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抖如筛糠
“让你带我去检查荀奇的腰牌，为何如此紧张拖沓？”看着眼前举止怪异的接待官员，凌远沉声质问，神情不怒自威。
由内而外散发的强大压迫感，把接待官员吓得身躯一抖。
他苦着脸说道：
“回大人，下官不是紧张，更不是拖沓，而是检查档案库收录的腰牌，必须要有尚书手令才行，擅自带大人去检查，万一尚书大人责怪下来，下官担待不起啊。”
凌远眼脸色一沉，道：
“据我所知，进入档案库，也需要尚书手令，刚才查阅卷宗时你不说，偏偏到了检查腰牌这一环节，却说要有尚书手令才行？”
“这个”
面对凌远的连番质问，接待官员阵脚大乱，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一个所以然来。
“你最好一五一十交代怎么回事！”凌远语气冷冰道。
他刚才就觉察到接待官员举止不正常了，特别是提及要检查荀奇的腰牌时，对方扭扭捏捏，极为抗拒。
一个兵部的闲散小官，明知道他是奉皇帝之命办案，按理说，应该积极配合才对，但是却拖拖拉拉。
这背后要说没有人刻意安排，凌远肯定是不信的。
“大人，下官只按规矩办事，没什么要交代的。”接待官员身体抖如筛糠，鼓足勇气说道。
凌远见他还是不肯老实交代，道：“我奉陛下旨意办案，若是刻意阻挠，等同欺君，你应该知道欺君是什么下场吧！”
听到这话，接待官员彻底慌了，结巴道：“大人，下官下官。”
见他说话都说不利索，凌远直接祭出杀手锏：
“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带我去检查荀奇腰牌是否还在，要么我上疏禀明陛下，告你一个阻挠办案之罪！该怎么做，你自己选择！”
对于凌远给出的选择，接待官员一脸纠结，因为紧张，他不断搓着双手，试图通过搓手，缓解自己局促不安的情绪。
凌远没有再步步紧逼，而是很平静的看着他。
就在接待官员欲要开口说话之际。
“凌大人驾临兵部，计某有失远迎，还请凌大人见谅。”
这时，门口传来一道浑厚的声音。
下一刻。
一个老者走了进来。
老者身着官袍，满头银发，虽已经到花甲之年，却毫无半分暮气，反而是精神抖擞，整个人充满了生机。
“计大人。”
凌远一眼就认出对方，来人正是兵部尚书计华。
“凌大人不是替陛下办案吗？怎么跑到我兵部来了？”计华笑问道。
“不瞒计大人，下官来此，就是为了办案。”
凌远表明来意。
“哦？是吗？”计华锐利的双眼闪过一丝异样，道：“难不成此次刺杀匈奴使臣团的人，凌大人怀疑是我兵部的人？”
凌远一下就听出计华的话里有陷阱。
如果回答是，计华势必要问他索要证据。
凌远手里只有一块腰牌作为证据，要是交给计华，万一对方借机扣下，那他连唯一的证据都没了。
如果回答不是。
计华肯定会借机发难，兴师问罪，倒打一耙。
所以，凌远既不能说是，也不能说不是，沉默片刻，他不卑不亢道：“计大人，下官只是顺着线索办案，是与不是，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
计华愣了一下，道：“既然凌大人顺着线索办案，想必是查到些什么了吧！”
“有些眉目。”凌远平静的说道：“但不多。”
看似说的漫不经心，实则凌远在说话的同时，一直都在观察着计华的面部表情变化。
在兵部，计华就是天。
接待官员刚才怪异的举动，背后授意之人，十有八九就是眼前的计华。
这也从侧面证实。
格桑梅朵捡到的腰牌是真的。
刺杀匈奴人的真凶，就是昔日隶属于兵部的州兵马钤辖荀奇。
至于八年前死亡一事。
应该是假死，掩人耳目。
唯一没让凌远搞明白的是，这背后的动机是什么。
“凌大人奉陛下之命办案，既然线索指向兵部，计某自然要全力配合。”计华十分从容，目光一转，看向那名接待官员，问道：“孟达，凌大人来兵部，有何要求啊？”
“回大人，凌大人要查看已故州兵马铃辖的腰牌。”孟达如实回答道。
“凌大人是奉命办案，他想检查，你不得以任何理由，任何借口阻拦！知道了吗？”计华大义凛然道。
“下官遵命。”
有了计华的允准，孟达不再像刚才那般扭扭捏捏，而是向凌远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凌大人，请随下官来。”
说完，走在前面为凌远带路。
孟达前后态度天差地别，跟在后面的凌远心头不禁升起一阵困惑。
还有。
此时明明是上朝的时候。
计华这么快赶回来，居然不是为了阻止自己办案，反而表现的十分配合。
这一切。
看似合理。
又恰恰不太合理。
此时此刻，凌远有太多的疑问堵在心头。
不多时。
在孟达的带领下。
凌远来到一间香火缭绕的祠堂内。
祠堂内部四周，画有精美神只壁画，正中间，悬挂着多把佛伞，伞下，是一块块腰牌。
孟达径直走到其中一把佛伞下，取下当中一块腰牌，双手捧着腰牌，折返到凌远跟前，奉上手中腰牌：
“凌大人，这就是州兵马铃辖荀奇的腰牌。”
接过孟达手里的腰牌，拿在手里认真打量，经过一番仔细的观察比较，凌远惊讶发现，手里的腰牌，和格桑梅朵给他的腰牌别无二致。
“这到底怎么回事？”
凌远心中的疑惑又加重了几分。
他已经无法分辨，究竟是此时手里的腰牌是真，还是格桑梅朵给他的腰牌是真了。
按照大宣律例，凡是九品以上，死亡的文臣武将，朝廷就会将腰牌回收，悬挂在祠堂，每日受香火供奉。
如今，荀奇的腰牌存于兵部祠堂，受香火供奉。
而且，兵部卷宗，不仅收录了荀奇的生平事迹，还详细记录了对方的死因，以及死亡时辰。
种种迹象，无一不是在表明，荀奇真的死去多年，不存在于世间。
也不可能是假死。
此时此刻，凌远心乱如麻。
他之前的推理猜想，在这一刻，全部被推翻。
不仅如此，越往下查，他感觉距离真相越来越远，似乎，冥冥当中，有人在将他故意引入错误的方向。
想到这。
凌远转头看向身侧的格桑梅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