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乌鸦嘴
“是这样的，刚才那海星帮帮主说的将会拿出五十块金币作为对穆公子的赔偿，两位也是亲耳听到了，本该如数给予穆公子的，但宗门传来的意思是：赔偿一律充公。”说到这王师兄故意停下喝了一口茶水，顺便看看两人的态度。
穆草果原先是以为让留下没自己什么事的，只想让赵晔来看着办就好，毕竟此来就是以赵晔为主的，谁知道对方一开口自己听着那是暗自兴奋不已，只是越听越不对劲，忍不住“啊！”的一声叫了起来。
赵晔也没想到是这样的事，刚开始也是挺兴奋的，小果子有钱了，那自己不说分一些吧！路上跟着也可以沾光不是，但情况实在是反转得太快，听完了王师兄的话就看向穆草果了。
王师兄也就稍微停了一下，吊了一下两人的胃口而已，不然一下就说完别人怎么会那么容易就记得自己的人情？见差不多了又开口了，“具体是这样的，昨夜事发后我就飞鸽传书去问了一下宗门的意思，毕竟此事受害者是穆公子嘛，我这边不好太过自作主张。今天早上就得到了宗门回话。这样吧，我这里怎么说都有一定的自主权，我将十块金币拿出来作为给穆公子的药费。两位公子看这么办如何？”
“啊！”这次是穆草果和赵晔一起发出的惊讶声，没想到这王师兄还会分一部分出来，再则是这样一来被宗门知道了可大可小的，对从小在宗门长大的两人来说还是不太敢这样做。
穆草果作为此事的起因，只好自己来问了，“王师兄，这样做对可算是违背了宗门的话了，这事可做不得啊！”
王师兄听到这话摇摇头不以为意，“穆公子此话严重了，穆公子不在外事堂是不清楚这些事情的，类似的事平常都是会把赔偿全部给到当事人的，宗门也是一直支持这样做的，可不会像这次一样全部充公，因此拿出十块金币给到穆公子是不会有问题的。”
“哦，原来是这样啊！”穆草果目光闪烁着，想着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其他人就可以全部拿到手，到自己这里就变成了全部充公，这理到哪说去。
这还真是不能作比较，现在知道了其他人不用充公，就自己成了那个例外，穆草果那叫一个郁闷。
穆草果回过神来对着王师兄抱拳拱手说道“那就听从王师兄的安排了，有劳王师兄了。”
赵晔也跟着抱拳拱手来了句“有劳王师兄”。
“见外了，既如此，那此事就这么办了”王师兄见此连忙摆手示意不要客气，接着又是说道“还有一事，宗门说了，两位公子该完成的巡视还得尽快完成，若是误了时间，回到宗门必有惩处。”
穆草果和赵晔又是忍不住对视一眼，赵晔答道“这是应该的，我等也准备在这两日就动身的。”这是两人今早上没事时闲聊时就说过的话题，穆草果身上的伤也不碍事，过两日出发了在路上也不会有事。
“唉，穆公子身上还有伤，本该多留下多休养几日的。这样，我待会就安排人准备好上等的疗伤药物，路上也不用为此奔波劳累了。”王师兄唉声叹气地说着，像是他自己很舍不得这两人走一样。
“王师兄言重了，本就在此多逗留了些时日，多有叨扰王师兄了，怎好再多加劳烦王师兄呢？”穆草果也受到这气氛感染，话说得也有些感伤起来。
“就这样说吧，穆公子身上还有伤，这两日还是多加休养着吧！”王师兄说着。
“既如此，王师兄先忙，我就先扶着小果子回去休息了。”赵晔也知道正事说完了，该有的客气也差不多了，也提出了告辞。
“嗯，好。”王师兄没多留，他自己也还有不少事等着处理，朝着一旁安静站着的李师兄说道“李师弟，替我送送两位公子。”
几日后的一处偏僻小镇上，穆草果和赵晔牵着马，剑和一些包裹都在马背上。走在这不见什么人影的小镇主道上，两旁的门店也是寥寥无几有开着的，开着的店面里也是不见有什么客人，按说现在正是午饭时间，路上没什么人倒好理解，但那些门店也是冷冷清清的就让人难理解了。
穆草果不时抬起袖子擦擦额头上的汗珠，现在的穆草果只要不剧烈运动，不和人打斗那伤已是没大碍了，“莽子，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
“走进来的路上也没见有什么食肆，再往前走走吧！”赵晔说罢又是看了看四周。
