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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铁打的县令,流水的难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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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明开又问道,“难民们为什么相信李乘鹤真的会给他们银两?”

    “这是李乘鹤的惯用手法。”苏连生一边开着锁,一边道,“正所谓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

    “往年的流民并不少,李乘鹤通常会让人将他们关在门外,不让他们进来。”

    “再向朝廷上报灾情以获取赈灾银两。”

    “李夫人会在合适的时机出城布施粥饭,再侧面的煽动灾民情绪,是灾民对朝廷恨之入骨。”

    “布施超过三天,李夫人会突然病倒,随后灾民里会有人传话说是朝廷不许流民入城,说他们会带来灾祸。”

    “然后呢?”纪明开从来没听人说过这些,“难民们就造反了?”

    “造反?”苏连生好像听见了什么笑话似的轻嗤道,“他们拿什么造反?烧火棍吗?可惜他们连棍子都没有。”

    纪明开顿住,正巧流民四散冲出来,眼神慌乱地往外跑,撞得他踉踉跄跄地还要扶着墙壁才能站稳。

    苏连生接着说道,“等到灾民们彻底绝望时,李乘鹤以救世主的模样出场,告诉灾民们,他们得救了!”

    “灾民这个时候拿到的赈灾银两,其实也就是其中的百分之一,甚至更少。”

    “但他们不在乎。”

    “他们只知道自己要饿死时,是李县令的夫人出城布施让他们活下去。”

    “他们也只知道,朝廷并不愿救他们,是李县令力挽狂澜,赶在他们要病死之前,拿出了银两救活了他们。”

    “他们也不想想,李乘鹤一个小小县令,背后若是没有朝廷,他能做得了这个主?”苏连生语气讽刺,“不仅如此,李乘鹤连他们手上那点儿救命钱也不放过。”

    “得到银钱的灾民会在最快的速度被人以看病,买路引,坐船,等等一切的手段骗走钱。”

    “而等待他们的结局就是,猪狗不如的活着和寂静无声的死去。”

    “你早就知道这些。”纪明开忽然觉得有些不认识苏连生,心中仿佛有一团火,“可你从未替他们做过什么?”

    “官大一级压死人。”苏连生轻笑道,“不然为什么今日的事儿你会不知情呢?”

    “况且,我得先想办法让我自己活下来啊。”

    纪明开还是不能理解,难民们已经全部放出去,牢里一下就空了。

    苏连生做完了手头的事,转身去了黄师傅那处,李乘鹤的死因不知道验出来没。

    黄师傅正在鼓捣着手上的工具,听见门响时头也不回地说道,“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没看见我正忙着呢。”

    苏连生轻笑道,“黄师傅,是我。”

    “你先找我是为了问李乘鹤的死因?”黄师傅满头大汗地问道,“你过来看。”

    他掀开布,李乘风脸上得血已经凝固,眼睛里的血丝青黑,就连嘴唇亦是如此。

    “搭把手。”黄师傅一手拿着油灯,弯下腰企图一只手将李乘鹤扯过来,没成功。

    苏连生连忙上前两步,帮着黄师傅把李乘鹤侧过身子,“这有个黑点。”

    在烛火的照耀下,苏连生眼尖地发现李乘鹤背部中心,有一个圆形小洞,周围是蜘蛛网一般的黑色血线。

    “他就是被这东西毒死的?”苏连生看着黄师傅问道。

    黄师傅点点头,算是默认,“此毒我已验过,是山里常见的断肠草。”

    “不是说断肠草的毒性极大,见血封喉。”苏连生追问道,“李乘鹤被我们救出后,曾面色如常的与我们一同上岸。”

    “断肠草虽然毒性大,但也在用量。”黄师傅道,“况且这种毒在习武之人身上分散的更快。据我所知,李县令从文,对于武学那是一窍不通,所以毒性在他身上会发作的慢一些。”

    “多谢。”苏连生点点头,随后如实告知江山,黄师傅的验尸结果。

    江山眯着眼睛问道,“那白画姑娘,怎么会和你们在一起?”

    船坞被毁,白画声称无处可去,跟着他们回到府衙寻求庇护。

    “上船时人多,明开与我们走散,凑巧在船舱底层救了这位白画姑娘。”苏连生道,“她此刻正在府上,属下这就去将她带来。”

    江山没说话,算是默认。

    还不等苏连生出门,江山突然改变主意,“不必去了,给些银子让她好好安顿吧。”

    苏连生不敢多问,慢慢退出门去。

    江山心里想着,即便是白画做了些什么,如今人证没有,物证没有,白画咬死不承认,他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与其将人拉过来浪费时间,不如早些休息。

    天河县的案子已了,人犯抓的抓,死的死,现在也没什么需要他去做的了。

    也不知道谦玉将任书送到没有?看样子,今日他是赶不到涟城了。

    忙碌的一天结束了,谭呈宏因为负伤被送去医馆,董回清负责照看他。

    纪明开此时一个人走在路上,夜风徐徐,周遭的人们早早入睡。

    纪明若这几天都在苏嫂子住着,虽然苏嫂子待她十分和善,可她心里不免有些愧疚和惶恐。

    这种感觉只有看到自己的兄长之后才会消失。

    今日阿兄来的尤其晚,纪明若暗暗在心中想着,等见到阿兄以后定要好好说他一顿,见他知道爱惜身体,要早些休息。

    阿母生前最担心的就是阿兄没能娶妻生子,也曾数次与她说那位柳姑娘不仅人生的貌美,性子也是极好的,与阿兄极为般配。

    一想起纪母,纪明若不禁眼里泛起泪花。

    苏嫂子刚哄睡孩子,就瞧着纪明若望向门外那郁郁寡欢的神情,有些担忧地问道,“怎么了阿若?可是有什么身体不舒服?”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纪明若的小日子就在这两天。

    那时候纪明若年纪小,突然被人说自己的屁股上全是血,对于此事模模糊糊的纪明若吓得大哭,以为自己得了什么大病,就要不久于人世了。

    正巧被苏嫂子遇上,把她带回了家,替她收拾齐整后告诉她,这是女子每月都会来的癸水,是女子长大成人的标志。

    纪明若顶着迷蒙的眼神反复追问,直到过了好几个时辰,发现自己还活着时,才算相信了这话。

    纪明若身子单薄,头几个月还好后面不知怎得,每逢癸水时,定会手脚冰冷,下吐下泻,在床上疼的打滚,还是吃了好几副中药才勉强好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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