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李成澜
仇余走后,江山脸色微变,“你去跟着他,看他把货物送去什么地方。”
“大人的意思是?”谭呈宏转了转眼睛,没再言语,听话的跟上去。
江山忽然改了想法,不想去桃花酒馆,“谦玉,打道回府。”
一行人又转头回到府衙。
彼时的苏连生刚从地牢中出来,走之前看了眼陆紫林,倒是还没死,只是不复前几日那般生机勃勃,“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纪明开后来和苏连生提过,他认为陆紫林诬告他这件事并没有预谋,应该是临时起意,且这人身份不一般,能让陆紫林相信这人确实有实力保住自己,所以才会铤而走险。
陆紫林岿然不动,要不是胸膛仍在起伏,还真会让人觉得他已经死了。
“多想想你娘。”苏连生叹了口气,只留下这么一句话便径直走开。
贾师傅笑眯眯地从转角过来,一看见苏连生笑脸扯的更大,“那个贩鸦片的有话要说,我正到处找你呢,跟我来。”
苏连生连忙跟过去。
一进刑房,一股莫名其妙的油腥味窜出来,像是混杂着热气的一个球撞到脸上,突兀极了,他有些颇不适应的捂住口鼻,“黄师傅,这是什么味儿啊?”
贾师傅但笑不语,走到一处角落,将刘单拽出来扔在苏连生脚下。
刘单整个人的状态极差,贾师傅碰他的时候,他整个人好像疼的快要死去,张大嘴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他的皮肤被火炙烤得赤红,仿佛熟透的苹果,苏连生甚至感觉自己能看见他身上所散发的那股令人窒息的热气。
铜钱大小的红斑一连串的盖在他的肌肤中,灼伤的痕迹在他身上蔓延,如狰狞的鬼脸,诉说着遭受的痛苦。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痛苦和绝望,他极力的想要爬起来,但这对现在的他而言难度无异于登天。
他干脆躺下来,整个动作小心翼翼,那双细长的眼睛仿佛已经失去了对生的渴望。他的嘴唇干裂,干掉的血迹黏在嘴唇上,像女子常用的唇脂一样红。
苏连生恍然想起来他所闻到的气味,以及打开门那一闪而过的热气,“他这是?”
贾师傅指着门外的那些铜盆,里面的碳火几乎燃烬,“呈宏说你们想知道他嘴里的消息,我就把他放屋里烤了一早上,放心,不会死的。”
苏连生睁大眼睛,“贾师傅费心。”他终于体会到黄师傅嘴里那句,‘老贾可比我狠多了!’
那句话发生在黄师傅面无表情将尸体的内脏挨个取出来摆放时,苏连生第一次见那种大场面,跑到门外吐了许久。
苏连生勉强笑了笑,倒了一碗桌上的水,将刘单扶起来喂他。
刘单的嘴唇就好像久旱逢甘霖,血斑被软化后混进水里。
刘单却半点不在意,努力伸长胳膊抓着碗边,嘴巴里大口大口的吞咽着‘咕咚,咕咚’,一碗水迅速见底。
他抬起头,眼神透出满足和感激,紧紧盯着苏连生,声音嘶哑,“谢,谢谢。”
苏连生把碗放下,让他靠在屋中心的架子上,“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这句话前不久刚刚对陆紫林说过,只可惜陆紫林太不识相,苏连生希望刘单不会成为第二个陆紫林。
“还有水吗?”刘单的眼睛有些红,刚刚那两个时辰如同一辈子那么长,他差点以为自己真的会死去。
如果人活着没钱,那是人间疾苦,但好歹还有希望。
可如果钱留着,人却没了,那就是别人走路时放的一个屁。
刘单喝着第二碗水,心里有了决断,不等苏连生再次发问,乖觉的说道,“福寿堂的大东家是李成澜,是李县令堂中的儿子。”
刘单断断续续的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
在他的口中,苏连生第一次造访闫东镇,并且成功与刘单搭上线,确是李乘鹤一行人的故意为之。
为的是试探他,以及模糊他对福寿堂掌柜的认知。
刘单不是本地人,而且从北方过来的商客,因此他的身份查证时会很吃力。
刘单还说,李县令碍于身份,只会在每年收缴上供时让他的师爷,楚棋代为出面。
至于刘单为什么会认识且清楚李乘鹤是背后大老板的这个身份,这还仰仗于几年前夏天的一次走货。
那时候夹浦镇的货源出了点儿问题,刘单临危受命亲自到夹浦接货,正巧撞上李乘鹤和李成澜悄悄说话,楚棋就站在他们不远处戒备。
刘单这才明白自家老板身后的依仗竟然是天河县县令。
从那之后他行事愈发大胆,因为他知道,只要不出界,整个闫东都会在他们的挟制下活着。
而如今,他也确实办到了。
贾师傅本来还在悠闲的喝茶,一听到县令大人的名字,立马悄悄摸摸的走出门外,心里默念‘不知者无罪,不知者无罪。’
苏连生听的眉头紧锁,面色越来越凝重,“你手里可有证据证实你所说的一切?”
刘单面带嘲讽,“能当县令的人会蠢到让我留下把柄?我劝你早些去闫东抓李成澜,毕竟如果只是抓他一个人,那我还能帮上些忙。”
“那你说说这李成澜的情况。”苏连生知道他没有说谎,“以免我与他对面不相识。”
“他啊,”刘单舔了舔嘴唇,疼的皱眉,“他个子挺高,模样白净,三十出头的年岁,不爱蓄胡子。”
“平时呢,喜欢看舞娘跳舞,遇到合适的就直接掳回闫东关起来。”
刘单望着苏连生,略显艰难的挑了挑眉,“反正只要给足了银钱,那些老鸨们就没什么不乐意的。”
“他的长相有什么特点?”苏连生感觉他说的太模糊,使了点力气掐住他的肩头,“总不能让我去舞坊遇一个抓一个吧。”
“疼疼疼疼!”刘单整张脸皱成了苦头,像个蛆一样扭动着想要逃离,嘴里不停讨饶道,“我想想,你让我想想!”
苏连生慢慢放松,贴心的把他扶起来坐好,好整以暇地盯着他,眼神里大有‘如果你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那就再来一次’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