这几天两人从穆州府城走来也算是路过不少的城镇，有大有小，但多少都见到有人正常的走动。像现在这里虽算是个小镇，但也不应该像现在这样，走动的人寥寥无几不说，还实在是安静怪异得很，走在街上的人感觉都是小心翼翼的样子。
站在一家食肆门前，也没见小二出来迎接或是帮客人把马匹安置好，但里面明明是有人在柜台那的，也不知道是在干嘛，穆草果心想这样还想有客人进门才怪了，但没办法，走到现在也就见这一家食肆是正常开着门的。
穆草果将手里的牵绳给赵晔先拿着，以免马儿没人看着走丢了。走进食肆里，柜台后的人还是做着自己的事，走近一看才发现是在算盘上敲敲打打的，也不知道是在算什么账这么入迷。
穆草果走到柜台前，半握着拳敲打着柜台，“哆哆哆”的声音响起，那正在算盘上算账的人才抬头目光疑惑地看向穆草果。
穆草果见这人终于是有反应了，出声问道“你是掌柜的吧？”
“正是在下”那人回到，还是没反应过来是有客人进门，这也怪不得掌柜的，这都多久没见过客人进店了。
穆草果翻了翻白眼，没好气道“那你这店还接不接客啊？”
“唔！”掌柜的手拍额头，终于是知道有客人进店了，生意来了，脸上立马堆满笑意，“呀，糊涂了糊涂了，客官莫怪，里面请。”
穆草果见此也没有怪罪的意思，也是无奈的跟着笑了笑，也是第一次见这样的食肆“诺，外面还有一人，还有两匹马，记得把马儿给照看好了。”
“好嘞，好嘞，您稍等！”说着掌柜的就往后堂跑去，穆草果也不知道这厮是要干嘛去，不过这里的人感觉是怪怪的，不多时就听到后堂方向传来那掌柜的声音“你小子又偷懒，小心我扣你的工钱，快去，来客人了，快去把客人的马儿给安置好咯。还有老王，快点烧火做饭了，快点的。”话音刚落，就见后堂一瘦弱的小伙子快步小跑着出来。
那掌柜的紧随小伙子的后面出现，掌柜的到了门口，见到牵着两匹马的赵晔立马客气开口道“客官您里边请，这马儿就交给这下面人去看管好了，您里边请。”一边说着还一边连连伸手相请。
赵晔和穆草果选了一临窗的位置，刚坐下，掌柜的立马端着茶水来了，在那忙前忙后的帮穆草果和赵晔斟茶倒水。
穆草果喝了一口茶润润喉，自己正在不知道这镇上出了什么事，在路上的时候就有点想问了，但遇到的人一见两人是陌生人就是远远的避开了，硬拦着人问也没问出什么，现在这掌柜的应该会说点什么出来，像这种食肆里的掌柜也是最合适打听事情的人。
穆草果看了看在边上点头哈腰，忙前忙后的掌柜，“掌柜的，问你个事。”
“客官您尽管问，在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没出穆草果的意料之外，掌柜的倒是答应得很是爽快。
但穆草果也不知道该怎么来问，主要是不知道情况，不知道该怎么问具体的，愣了愣的穆草果只好往宽泛的问“你们这小镇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客官您二位不是这附近之人吧？”掌柜的眼珠子转了转，猜测着这两人的身份。
“不是这附近之人又如何？难道还有什么事要是附近之人了才能说吗？”赵晔一听掌柜的这话也是好奇起来了。
“不是不是，客官您误会了。”掌柜连连摆手表示赵晔错怪自己了。
穆草果及时开口说道，“掌柜的，我俩远道而来，只是路过，正赶上饭点，我们又正好路过此地，只好来此寻觅些东西填饱肚子了。”
掌柜的目光在两人脸上转来转去，也不知道信不信两人的话，最终像是下决心似的，叹着气地说道“这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只是我等镇上之人这几个月来都怕惯了。大概是在三个月前吧，不知道是从哪冒出来的一帮山匪，刚开始也只是在附近的山村里面做些烧杀掳掠的事，但这最近一个来月的样子啊，就经常往我们这镇上来了，这不现在镇上的人能走的都走了，剩下的都是些没地方去的人了。”
穆草果和赵晔听得眉头皱起，这些山匪也实在是太猖狂了，“你们就没有报官吗？”这话一出口穆草果就意识到不对劲了，改口道“官府就不管吗？”
“嗨，管是管了，一开始官府就管了，只是那帮山匪实在是厉害得紧，官府也是奈何不了，听说还折损了不少的人马呢！然后直到现在就没什么管了。”掌柜的在那又是叹气又是跺脚的说着。
