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外快（二）
事实证明，第一单生意的要价，决定了之后每一单都是什么价位。
48页令郑涛小朋友绝望的数学习题册，在李平安这里，她大略翻了一遍，粗粗扫了几眼，一晚上解决绰绰有余吧。
轻松且报酬高，很不错的一笔外快。
语文课上，她正在与“青情请清晴”们做着不屈不挠的斗争，突然有一个小纸团飞到她面前。
左右看看，右手边从后往前数，第三排那个冲她挤眼睛的小女孩嫌疑最大。
打开小纸团一看，不太工整的字，夹杂着拼音。
她问，可不可以抄李平安的作业，她给钱。
李平安想起来了。
这位同学叫周秀秀，数学非常烂，每次作业都是错的多对的少。更要命的是陈峰那个讨厌鬼，非常热衷于罚抄。
于是，周秀秀每天都要抄很多遍错题。错的越多，抄的越多。然后越错越多，多到孩子都整出阴影来了。
数学居然和语文一样要罚抄，李平安真是不明白。但是因为三天两头被罚抄写拼音和词语的李平安，非常懂那种抄到几乎崩溃的感觉。
她最近心思都放在数学上，语文的确学得一般，昨晚才刚刚抄完三十遍写错了的十个词语。今天语文课上，一看见“青情请清晴”大家族，脑中那根弦立刻绷紧，绝对不能再写错了。
每天写三百个词语，太费本子和铅笔了。她没钱买。
语文课决不能走神，专心，专心。
她决定暂时无视周秀秀同学热切的目光，全身心投入语文的学习中，万事都等下课再说。
那边的周秀秀亲眼看着李平安打开了自己丢过去的纸团，但是不做任何回应，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因为她没写给多少钱？
可是，她也不知道要给多少啊。她不需要李平安帮她写，只需要每天早上来看看她的答案，然后改几道写错的题目就好。
她真是错怕了。
每天其他同学的数学作业是写一页题目，而她需要先抄完前一天错的半页题目，每道题抄二十遍，抄完再写今天的，每天至少要写七八页的题。她每天回去，也不是马上就能写作业，还要帮着家里干活，到七八点才能开始写作业，经常写到夜里十一点多。第二天早上不到五点就要起来……
周秀秀真是遭不住了，骗人是不对，可她有一种感觉，再这样下去她以后可以直接不用睡觉了。
今天看见隔壁二年级的人来找李平安，她才意识到，原来花点钱，就可以让自己好受点儿。
有这种想法的不止她一个。
除了刚才在班上亲眼见证了一场交易的一年级学生们，其他年级的学生也陆续听说了，一年级的李平安在收钱帮人写作业。
高年级的学生们，大多采取观望态度。有些是因为自尊心，有些则是因为看不起低年级的。一年级的天才？那也是一年级啊。
低年级的学生中，则暗潮涌动，尤其是那些多少有几个零花钱的。
堕落，就在一瞬间。
都怪郑涛和唐明磊开了个坏头。
李平安倒没想太多，她暂时只想到有钱不挣是傻瓜，她战战兢兢搞明白了“青情请清晴”大家族后，一下课，就找周秀秀谈价去了。
这一谈，就谈出了更多潜在客户。
深受罚抄之苦的同学不止一个，还有懒得写作业，想直接第二天来抄答案的。
李平安只用写一次自己的作业，却可以拥有这么多客户，一本万利的买卖不做真是大傻瓜了。
可她的同学也不傻。
有人提出，那不如每个人只买一天的答案，大家轮流来。这样就不用浪费钱，重复买同样的东西了。
李平安大惊，好啊，竟然被发现了。
能少花钱，大家自然乐意。毕竟这个年代，大人们钱也不多，小孩手头就更紧了，能够多省下几个去买糖吃也好。
“好了好了，大家听我说！”李平安站起来，挥手示意其他人安静，说道：“轮流来太麻烦了，不如这样吧，先看看一共多少人想要答案。咱们这学期还剩下差不多两个月，不管作业多少，就按天算，算六十天好了。一天一毛钱，一共六块钱，除以总的人数，就是每个人要给的钱数。”
“六块！”众人惊呼。
“啥是除以？”一只手默默举起。
李平安向这位举手同学看去，“你很有学习的潜力。”
她忘了，她的同学们还没学过除法。
李平安不得不先和同学普及除法的意义，她一边言简意赅讲解除法，一边想着，陈峰应该分一点工资给她。
“所以说，买的人越多，每个人要给的钱就越少。要是有六十个人，那每个人只需要一毛钱，就能得到整整两个月的数学答案。”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大多心动不已。
过了会儿，个别清醒一些的人觉察到了问题，“可咱们班上一共才二十八个人。”
李平安尴尬地笑了两声：“呵呵，就算只有十个人，一个人六毛钱，也很便宜啊。”
她再接再厉，“你们想想，那个二年级就一本习题册，要付给我一块五。数学老师两个月要布置多少作业，肯定是好几本习题册的量，你们真的赚大发了。”
“有道理啊。”
“这样吧！”李平安一脸痛心疾首，特别像那种挂满“最后三天”和“亏本处理”的店主，昧着良心说：“要是你们马上付钱的话，寒假作业我给你们免费提供答案。”
原本犹豫的人，立马眼前一亮，爽快答应。
当天李平安就收到了两个人的四毛钱，另外还有十三个人，第二天带着钱来付给她。
在学校埋头苦学，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李秀珍回家以后，看见李平安手里这么多钱，第一反应是：“你偷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