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睚眦必报裴世子
翌日,天刚蒙蒙亮,沈庄远就兴冲冲敲响了丞相府大门。
他被人请进去,就看到丞相一脸困倦,不耐看着他。
丞相心里确实挺烦的。
这老小子一大把年纪,还在他身旁卖乖讨巧的,看着就让人烦。
上次顺手提拔他也是因为当时实在找不着合适的人了。
而他,刚好提供了这么多年一直想找的妹妹的消息,才一时心软给提了。
现在看着就来气。
他一脸笑容看向沈庄远:“沈大人,听说你女儿要和安家联姻,恭喜恭喜啊!”
看着笑起来的丞相,沈父心底却突生寒意。
他就知道,会有被丞相问话这一天。
突然,沈父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哭了起来。
皱纹丛生,还带着黝黑的脸上,露出可怜兮兮的仪态,让丞相浑身一激灵。
只听沈父继续道:“我那逆女啊!早就定好了婚约,结果一朝和安家人有了肌肤之亲,名声都变得不干不净的。”
“现下谁还敢娶啊!”
他哭着哭着突然恶狠狠道:“我怀疑就是那安家好色之徒,故意欺负我女儿年轻貌美!”
“安家人骨子都烂透了!一群坏胚子!”
沈父咒骂道,神情激奋,口水都四溅开来。
丞相嫌弃身子往后退了下,心下却舒服了。
不错,还知道是谁的人。
他从前刚要被授相时,安家长子和他竞争无比激烈,那时朝堂就分成两派斗来斗去。
当然最后还是他赢了。
安家人这些年给他泼了不少脏水,躲在娘们儿背后跟他斗,无耻,肮脏!
所以虽然沈清上回惹怒了他,但鉴于她阴差阳错搞了安家,他面对沈家还是很有好感的,所以才会着了这老小子的道。
他抚抚胡须,不露痕迹瞪了一眼还在唱念做打的沈庄远。
沈父余光瞥到丞相面色缓和正常过来,他跟人精似的,混了这些年唯一技能就是观察上司情绪。
马上停止了假哭,开始一脸殷切看向丞相:“丞相大人,我这次来是有要事禀告,就是关于安家!”
“哦?”丞相好奇看向他。
“我听说,安家在平江城有一隐匿金矿,瞒报了圣上!”
沈庄远狗腿笑道,“这可是大好机会,一举打压安家那群小人下台!”
丞相脸上一惊,忙问:“这也是裴家告知你的?”
沈父眼珠转了转,清儿没说从哪知道的啊,但是无所谓了,肯定是裴家。
他马上一脸高深笑道:“我那好女婿毕竟在大理寺办公,为了讨好我,无所不用其极啊!”
“所以说,马上要有如此人中龙凤做女婿,谁还看得上安家。”
沈庄远说得斩钉截铁,就好像前几日还在讨好安明行的人不是他一样。
但丞相不知道。
他彻底放下心来,笑着拍了拍沈庄远肩膀,“沈大人这可是帮了我大忙啊!下次相府茶会,也请沈大人来参加吧。”
他女儿马上要嫁进姚家,刚好在愁怎么踩安家一脚,跟姚家示好呢。
万一他真推上了姚家淑妃登后位,他家也是皇亲国戚了啊。
沈庄远也是心下大喜,笑得褶子都快叠起来。
相府茶会!那可是只有丞相一派的心腹,一品官员中的骨干才能参与!
从前,他跟礼部侍郎八卦时,可是羡慕惨了。
他嘿嘿一笑,这下可以跟礼部小子炫耀了。
他不知道,对面丞相看他笑得一脸憨厚样,又心生嫌弃了。
听到沈父兴高采烈回府,还给守门侍卫给了金块当赏钱消息,沈清就知道,此事成了。
然她等了几日,只等到了在一个深夜又翻入她窗的家伙。
沈清未下床,只是坐起来,静静看着坐在茶桌前的裴渠。
自那夜争吵后,他们再未见过。
包括提亲,他也没出面。
半月未见,这位平日矜贵万分的公子爷竟一脸疲乏,眼睛都红了几分。
只见裴渠揉着眉心,“这几日大理寺连环命案,实在劳累。”
“祖母命我来问问你,彩礼有没有什么特别要求,”他停滞了一下,别扭拿起茶杯饮茶,“还有婚后的住所,有没有喜好。”
眼睁睁看着他饮下自己刚刚剩下的茶水,沈清沉默了。
这位公子爷不是素有洁癖吗?
看裴渠疑惑看过来,她回答:“没什么偏好,就是住人的就行。”
听到回答,裴渠心底微滞,她将成婚这种事太轻易看待了,不是吗?
看玉面公子面色微冷,沈清下意识道:“床榻要软一点,最好能陷进去。”
裴渠这才稍缓和,又喝起了茶水。
沈清:真难伺候。
她总有种刚刚如果就那样敷衍过去,裴渠又会发什么疯的错觉。
聊完这个,裴渠又揉了揉眉心,看着沈清:“是你跟丞相故意透露的安家事?”
沈清一惊,他用的词是故意透露。
她点点头,不作声。
裴渠也定定看着,懒懒坐在榻上的女子。
只着中衣,形容松散,肆意得仿佛已经成婚。
就是这么一个看起来娇娇小小,温顺至极的女子,搅得朝堂两派争锋相对。
甚至不得不怀疑,上次京兆府事件,目的其实也是针对安家。
“圣上派我去平江城秘密探查,接下来又有一段时间不会在京里。”
裴渠交代了这么一句。
沈清心底一怔,要查平江府了吗,她和叶尽奚相遇相知的地方,她出生的地方。
那里,也藏着大秘密。
沈清咬了咬唇,“裴渠,能不能带我也去。”
“不能。”对面人只是犹豫都不犹豫立马回道。
他处理朝堂机要,怎么可能带这个疑点重重的女人去。
沈清咬咬牙抬起头,学着沈茹撒娇模样:“可是,我是你未婚妻啊。”
“刚定亲,就要许久日子见不到嘛~”
她软着声音,眼眶微红,楚楚可怜定定看着裴渠,还走下床揪着他的袖子摇晃。
娇嫩软糯,看起来真如同舍不得未婚夫的十七岁小姑娘。
然裴渠只冷漠嫌弃脸,默默捏起袖子上的软若无骨的手甩掉。
一个当他面滚钉板,杀贼寇的女子,还故意装出这副模样,是觉得他傻吗?
也不知道这女人哪里来的认知,这样就会让他心软。
他揭过心底的微微搔痒,冷冷一笑“你凭什么让我带你。”
“就凭马上要做一对互不干涉的夫妻”
沈清默然,就知道她做就不好使。
只见对面男人勾起嘴角,“沈大姑娘,你是否太对安家之事操心了。”
沈清目光猝然一动,紧紧盯着他。
“裴世子是否太多管闲事?”
“偏不带你。”裴渠笑得矜贵疏离,但眼里冷意。
裴渠承认,他还是睚眦必报的。当日大殿上拿他当靶子,酒醉后乱非礼他的气,现在还记得。
一想到这女人忘了,他就更来气。前些时日公务繁忙,都没来得及找她算账。
现下,可是她自己撞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