赵晔也是眉头紧皱，思索着问道“那官府不应该加派人手来此吗？怎么这么长时间过去了，那山匪却是越来越嚣张了，官府倒是不声不响起来了。”
那掌柜的听见赵晔这话，稍思索着，“这个在下就不得而知了，再说了，在下就一介小民，知道的也不多。”
穆草果见此又是问道“还有，官府既然不管了，那山匪来时那些官府人怎么办？总不至于全部躲起来不见人吧！”
掌柜的听着赵晔和穆草果这一问又是一问的，尽是些自己以前没想过的问题，也没听什么说过，现在倒是开始思索着这些问题和自己知道的信息了。
掌柜被问得有些结巴了“这个，这个在下也不清楚。”
穆草果见掌柜的窘样，对方也就是一得过且过的小民，犯不着追问到底，再说自己也仅仅是路过这地方，官府都不管，自己一个人想帮那也帮不了什么，顶多是见到机会能帮时自己才会出手帮忙。
赵晔对着掌柜的挥了挥手，“既如此，掌柜的，我们还得赶路，你去催一下饭菜快点，我们也饿得紧了。”
“好嘞”掌柜的得了这话就转身走了。
按理说当地官府都镇压不了的山匪，朝廷需要派出一支军士前来镇压，这样一来不仅可以减少作乱之人稳固朝廷自己的地位，二来还可以得到民众的拥戴。
但现在这镇上的事实在是怪异，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朝廷不仅没派有军士来，当地的官府都缩头做起了乌龟，难道朝廷就不怕日后此地的官府没有丝毫威信可言？到时候还怎么办差？
穆草果“莽子，要不待会我们摸去看看那帮山匪的情况？”
这一路走来，见有不少人很是可怜，有些小孩饿得那叫一个皮包骨，瘦弱得实在是不成样了，也不是大人故意虐待孩子，而是实在家里没有可以吃的东西。
穆草果刚开始时倒是施舍了一些吃的或是少许的钱财，但刚出现过的钱财外露招来的祸事，再加上赵晔在边上劝着，后边又见了几次路边乞丐为了一块馒头争得那叫一个头破血流，牧草给也明白光靠自己身上带有的钱财那是远远不够的，搞不好又得变成‘好心办坏事’来，也就熄灭了那菩萨心肠。
白眼一翻的赵晔直接拒绝了，“不行，你也不想想，那山匪连官府都奈何不了，官府里面再不济，少说也是有那么一两个好手的，你身上的伤都还没好利索，去了只能是找死。”
赵晔也可怜那些食不果腹和深受山匪祸害的民众，可毕竟不像穆草果一样是第一次出山门，已经有了一些见识，相较来说稳重些，谈不上麻木，不然也不会和牧草果为救不相干的人一起击退过一次山匪，只是深刻明白以自己能力是没有办法的，世道如此，不想做这又累又没有效果的蠢蛋事来。
赵晔“还有，万一有什么事给拖住的时间，误了这趟巡视的规定时间，回到宗门可免不了受罚，你不怕我还不愿受那罪呢！”
牧草果想过赵晔这黑莽子会拒绝，但没有想到拒绝得这么直接。
赵晔拒绝的主要原因之一是担心穆草果现在带着伤，就算打不赢也是可以想办法跑的，但两人都是刚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可不是什么绝世高手，弄不好会送上性命的。
穆草果“嗨”的一声，接着才继续说道，“我也就说说而已，不行就不行吧。”
自己身上有伤自己也是知道的，也知道真要这样做了，自己可就很有可能成为这莽子的累赘。
再想想赵晔所说的这些话，自己还真是头脑发热了，自己的斤两有多少可是刚清楚明白的被别人给称过，身上的伤就是最好的证明了。
这几日大多都是风餐露宿的，在这食肆里穆草果和赵晔两人饱食了一顿。
稍作休息，两人找掌柜的拿回了已是吃饱喝足的两匹马就开始上路前往此行的目的地：穆州边界的一个重镇，那里就是两人这次来巡视的第二个外事堂地点。
去各地外事堂巡视的弟子必须巡视三个，穆草果和赵晔这次的巡视地点在穆州呈三角形，再加上来回宗门的路线可以说是需要在穆州跑一圈。
两人牵着马走出了小镇，各自翻身上马，头顶着烈日出发。
走了大概一个时辰，进入了茂密的树林，这里面倒是阴凉了不少，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落地上，也许此地较为偏僻的缘故，那树木高大得很。
