前捡回一条命，他的身心都非常脆弱。在这种时候，家人的情绪会对他产生极大的影响。所以，我希望各位能够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多给予他一些关心和支持，让他能够安心养病，早日康复。”说到这里，赵文柏的语气变得越发严厉起来，“如果因为你们的原因导致管凯里病情加重，那后果将不堪设想！还望各位好自为之吧！”

    他走到管仲身旁，拍了拍他的肩头：“时刻关注着点，有任何情况随时过来办公室找我，我今天值夜班！”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

    护士和保安见状，叮嘱了几句也跟随赵文柏走出病房。

    温淑云瞧了眼儿子，又看了看孙子，深深地叹了口气，搬了张椅子坐在管凯里旁边，沉默着不再说话。

    金铃花见状，也去搬了张椅子坐在另一侧。病房里的窗帘半掩着，落日的余晖透过窗户洒在洁白的病床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一时谁都没有开口说话，除了偶尔的医疗设备的嘀嗒声，整个病房一片寂静，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褚卫莱看了看众人，感觉自己还继续待在这里实在是不大合适，于是跟管仲告辞：“管主任，时间不早了，要不……我先回去了！”

    “别走！”管仲还没有来得及说话，虚弱的管凯里已经抢先一步说道，“褚老师……你能不能……留下来陪我？”

    众人皆是一愣，尤其是管仲，管凯里的话犹如晨钟暮鼓般传进他的耳膜，他下意识地朝褚卫莱看去。

    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也正瞧着他，他回眸望去，一双寒潭般的眼眸显得深沉无比，目光闪动间，流露出难以名状的复杂之色，既有难以掩饰的绵绵情意，又有历尽沧桑之后的感伤，各种情愫交织在一起，又在瞬息之间消失不见。

    “褚……老师！”管凯里见她迟迟不作声，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金铃花见状急忙扶住他，转头瞧着褚卫莱，这女孩她曾经在管仲家教里见过，知道她是小凯的家教老师，“褚老师，你倒是答应一声啊！你看小凯着急的！”

    “你……不要吼她，你们……都回去吧……我自己跟她说！我只要褚老师陪着我就行！”管凯里艰难地转过头来，望着褚卫莱，眼底有乞求，有渴盼，“褚老师……可以吗？”

    病房里的几人都是管凯里的至亲，她们都看着她，她无力去探究她们眼底的情绪，她默了半晌，抬头的瞬间，眼眸里幽深明润，似是灯下的琉璃，眼神温柔如水，轻轻落在他的身上，如同春天里的微风拂过花朵，“凯里，首先我要告诉你，我是你的家教，你爸爸付我薪水，我尽我所能把我所知道的文学知识传授于你。其次，我觉得今天这样的情况，你的家人都在这里，他们是跟你血脉相连的至亲，是最关心你的人，同时也是最担心你安危的人，今天你发生这样大的事情，已经差不多要了他们半条命，他们为了你可以放弃所有，包括生命，只希望你安好，这是天下所有的父母都会去做的事情，而你，你说让他们都回去只要我留下来陪你，你这样无疑是在伤他们的心，不管是亲情还是其他，我都不能跟他们相提并论，这个世上，唯有他们对你的付出是不求回报的，而我，只不过是你目前的家教，如此而已，等你高考完，我们就很有可能没有瓜葛了，唯一的可能，就是或许还仅剩的那一点点友情吧！”

    褚卫莱虽然于心不忍，可是，她还是一口气把她想说的全部说了出来，她不想为难自己，也不想让他在这样的时刻让他失望，“我说的话可能不好听，但是，不是有句俗话嘛，见‘话糙理不糙’。今天，我可以答应你留下来陪你，”她看了下时间，“不过我只能陪你到晚上八点，我晚上九点前必须要回去，因为我妈妈身体不大好，还需要我回去照顾，这样，你觉得可以吗？”

    管凯里点了点头，褚卫莱答应留下来陪他，虽然时间不长，可是他已经很满足了。

    在管仲的劝说管凯里的极力要求下，柯雅云母女和管仲父母都先行回去了，病房里只剩下管仲和褚卫莱两个人陪着。

    管凯里病情并没有完全恢复，他看到褚卫莱陪在身边，心头顿感宽慰，再次进入梦乡。

    褚卫莱见时间还早，又不想在病房里独自面对管仲，于是起身走到走廊外透气。

    她走到大厅的窗边，看着外面出神，一轮新月挂在天边，俯瞰着寂静的大地。

    虽然已经是晚间时分，可是，医院永远都是人满为患，此时，病房、大厅，甚至连走廊上都是一片嘈杂：披白大褂的医生，戴粉帽子的护士，穿蓝条纹的病人，瓶瓶罐罐的叮当声，轮椅病床的轱辘声，孩童的哭嚷声、咳嗽声、交谈声……一声连着一声，一声叠着一声，声声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