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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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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渐渐转黑,谭呈宏等的都有些不耐烦了。

    隋氏胭脂铺的后门终于有了动静。

    只见两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抬着两个大箱子放在板车上,一边往西边走一边四处张望着,很是心虚的模样。

    这会儿约莫是戌时,百姓们都已早早入睡,街上空无一人。

    谭呈宏小心翼翼的跟着他们,看着他们终于将推车停在一处院子外。

    为首的男人上前敲门,紧接着屋里出来几个伙计,抬着箱子就往屋里走。

    谭呈宏对此地还算熟悉,凭着夜色认出这就是桃花馆的后门。

    等着送货的人离开后,谭呈宏偷偷摸摸的靠过去,借着墙面抬脚一蹬,飞上墙头。

    桃花馆后院有几个围着幕帘的池子,打眼看过去都是一个年轻女子在服侍男人洗浴,调笑声不绝于耳。

    伙计抬着箱子,从后门进来后,沿着廊下朝左边拐了两圈,打开门将箱子放了进去。

    谭呈宏借着门缝儿,瞅见那屋里少说也有十五六个箱子,几乎占了那屋子一半的空间。

    他有些拿不准箱子里是什么,就猫在墙头上一直等。

    也不知过了多久,谭呈宏瞥了一眼天色。

    月上当空,提醒他时辰不早了。

    池子里的男男女女的也都搂抱着各自回了房间,这会儿院子里安静极了,只有几盏守夜的烛光还在坚持着。

    谭呈宏悄无声息地落在一处草地上,一边警惕着四周,一边慢慢往那屋子靠过去。

    ‘居然上了锁。’拳头大小的锁头钳制着拇指粗细的锁链,拦住了他的去路。

    谭呈宏从怀里掏出器具,塞进锁孔里鼓捣着。

    ‘铛’

    锁头被撬开,装在锁链上发出声音。

    谭呈宏立马抓紧锁头,竖着耳朵听周围的响动。

    还是像刚刚一样,那么安静,那么平淡。

    他轻而易举的进了屋,又轻而易举地的撬开了箱子。

    箱子里果然是用油纸包着,分成一块一块的摆放着。

    谭呈宏大喜过望,他觉得证据就在眼前,正要伸手去拿,屋外扑扑簌簌的传来脚步声。

    时间紧迫,他只能拿起一块揣进怀里,迅速从窗户翻出去,蹲在花园树丛中伺机而动。

    “门怎么没锁?”是过来巡夜的伙计,他挠着脑袋有些疑惑,又推开门看了看屋里,确定屋子里没人后,再次把锁头挂好,这才离开。

    谭呈宏在他离开后立刻翻身上墙,匆匆地往衙门赶。

    书房中,江山正在喝谦玉给他准备的养生炖品,说是特意寻来,十分难得的大雁。

    佐以红枣,当归,等炖煮,具有补气养血的功效。

    “大人。”纪明开兴致冲冲地闯进来。

    江山低垂着眉眼,眼神里微微有些不悦,抬头时却什么也没有,“何事如此惊惶?”

    “回大人。”纪明开神色讪讪地行礼,“李夫人今日去了钱庄。”

    “她去钱庄怎么了?”江山推开汤碗,耐心等待着。

    “李夫人今日辗转在多个小钱庄内,”纪明开在心里数了数,“少说也有七八个,取出来的银钱都用箱子装着呢。”

    “她取钱不是很正常吗?”江山有些无奈,“我需要证据,而不是道听途说。你还有事?”

    “李夫人的丫鬟,今日给岑万彬送去了饭菜,还特别为他准备了一身衣服。”纪明开期待的望着江山,“这不正能说明,他们之前就相熟,且十分了解。”

    “你说的这些都是你所看到的。”江山道,“你不能因为他们之间有来往,就认定他们狼狈为奸。比起这些,我更想知道李夫人和岑掌柜的交易到底是什么?我需要的是有东西能够证明这个交易,比如信件,或者银钱来往明细。我这么说,你听得懂吗?”

    纪明开脸色涨红,意识到自己有些太过于激进,“卑职无状,还请大人海涵。”

    “退下吧。”江山有些疲倦。

    “那位柯老爷,”纪明开犹豫不决地开口道,“捕头去请他时,他有些不情愿。”

    “柯氏布庄?”江山抬起头看着他,“那就绑回来。”

    “是!”纪明开咧着嘴应着,“卑职这就去办。”随后一溜烟的跑走。

    江山叹了口气,“谦玉,替我备水。”

    今夜好像不太爽利,夜里失眠的人太多,岑万彬就是其中一个。

    他来这衙门中也有几日,没有一个人过来审他。

    新来的钦差至今为止也未曾露面,就好像整个衙门已经把他忘了似的。

    可一旦他提起要回夹浦镇去,门口的守卫总会不容置疑地把他关回房间。

    衙里对他也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之前害怕的刑狱至今还未见过它长什么模样。

    他有些捉摸不透这位钦差,或者说苏连生他们的用意。

    但他必须离开,每到月底,各个镇子的卖家都要集中把账本交上去,为的是怕他们将来被抓,万一被别人顺藤摸瓜,那便是全军覆没。

    但岑万彬向来不是个良善之辈,所以哪怕每月都要上交账本,他也会提前临摹一本留做存底。

    每一家商行所卖出去的鸦片,都在月底集中上供到上面,上面再拿出他们的应得的分下来。

    因此每一本原始账本上都有上面刻的印章,就好像对他们身份的认可和允许售卖鸦片的许可证一般。

    如果有人缺席月会,那么上面会默认商户死去或叛变,会直接找人来接手站点,重新延续交易。

    岑万彬笃定没人知道这件事,哪怕是李乘鹤也不例外。

    这就说明苏连生也不可能是为了困住他,反而是另外有事牵绊绊苏连生的脚步,最坏的可能就是苏连生已经有可以破局的方向,这就导致他的证词变得没有那么重要。

    他忽的想起吴有幸,那个只匆匆见过几次的陌生男人。

    吴有幸口口声声说不是他杀的人,并且指证岑万彬才是杀害刘燕如的凶手。

    苏连生的话不可尽信,吴有幸甚至不认识岑万彬,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从未和吴有幸攀谈过。

    但他不可避免的焦躁不安,他现在完全接收不到任何来自外界的信息,也无法跟外界联系。

    唯一能接触的外人,只有李乘鹤的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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