从烈日下走到林间那爽快劲别提有多舒服了。
穆草果哼哼唧唧地舒舒服服深吸口气着说：“莽子，像这种地方那些匪徒应该会喜欢。哎，你说这里面会不会就有山匪？”
赵晔“难说，不过我们要小心点了，最稳妥的就是见到有人靠近就先避开。”
穆草果“我说莽子，你现在的胆子怎么变得这么小了？”
“要不是你身上有伤，我也不用这样跟你啰里啰嗦的。再说了，明明知道附近就有一帮山匪在横行霸道，这还不值得小心吗？”赵晔先是表示对穆草果的嫌弃，然后反问着对方。
穆草果摸着下巴“有道理。”
穆草果的话音刚落下，隐约听到身后传来马儿‘踢踢踏踏’的马蹄声，那声音比较杂乱，还是一阵阵的，应该是有不少的人马。
赵晔和穆草果几乎是同时听到的声音，也很是同步的露出倾听神色。
赵晔很是无语了，“小果子你这嘴巴不会这么乌鸦嘴吧！”
不仅是赵晔很无语，穆草果同样的无语，自己才刚刚提过山匪，听那马蹄声后面的那些人数应该是不少，如果真是山匪，那自己的嘴巴可就真是开了光了，只是平常时候也不见这嘴巴有这么灵光，还真是好事不灵坏事一说就灵吗？
穆草果眼光快速的扫视着周围的环境，不再是那随意看看周围环境的眼神了，“不至于吧，以前也没有发现这么准过啊！”
赵晔目光也是一样的扫视着四周，希望可以有个隐秘地方藏下两人和两匹马，等后面的人过去了再出来赶路也不迟。
同时两人也不敢再慢悠悠了，双腿一夹马腹、手挥动着缰绳驾马快跑，跑起来的速度很快，风从耳边‘呼呼’而过。
扫视着四周环境的穆草果发现就在前边有一个地方，再两三个呼吸间就看清楚了，原来是一个反向的小道。
见到这个反向的小道，穆草果那叫一个喜上眉梢，反向的路说明只要他们只要他们一冲进这小道里去，再向前走上一小段距离或是有一弯道，就可以很轻松的不让后边的人给发现了。
赵晔也发现这个反向的小道了，正想要开口向穆草果提醒着，就已经先听到穆草果说道“跟着我”，再见其手指的方向正是那条小道。
几个呼吸间，两人就冲进了小道里，运气也很不错，小道入口处进来再跑了个大概二十丈的距离就有一拐角，两人到了这里就不需要打招呼，很是统一的翻身下马，快速的把马拴好。
再在几个呼吸间，两人就直插林子往来时原先的那条路冲去，到了路边一茂盛能藏人的树丛里去，现在已经是不用担心撞上对方了，只想弄明白那些人都是些什么人，是山匪呢还是路过的人？只有弄清楚了后面才好打算要不要继续走原先的路线之类的。
两人躲进一个可以清楚观察到路过之人的树丛里，喘气声都没有喘匀，就见一队人马来了，两人那是急忙紧张地压下了喘气声，别人现在是不是山匪还不知道，现在这两人的行为举止倒是更像是放哨的山匪。
穆草果还紧张、轻声说着“来了，来了。”
“我不瞎，自己看得见”赵晔也是瞪大眼睛看着。
人群差不多有着三十人，只有前边领头的两人身穿正常衣着，其余人都身穿着甲胄，明显的是一个小队的朝廷军士模样。前边领头的两人虽没有穿着甲胄，但有军士跟随怎么说也应该都是朝廷的官员了。
待到那些人轰隆隆的像一阵风过去，穆草果和赵晔还傻愣愣地窝在那树丛里，对视的两人眼里都透露着不确定的疑惑。
因为那两个领头的其中一人让两人觉得很是眼熟，那人浓眉大眼，满脸的胡渣，身材壮硕得很。
疑惑的是这人很像两人见过的一个山匪头目，就前些日子两人还有黄声救下的赵姓妇人的那帮山匪头目，只是当时那人蒙着面，所以两人不是很敢确定就是同一个人，但那山匪头目的声音很好辨认，只有让两人听一听刚才那领头人的声音就能确定是不是同一个人了。
穆草果“莽子，你有没有觉得有一个人很是眼熟？”
穆草果自己不敢确定，也不知道自己身边的莽子有发现没有，如果也有一样的感觉，那就八九不离十的是同一个人了。
赵晔也正在思索着，听见了小果子的问话了也只轻点了点头。
接着赵晔也看向了穆草果，两人那是齐声说道：“前些日子你我救下一妇人的那伙山匪”这是赵晔说的话；穆草果的则是“和黄声第一次认识时的那帮山匪。”
说完的两人又是和对方面面相觑起来，内容虽有不同，但说的都是同一个人，看来应该是错不了了。
赵晔变得有点欲言又止起来。
穆草果倒是没什么好顾虑的，直接开口说道“跟上去看看？”