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橘子糖水

    五本数学算什么，李平安拿到寒假作业第一天，花了一个下午加晚上，就写完了学校里发的两本寒假作业。

    这区区五本，也就是三两天的事。

    让人头疼的是下个学期的学费。

    她不可能再去借，上个学期的还没还呢。

    “嘭！”李国斌最近不知道抽什么风，进进出出的，也不好好关门，门摔得震天响。李平安擦擦房顶抖落在桌面的灰尘，摇头。

    当唐素红的儿子真好，穿着新衣服，骑着崭新的二八大杠，成天在街上乱晃，也不用干活。

    李平安透过窗户，看见李国斌又特意收拾过自己，骑着自行车上街去了。

    她没这个命，也不要幻想了。好不容易放假了，有大把的时间，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挣点钱吧。

    要不跟着大伯他们去摆摊？

    快过年了，这时候的生意肯定好做。

    可是，她没有货。

    如果只是这么两手空空，跑去帮大伯他们摆摊卖东西，那只是替他们找个借口资助自己吧。人家一家三四个人摆摊足足够了，添她一个八岁小孩，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那就是个陪衬，是个摆设。

    大伯他们已经帮了她够多了，她不能老给人添麻烦。

    思来想去，要想赚钱，不光要想自己能卖什么，还要想人家需要买什么。

    她和李秀珍，有什么呢？

    现在镇上赶集的人，需要什么呢？

    吃完午饭，李平安和李秀珍在厨房里洗碗，她还在思考去摆摊能卖什么东西，李秀珍说的话像是从漏勺里漏过去了，十句话最多只听到了一句。

    “你要看哪本？”

    “啊？”

    就听见了最后一句问题，前面是一句没听到。

    李秀珍叹口气，重复了一遍。她今天早上去同学那里借了几本书，有《西游记》《水浒传》，还有几本是外国人写的，一本是童话书《格林童话》，一本很厚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她想和李平安轮流看完这四本书，虽然她觉得李平安读童话书就好，但还是决定尊重一下她的意见，让她先选。

    “你要看哪本？”

    “那就看看炼钢的那本吧。”李平安很好奇，这本应该给炼钢工人看的书怎么是给小学生读的。

    李平安曾经听说有个外国人坐在苹果树下，被苹果砸到后有了重大发现。

    她坐在橘子树下看《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比那个外国人还多一大发现。

    第一，这不是本讲怎样炼钢的书。

    第二，她可以摆摊卖橘子糖水。

    卖橘子当然可以，但是乡下十户有九户家里都种了橘子，卖不上价。要想多挣点钱，就要让橘子本身提高价值。比方，加点冰糖煮一煮，变成橘子糖水，橘子罐头。

    快过年了，加上小孩都放假了，肯定有很多大人带着孩子上街赶集。那逛着逛着，小孩子不就想吃点甜的啦，想喝点什么。

    橘子糖水，有点意思。

    不过，她不打算摘自己家里的橘子。因为她不想和唐素红分钱，所以她不用家里的材料，到时候唐素红就没理由问她要钱。

    她走了五里路，分别拜访了张晓梅、周秀秀和张家豪。

    她决定和她的同学、邻居弟弟合伙做摆摊生意。张家豪、张晓梅提供橘子，周秀秀提供冰糖和厨房，她和李秀珍负责制作和售卖，钱平分。

    当然，她们商量好了，还要从赚的钱里拿出一点给大伯家买点东西，当作借她们摊位和帮她们载货的感谢。

    以大伯一家的性子，他绝对不会收一群小孩子的钱，但是买点东西孝敬他，他大概是会乐于笑纳的。

    因为还不知道能卖出去多少，她们决定先做一筐试试，就从离周秀秀家比较近的张家豪家里先搬一筐过去。

    李秀珍作为年纪最大的那个，主动承担了最辛苦的搬运苦力活，推着张家豪家里的自行车，把一筐橘子架在后面带人的后座架上，李平安和张家豪一人扶一边，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周秀秀家去了。

    这时候大人们对小孩没那么稀罕，摔着碰着烫着都是小事，几家的大人听孩子说要煮糖水去卖，没人当回事。反正都是家里多得吃不完的橘子，唯一消耗比较值钱的冰糖，周良平听说是李平安要用，一早就骑车去副食店里买了五斤回来。

    上次鸡蛋没送出去，这次能用上他的冰糖，他高兴还来不及。

    这天天不亮，五个人起来分工协作，赶在李兴成家出摊前把一大锅橘子糖水煮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