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认尸
“仇少夫人连日未归，又无通讯，怎的我见仁兄并不心急呀。”谭呈宏把玩着手里的小刀，有些意味不明。
“谭兄这是何意？”仇余疑惑道:“你将我带到此处，未曾告知有何事寻我。我来了之后你出言刁难于我，如此种种，所求为何？”
“哦！仇兄莫气，谭某一时失言，还请仁兄海涵。”谭呈宏好声好气道，“明开今晨于东市河边发现了一具女尸，那女尸面容虽被毁，可看穿着打扮与仇少夫人极为相似，谭某无状，想请仁兄辨认辨认。”
“谭兄何意？我妻安好，我认得哪门子女尸？”仇余感觉他莫名其妙，自己的夫人前不久还传了书信，且带了一众仆从，真出了事，自己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仇兄莫恼。是我冒犯了，还请仁兄移步？”谭呈宏侧身请他进去。
“仇兄，你且上前来仔细看看，就当是帮我等一个小忙。”董回清引着他来到尸体旁。
“仁兄你看”董回清掀起衣袖的一角，“此女子身上穿着的外衫，布料便是你仇家马车上的红色布料。”
“你我初见之时，仁兄就说过，此布料只仇家独有，且未公开售卖，我所言可有差错？”
仇余见到这女尸时一时惊住了，诚如董回清所说，这女子身上的衣衫所用的料子，确是他仇家独有，他抿了抿嘴:“不曾。可只凭一件衣服，就能证明这是我家夫人？”
“正是我等对此毫无头绪，特意请仁兄来，好为我们提供些线索。”董回清并没有出言反驳。
“你说你夫人在何时出门？”纪明开觉得哪有些不对。
“我妻前日外出踏青。”仇余略略思索片刻:“纪兄弟是有什么要与我说？”
“我记得前日出门时遇见你，你说要出门去长杏坊买杏仁酥给夫人。令正若是前日离开，你是替何人买的杏仁酥？”纪明开本来听了董回清的话就觉得他很可疑，这会儿更是认定了他有问题。
“哦，正是那时我与内子争吵，她与我怄气，我想着买些她爱吃的糕点与她致歉。不曾想我回来时，屋里已不见她的踪影，还是家丁告知我，我才知道她出门散心去了。”仇余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大事儿呢。
“仇兄行商经常路过此处吗？”苏连生从他进门一直就沉默着，听着他言语间似乎对夹浦镇很熟悉，不禁发问。
“倒也不多。有时长途劳累，就到此处歇歇脚。”仇余对答如流，听起来毫无破绽。
“原是如此。”董回清开口拉回了仇余的视线，“仇兄，女尸的面容破损，有碍观瞻，还请仇兄受累。”
“此女子的着装与打扮确实和兰娘很相像，只一点不同。”仇余看着女尸面目狰狞的模样眉头紧皱。
“何处不同？”董回清继续追问。
“兰娘左耳后有一个花生样的胎记，如桂圆一般大小，此女子耳后无伤，也没有这个胎记。”仇余谨慎的回忆着妻子身上的细节。
“且我进门时便注意到，女尸双手染甲，兰娘以往从未染过。”仇余往后撤步，“所以我敢断定，这必定不是我夫人。”
“可”纪明开还想问他，如果这不是肖霁兰，那她身上的布料怎么解释？
苏连生就开口打断:“如此甚好，惟愿夫人安康。多谢仇公子前来指点，苏某不胜感激。”
“无妨。”仇余拱手告退，想起了什么又顿住:“待内子归家，设宴以待，还望各位赏光。”
苏连生笑着拱手回礼，谭呈宏侧身将他请出去。
“可如果这不是肖霁兰，她身上穿的衣服又怎么解释？”人一出门，纪明开就憋不住了。
“一捆布料，他能送你，也能送别人。”苏连生围着尸身查看。
“而且仇余似乎对肖霁兰还活着这件事很笃定，从进门见到尸首，没有一刻表现出惊讶和悲痛的情绪。一直很冷静的分析尸身上的特征。”董回清觉得再问，也不会有什么进展。
“那是因为他对自己的夫人很了解啊。”纪明开又绕回来，“可就算是别人送的，她又是谁，跟仇家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会有仇家送的布？”
“你这话说的在理。”苏连生忽的回过神，拍拍纪明开的肩膀说道:“那不如就由你查查，这尸首的身份以及布料的来源。”
“我？”纪明开心里没底。
“怎么？不敢啊？”董回清斜睨着他。
“什么不敢！”纪明开热血上头，“我查就我查！我保证，五日！不！三日之内，我一定能查出来龙去脉！”
“嗯，去吧。”苏连生听罢也赞同的点头。
纪明开把刀一挎，雄赳赳气昂昂的出门去了。
“怎么了这是？跟斗鸡似的昂着个脖子？”谭呈宏送完人回来正好碰见他。
纪明开目不斜视的径直离开。
“他这是怎么了？”谭呈宏一脸疑惑的走进屋。
“哦，没事，逗逗孩子。”董回清含蓄的笑着。
“有这好事怎么不叫我！”谭呈宏语气中颇有些遗憾。
“行了，干正事。”苏连生正色道:“呈宏，你去柯氏的布庄转转，看看他们主家回来了吗。”
“回清，你和常槊交过手，应当熟悉一点，你就去东市，仔细看看有没有他的踪迹，毕竟我们此行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捉贼。”
董回清摩挲着女尸手臂的皮肤若有所思，并未出声。
“怎么？可是有什么发现？”苏连生凑上前问道。
“哦，没什么，就是觉得这女尸轮廓虽与仇少夫人相似，可从她身上的皮肤来看，她应当年龄不小，可惜被水泡了许久，有些难以分辨。而且盆骨比寻常女子略宽一些，像是已有过生育。”
“这很奇怪吗？说不定肖霁兰已经生过孩子了，只是这种事人家也不会刻意提起。”谭呈宏接话道。
“好了，此事容后再议。”苏连生吩咐义庄老板收殓好尸首，转身回了客栈。
仇余刚刚说肖霁兰给他传了封信，苏连生想看看这信的真容。
等他回到客栈时，仇余与仇东篱正在房中用饭。
“仇老爷，仇公子，苏某叨扰。”苏连生跨步进门，直奔主题:“仇公子，刚刚你说尊夫人给你传了信来，不知方不方便让苏某看看？”
“你为何突然要看兰娘给我的信？”仇余从他进门就有些莫名的烦躁，“我都与你说了，那女子不是兰娘，你怎么还疑神疑鬼的抓着不放？”
“吾儿，苏捕头说的信是什么意思？那女子又是谁？”仇东篱正安心吃着早饭，这捕头突然就进来，还说一些他听不懂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