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前世4 萧子轩的悔恨
“少爷，您多少吃点东西吧，您已经三日滴米未进了。”博羽端着饭菜，站在萧子轩面前，满脸忧虑地说道。
灵堂棺木前，坐着一名形如枯槁的男子，他满脸胡须，周遭摆满酒瓶，仿佛对这世间已毫无留恋。然而，从他紧紧抱紧那精美的罐子可以看出，此乃他的心头至宝。
萧子轩拿起剩余的半罐酒，仰头一饮而尽，酒水如溪流般沿着嘴角，流至他那正上下滚动的喉结，最终浸湿了衣衫。唯有那少女，能抚平他那颗千疮百孔的心，可那少女已香消玉殒，化作一罐骨灰，静静地躺在他的怀中。
此时，一名小厮走了进来，在博羽耳边低语几句后，博羽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少爷，查到了。属下以云儿为线索，重新调查了一番，发现云儿的父母在一夜之间被人挟持，随后没过几日，就发生了宋姨娘落胎之事。属下继续深入调查，竟发现……那云儿早在事发第二天，就与她的父母一同……惨遭灭口。”博羽胆战心惊地看着眼前的主子，轻声说道。
砰——，酒瓶碎裂的声音响彻灵堂，部分碎片如箭矢般飞到了门口，可见主人心中的愤怒已如火山喷发。
“我恨你，你给了我刻骨铭心的爱，却又将其无情摧毁。这一切都是王凝霜的阴谋，与我无关。然而，是我高估了你对我的爱，也高估了我们之间的情分。我告诉你，我永远不会原谅你，休想得到我的原谅。”苏瑶的声音，犹如余音绕梁，仍在萧子轩耳边回荡。
“对，是王凝霜做的，我怎会如此愚不可及……我的婉儿……”萧子轩如同一只被激怒的雄狮，一手抱起骨灰盒，一手夺过博羽的佩剑，如离弦之箭般朝王凝霜的住所“凝霜阁”狂奔而去。
“瑶瑶，你等着，我这就为你报仇……”
凝霜阁中。
夫人，那女人终于命归黄泉了，长此以往，爷的心迟早会回到您身边。”王凝霜的贴身婢女谄媚地说道。
“甚好，她总算是死了，不枉我处心积虑良久。我深知爷的心一直在那女人身上，她死了，便再无人能撼动我的地位。人这一生，能称心如意的事又有几何呢？爷迟早会将她遗忘。”王凝霜轻抚着微微隆起的肚子，狞笑道。
“你这心如蛇蝎的毒妇，是你害死了瑶瑶，我要将你碎尸万段……”只见萧子轩目眦欲裂，不顾众人的阻拦，如一头怒狮般径直冲进寝室。
“啊！爷，您这是为何？快把剑放下，妾身真的没有……”看着近在咫尺的剑芒，王凝霜花容失色，惊恐地尖叫着，如惊弓之鸟般自顾自地躲闪。
“来人啊，将这逆子给我拿下！岂有此理，还要胡闹到何时！”萧子轩被一众下人死死按压在地，如待宰的羔羊般被押到了大夫人和尚书面前，而那骨灰盒却掉落在地，被那群无情的下人肆意践踏。
“不……，瑶瑶……”任琦拼尽全力挣脱了下人的禁锢，双膝跪地，用手拨开下人无情的脚，如呵护稀世珍宝般小心翼翼地捧起一撮骨灰，轻轻地放入骨灰盒中。
“你这孽子，看看你如今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你的尊严和骨气都去哪了？一个小妾而已，你不仅要为她设立灵堂，还要为了她杀你的正妻！她可也怀着你的骨肉！真是鬼迷心窍了！这世间女子多如繁星，以你的身份，还怕得不到吗！”尚书怒不可遏，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而一旁的尚书夫人已哭得肝肠寸断，踉跄一下扑倒在地，如断了线的木偶般不住地捶着胸口：“我的儿呀！你这是要了为娘的命啊……那王氏纵然有万般过错，但苏瑶终究是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妾室。主母打杀一个妾室，本就是常事。你今日若杀了王氏，日后如何在京城立足，我也就没脸再见人了……”
