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懦弱的帝君
祈安看清怀中的骷髅，面目狰狞开来，死死抓住骷髅的手指关节苍白，青筋暴起。
只觉肝肠寸断，每一次夹杂着肉糜腐烂的呼吸，都带来锥心之痛。
祈安双瞳剧烈震动，嘴唇颤抖，面容扭曲，绝望在眼中蔓延，他将骷髅拥的更加紧，仿佛要嵌入自己的身体之中。
忽然祈安像是明白了一般，绝望不再，眼中却溢出笑来。
祈安伸手摩挲着扶予生两鬓的骨头，温柔的看着。
“师尊等等祈安。”
言罢祈安两指直戳自己额间，探入灵识之中，一把捏碎。
祈安吐出血来，染红了扶予生苍白的肋骨。
“祈安这就来寻你。”
祈安抱着扶予生的骷髅缓缓的躺下，身体浸在扶予生散落的血肉之中。
他将扶予生的头颅埋在自己的怀中，仿佛爱人亲昵的依偎。
祈安模糊了双眼，在意识消散之前，听到了那自混沌中来的声音。
“祈安，人间于你是否有趣。”
祈安艰难的扯出笑来，将扶予生抱的更紧。
他用最后一丝神魂的清明，微启双唇，没能吐露出言语来，却能看到他唇齿间的颤动。
他说着：“有趣。”
祈安眼神空白，拖着麻木的双腿狼狈的从弱梦湖中爬出，发丝散乱容易披洒在脖颈和衣襟上。
善桑早已在湖前笑着等待。
“少君，帝君已在殿中等候多时。”
祈安狼狈的走在去往帝君殿的路上，引来路上一众仙人的驻足。
祈安心中满溢苦涩。
原来真相是这样，哪里来的师尊心悦自己，不过是自己卑劣的将师尊困在方寸，对他作出诸多恶行。
师尊让薛怀谨带走自己时无甚悲悯，即便一丝的不忍也没能施舍给自己。
可笑那日皇城的月下走廊里，自己还自作多情的用弱梦中的场景去说师尊心悦自己，逼着师尊去回应。
帝君看到祈安这般模样的进来，不耐的皱眉。
“怎么把自己弄成这般狼狈的模样。”
祈安抬起头，双目噙泪，鬓角打湿的发丝贴在唇角，只看着帝君，没有张口说话。
帝君走上前来，伸手将一没有形状的混沌之物递给祈安。
“吃了它。”
祈安喉结滚动，紧咬牙口，却不敢拒绝，伸手将这混沌之物接了过来，一把塞进嘴中咽了下去。
顿时心中痛楚袭来，祈安疼痛的直站不住身形跪在地上。
祈安疼痛难忍，用手紧紧抓住胸口衣料，面目狰狞，在地上翻滚，口中发出疼痛的吼叫。
帝君见祈安已咽下，便提步要走，却被地上的祈安伸手一把抓住脚腕。
祈安强忍疼痛挣扎着开口。
“父君就只会逃避吗？”
帝君闻言戾上心来，抽出脚一脚踹开祈安。
“胡言乱语。”
祈安却笑出声来，躺在地上因为不断袭来的心中绞痛而笑的破碎。
“什么天上地下的帝君，只是一味逃避，将爱恨痴念强加于我的小人。”
“父君若是恨，为何不去提剑砍杀。”
“父君若是爱，为何不去追逐把握。”
“却只会懦弱的躲在这冰冷的帝君殿里，一次一次的将痛楚让我替你咀嚼，你自己却高高在上的依旧当那个台下的看客。”
“当真是好笑极了。”
“哈哈哈哈哈。”
祈安哭笑着咳嗽，却被新一轮袭来的痛苦裹挟，哀嚎的再次翻滚。
祈安不清楚帝君发生了什么，但是每次逼着自己吞咽那混沌之物，总会将自己拉进苦痛窒息之中。
初时觉的就像泥泞中垂死挣扎断翼的鸟兽，万分苦痛在心中不得疏解，祈安道不明，也不知道心中一遍遍叫嚣的是什么。
直到刚刚从弱梦湖中走出来，祈安忽然明白了，那是不能言说、压抑到极致的爱，也是苦苦难耐、竭力挣扎的恨。
祈安不知道父君的爱恨缘由，却知道他一直用转移的方式狼狈逃窜。
帝君心中怒意烧来，一脚将祈安踹开几米，双眼赤红。
“你懂什么？你懂什么！”
“你以什么身份指责我？”
祈安吐出血来，虚弱却还要笑着，牙口间皆是血液。
“真该让门外的仙众看看他们敬爱的帝君此时狰狞的模样，可太好笑了。”
帝君一脚踩在祈安胸口之上，几乎要踩断祈安的肋骨，祈安咳出一口血来，自口鼻涌出，半个脸皆被血覆盖。
“区区一个由我俗念所化容器，也敢同我叫嚣。”
帝君眼中杀意满溢，哪里还有平时端庄威严的模样。
善桑适时笑着出现在殿中。
“帝君，你又失控了。”
帝君忽觉周遭寒冷，将脚从祈安身上拿下，有些踉跄。
自己怎么又失控了？
这些日子失控的越来越频繁了。
为什么恶意俗念滋生的越来越多，生长的越来越快。
是因为大人不在吗？
帝君冲上前去，一把抓住善桑的肩膀，眼中露出些卑微的神色。
“大人呢？还没有找到大人吗？”
“善桑，你告诉我大人在哪？”
“求你告诉我。”
善桑脸上带笑，眸中却冰冷，用手拂开帝君的手，略有嫌弃的拍了拍肩膀上不存在的灰尘。
“大人不喜欢帝君这般卑微模样，还请帝君收回你这表情。”
“大人自有自己的要事去做，在大人回来之前，帝君可要控制好自己，别坏了大人看戏的好心情。”
帝君只觉双腿脱力，踉跄的往门外走，双肩塌了下来，眼中迷茫。
去找大人，只要找到大人再撕开自己一份神魂就好了。
只要找到大人就不用日日夜夜的溺在俗念的痛苦里。
可在踏出帝君殿的那一刻，看到殿外的颜色，阳光洒在帝君的肩上。
帝君眼中迷茫开来，自己真的想要找的是大人吗？
还是他？
想见他，想见他，想见他。
帝君心中叫嚣着，想见他的想法肆意生长，遍布心中的每一个角落。
帝君任由心中的想法牵引，往弱梦湖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