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9章 唯一的光
而宁惜,那个一心为自己着想的女人。
昨夜她的确去找帝长渊了,她还是担心的,担心帝长渊被人欺负死后,她所有的大业计划全都功亏一篑。
没曾想没找到人,回来时,就看到扶风院已被九皇子的护卫团团把守。
她暂时没有进来,因为突然出现的帝台隐,打乱了她的计划。
现在的渊儿,一切都在按照她计划中的成长,成为足够坚强、懂事、坚韧、冷情的人。
若是有帝台隐的出现……或是人一直沉浸在温柔乡中,只会变成废物,做不成什么大事业。
于是……
在帝台隐离开后,惜美人总算领着琼嬷嬷回来了。
帝长渊看到她们回来时,立即开心地迎上前:
“母亲,琼姑姑,有人送来许多好吃的,还帮我们改了屋子……”
他想分享这一切。
但宁惜却一脸冰冷:“你可知错!”
帝长渊脸上所有的表情,在顷刻间僵硬,一双懵懂的眼睛不解地看着自己娘亲。aishangbaorg
宁惜道:“娘是不是教过你,再也不要吃别人给之物,也不可再轻易相信人!”
“可娘……我试过了……无毒……他兴许……真的是个好人……”
“啪!”
一个巴掌,狠狠甩在帝长渊脸上。
宁惜生气地盯着他训斥:“你给我跪下!”
帝长渊不懂,却还是乖乖地跪在了院子里。
又是一年的冬天,今年还没下雪,却已经好冷好冷。
他的膝盖上还有上,一跪下去,才愈合的伤口就渗出血来。
宁惜却并不在意,只盯着他管教:
“你以为这世间最毒的、便是毒药吗?
不!不是,是人心!”
“你当真以为他是个好人?你可知这宫中有多少披着羊皮的狼?”
“你又可知,我们会沦落至此,全是因为九皇子、以及他的母亲!”
宁惜愤怒地告诉他:“当年,你与九皇子同日出生,他母亲明妃有一堆太医等人金杯玉盏地伺候着。
而我大着肚子,却找不来一个不太医!”
“明妃难产,险些大出血而死,所有人便是你是克星!克了刚出生的九皇子!”
就因为这,他们被送到扶风院,从此自生自灭、无人问津。
宁惜一遍又一遍地给他灌输思想:
“他的娘不是好人,最擅长伪装,装作楚楚可怜、不争不抢,却让一个又一个的嫔妃,因为她而被打入冷宫!”
“就连那个九殿下,他也不是你所看到的那般简单!”
“他们一家人做好人、行好事,不过是想树立他们宽宏大量、善良的美誉!”
“他对你好,只是想踩着你做垫脚石,成就他自己的名声!”
一句又一句的话,不断灌入帝长渊的耳膜。
帝长渊心底深处刚刚升腾起的那么一丝小光泽,又悄无声息地熄灭。
是啊……这个世间怎么会有不求回报的好人呢?怎么会有人无缘无故的好呢?
永远不会有。
宁惜还对他道:“你若不信母亲,便等着看吧。
很快,九殿下帮助你的事就会在宫中传得沸沸扬扬,他会从小得‘仁善’的美名。
他甚至绝不会接你离开这儿,不会真正改变你的处境。
他会让你永远是个可怜虫,他一次又一次地帮助你,才会永远踩着你的血、树立他自己的仁善名声!”
帝长渊带着伤,被宁惜罚跪了许久。
他跪在那寒风呼呼的院子里,深邃的眼中渐渐变得冰冷。
原来……是那样吗……
他似乎心底深处还有一丝小希翼,偏偏……
的确没过多久,外面路过扶风院的人都在议论:
“九殿下真的好仁善呀,那么小竟然就知道行善事。”
“那个小贱奴险些克死了九殿下,九殿下竟然还对他那般好?”
“所有皇子里,只怕只有九殿下、将来有望成为明君。”
跪在地上的小男孩,手心紧紧握成了拳头。
原来,世间的确是永远没有无缘无故的善意的。
所有人,都有自己的目的。
所有人、亦在不择手段。
远处的一棵树后,小女孩的身影蹲在那里,眉头皱得紧紧的。
怪不得上一世的帝长渊,不惜对帝台隐动手。
从这一刻起,许多种子就已经埋下,帝长渊心里从不相信真正的爱。
可这一世,不一样!
小女孩在宁惜与琼嬷嬷出去挖野菜时,悄悄来到了帝长渊身边。
“小傻瓜,不要再跪了。走,跟我去个地方。”
她去拽帝长渊的手臂。
可帝长渊却一把将她甩开,持续跪在那里。
那是他对他自己的惩罚,哪怕膝盖处的伤口不断流血,染红了地面,他亦在用伤痛提醒自己:
日后,绝不可再轻信人!
在小女孩要再次靠近他时,他抬起眸子,那双眼中已经是野兽般的冰冷。
他问:“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他的眼睛里,已经再没有昨日的一丝丝柔和。
小女孩皱紧眉头,完了,辛苦几天的成果再度泡汤。
她只能说:“既然你也认为,世间任何人都不可信,那你为何要信你娘的话呢?
你娘与琼嬷嬷的话,就真的是可信的吗?”
小男孩的身型顿时狠狠一僵。
他……从未怀疑过自己的母亲……
他愤怒地吼她:“你闭嘴!别在这儿挑拨离间!我娘是好人!她们的话自然信的!”
那是他唯一可信任的人了,是他从小长大唯一的温暖、唯一的光。
小女孩说:“如果你真这么确定,你敢跟我去个地方吗?”
帝长渊皱紧了眉头,深邃犀利的目光紧盯着小女孩。
似乎是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新的诡计。
小女孩又拿出一根鱼线,缠绕在自己脖颈上,将长长的鱼线两端、递到他手中:
“还是一样,你就跟在我身后,若出现一丁点意外,你可以随时勒死我。”
那鱼线看似细,实则很锋利。
帝长渊有那个狠劲与力气,这也足够让他安心。
他总算从地面站起身,接过鱼线紧紧拽在自己手中。
尔后,跟着小女孩,一同离开扶风院。
他看到走在前面的小女孩,比他还矮一点,但白白嫩嫩的,丫鬟装扮的服饰,短胳膊短腿儿,走起来莫名有种可爱治愈之感。
她……到底是谁,他从未在宫中见过。
这一次,她又到底要带他去何处……
心里莫名的、隐隐有一丝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