母亲，婉儿乃是我的命，即便王氏身份高贵，亦不可加害无辜之人。瑶瑶已逝，我此生亦无意义了……”萧子轩跪地，怀抱骨灰，神情颓废。
“你……”尚书夫人闻此，气厥倒地。
“夫人！夫人！”
翌日。
尚书夫人院中。
“轩儿……” “母亲，儿子在。”萧子轩紧握尚书夫人之手，回应道。
“答应母亲，不可前往王氏院落。待王氏产子后，宣告其病重，囚于乡下。万不可害其性命。母亲可为苏姨娘超度，你也可提升她的身份为正妻，让她安心转世把。你可切不要轻生啊！若你不在了，我也不想活了。”尚书夫人泣不成声。
“……好，儿……儿子答应您。”萧子轩内心几番挣扎后，应道。
自己已失爱人，不能再失母亲。母亲仅有自己一子，若继续胡闹，那些庶兄定会趁机夺权。
这也或许是苏瑶死心的原因，萧子轩虽爱她，却从未为她舍弃过一切，就好比在其母亲前。否则，她也不会甘心做一个妾室。
……
苏瑶下葬之日。
“汝等何人？此乃尚书府，闲人速离！”门口小厮见来人喝道。
来人正是苏瑶家人，听闻苏瑶死讯后，一家人匆匆至尚书府。还未言言语，苏瑶之兄苏瑜便挥拳袭向小厮。
闻讯赶来的萧子轩连忙阻止了侍卫和苏瑜的打斗。
“瑜兄，我……”话未说完，只听“砰”的一声，萧子轩已被苏瑜打翻在地。而萧子轩身后的博羽刚想帮忙，却被他抬手制止。
“你们家的人就是这样照顾我妹妹的！我打死你这个薄情寡义的狗东西！”苏瑜双眼猩红，怒发冲冠，继续挥拳猛打。
萧子轩毫不还手，只是默默承受着这一切。
苏父苏母急忙上前，将苏瑜拉开，说道：“公子莫怪，小儿只是为了替妹妹讨个公道。既然公子未能遵守娶瑶瑶时的约定，那我们就带女儿回家。”
“对不起，我不能把瑶瑶给你，她现在是我的妻子，理应和我……”“噗呲，哈哈哈，你现在说这些有何用？你就是个懦夫！瑶瑶都已经不在了，你现在故作深情又有什么意义！”苏瑜的话，犹如一把利刃，直插萧子轩的心脏。
“是，是我错怪了瑶瑶，我恨不得随她而去。”萧子轩心如刀绞，悲痛欲绝。
“那你为何不去死？空口白话有何用？在此惺惺作态罢了！”苏父满脸悲伤，痛心疾首地说道，“公子，想必瑶瑶生前对你定然是恨之入骨。就让下官带她回家吧，也算圆了她的归家之梦。”
“我永远不会原谅你，你也休想得到我的原谅。”“若有来生，我绝不再爱你，我恨你。”苏瑶的话在萧子轩耳边萦绕，如泣如诉。他不知为何，竟鬼使神差地答应了赵家人的要求。
“呵呵，原来你如此恨我，永远也不可能原谅我吗？”萧子轩泪如泉涌，那一颗颗泪珠，仿佛在诉说着他的悔恨。然而，悔恨又有何用？那个为他拭去眼泪的人，已经永远地离开了。
萧子轩，子轩……我们再去看看花灯吧！那是我们初次邂逅的地方，承载着太多美好的回忆，多么希望时光能够永远定格在这一刻啊！女孩的声音和倩影如幻影般再次浮现。
萧子轩伸出双手，似乎在虚空中摩挲着少女的脸庞，轻声说道：“好，若有来世，我必与你再续前缘，弥补今生的悔恨和遗憾。待你长发及腰，我铺十里红妆迎娶你可好？”
他仿佛听到了少女的回话：“莫怕长发及腰，笑看君怀她人笑。”
一年后，尚书府嫡子萧子轩的发妻王氏因难产血崩而逝，只留下一名嗷嗷待哺的女婴。从此以后，萧子轩再未娶妻，他的世界里唯一的色彩已经随着苏瑶的逝去烟消云散了。
世人对此议论纷纷，有人说萧子轩与发妻伉俪情深，不忍再续弦；也有人说他有一个如娇花般早逝的青梅竹马妻子。至于真相究竟如何，恐怕只有他自己心知肚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